督公府的马车载着惊魂未定的沈怜星绝尘而去,而春日宴上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却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在京城权贵圈子里炸开了锅,余波阵阵,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各种渠道,传回了已然式微、却依旧不甘沉寂的永安侯府。
柳姨娘正对镜试戴一支新得的赤金点翠步摇,听着心腹丫鬟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描述着长公主府春日宴的盛况,尤其是沈怜星如何身着华服、头戴珍饰,与那位权势滔天的宫督公并肩而立,如何惊艳全场,甚至连长公主都对其客客气气,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贵女们如何嫉妒得眼睛发红……
“哐当”一声脆响,那支价格不菲的点翠步摇被柳氏狠狠掼在了地上,翠羽崩裂,金丝扭曲。
“你说什么?!那个小贱人?!她……她竟然……”
柳氏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扭曲,布满了难以置信和滔天的嫉恨。
那双精心描画过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怎能不恨?那个被她踩在脚底、赶到庄子上自生自灭的苏氏之女,那个背负着“克夫”恶名、本该烂在泥潭里的沈怜星,非但没有如她所愿悄无声息地消失,反而攀上了宫寒渊那棵参天大树?!
甚至登堂入室,出现在了长公主的春日宴上,享受着连她这个实际上的侯府主母都未曾享受过的风光与瞩目!
那华美的浮光锦,那稀世的红宝石头面,那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身旁的位置……这一切,本都该是她女儿沈佳柔的!
是她费尽心机为自己女儿谋划的未来!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小贱人能一步登天,而她的柔儿却要屈居人下,甚至因为之前试图勾引督公未果反而惹了一身骚,如今在京中贵女圈里都有些抬不起头?
“娘亲!您听听!她沈怜星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克夫的扫把星,也配站在督公身边?定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
沈佳柔闻讯赶来,恰好听到后半段,顿时气得俏脸扭曲,尖声叫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既是嫉妒,也是委屈。
柳氏看着女儿愤懑不甘的样子,再想到沈怜星如今的风光,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斗倒了苏秦月,掌控了侯府中馈,眼看着就要将嫡女的一切都夺过来给自己的儿女,绝不能让沈怜星就这么翻身!
绝不能让那个小贱人爬到他们头上!
“她得意不了多久!”
柳氏咬牙切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靠着几分姿色和狐媚手段攀上高枝,就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做梦!宫督公那样的人物,岂是她能长久把握的?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
话虽如此,但她心底的恐慌却挥之不去。
宫寒渊对沈怜星的维护,似乎超出了“图个新鲜”的范畴。
若真让他对那小贱人上了心,那她们母女之前对沈怜星和苏氏所做的一切……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在沈怜星真正站稳脚跟之前,彻底毁了她!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柳氏被嫉妒和恐惧灼烧的心中,迅速滋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