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城东老街口猛地刹住。
秦雨三人迅速下车。薛文立刻打开手机地图,对照着街边的门牌号;薛明将保温桶换到左手,右手下意识摸了摸后腰——那里别着一把折叠扳手,是早上出门前从工具箱顺来的。
“修车铺就在前面五十米。”薛文说。
三人加快脚步前行。
秦雨目光锁定斜对面那家店铺。卷帘门半拉着,玻璃上贴着一个褪色的“修”字,底下糊满油泥,只剩半截边角还依稀可辨。
“就是这儿。”秦雨低声说。
薛文绕到侧巷,蹲下查看地面。三道并排的轮胎印,比普通面包车更宽,胎纹深邃,边缘带着新鲜的刮痕。他用指甲抠了点印迹里的灰烬,捻开闻了闻:“柴油味。”
薛明凑近看了看:“跟医院侧门地上的痕迹一样。”
秦雨已走到维修点的后墙。铁门虚掩着,锈迹顺着门缝蜿蜒而下,像干涸的褐色血痂。她伸手轻轻推了推,门没动。锁扣是老式挂锁,铜芯发黑,锁舌卡在铁框里,并未完全锁死。
“有人,刚来不久。”薛文压低声音。
秦雨点头,退后两步,仰头望向窗户。二楼没有窗,一楼仅有两扇小方窗,蒙着厚厚的黑油污,几乎不透光。她摘下手套,从包里抽出一张湿纸巾,擦去窗角一块硬结的污渍,露出一小片干净的玻璃。
她踮起脚尖,将眼睛凑近缝隙。
屋内亮着一盏灯,光线昏黄。地上散落着几个空油桶,倒扣的轮胎堆在墙角。正中央摆着一张旧木桌,桌面朝上,四条腿歪斜不齐。桌下拖出一段浅灰色布条,沾着灰尘,一直延伸至门后的阴影中。
薛明突然抬手:“嘘——”
秦雨立刻缩回脖子。
薛文侧耳倾听三秒,转头低语:“有动静。”
不是人声,而是金属轻碰的声音,“叮”地一下,像是螺丝掉进了铁盆。
秦雨再次靠近,这次用指尖在玻璃上轻轻刮了三下,刮出一道细缝。她眯起眼再看。
桌子底下露出一只鞋尖——黑色布面,鞋带系得极紧。鞋尖朝外,脚踝处有一道红痕,像是被绳索勒过。
“是薛齐的鞋。”薛明声音绷紧。
秦雨站直身子,把湿纸巾塞回包里,换上一副新手套。她看向薛文,又看向薛明。
薛文点头:“后墙通风口有脚印,新留的,两个方向。”
薛明握紧保温桶:“我守门。”
秦雨摇头:“你去巷口。看到银灰色面包车,或者穿黑t恤的人,立刻吹口哨。”
薛明没动:“那你们呢?”
“我们进去看看情况。”秦雨说。
她再次踮脚,左眼贴上玻璃缝隙。
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了。
那只脚边,还露出一小片衣角——灰色外套,和他们在医院地上捡到的那一块完全一致。
她退开一步,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高跟鞋底沾了一点灰,是刚才蹲下时蹭上的。她抬起脚,在墙根蹭了两下,灰便落了。
薛文收起手机:“听见说话声了,但听不清内容。”
秦雨问:“几个人?”
“大概四到五个。”薛文答。
里面忽然安静下来。
十秒过去。
十五秒过去。
薛文忽然抬手,指向门缝下方。
一缕白气正从缝隙中缓缓飘出。
不是烟,是水汽。淡淡的,却持续不断。
秦雨弯腰,透过门缝往里看。
地上有台旧电炉,炉丝泛着暗红,上面放着一只铝壶。壶嘴正冒着热气。
秦雨直起身,冲薛文点了点头。
薛文立即掏出手机,快速打字,然后把屏幕递过来:
【薛齐人在里面,活着】
秦雨看完,当即让薛文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