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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巷道里,陆昭衍背着秦绛,如同负伤的野兽,在死寂的青石板路上拼命狂奔。夜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刮得脸颊生疼。背后的绣楼早已隐没在夜色中,但那声悠长凄婉的叹息,却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怀里那缕以粗布符纸包裹的、冰凉刺骨的“镜中念丝”,隔着衣物传来阵阵寒意,不断侵蚀着他的体温,也刺激着秦绛虚弱的魂体。

秦绛伏在他背上,气息微弱,眉心那点淡金印记明灭不定。强行抽取镜魇残念,对她本就濒临崩溃的魂源造成了二次冲击。此刻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无数纷乱的、充满怨毒与悲伤的画面碎片在识海中冲撞——那是柳小姐残念中蕴含的强烈情绪余波。她紧紧搂着陆昭衍的脖子,将脸埋在他汗湿的颈窝,汲取着那一点点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用尽全力对抗着脑海中翻腾的不属于自己的绝望。

“昭衍……”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那镜子里的……怨气……好重……我好像……能看见她……看见她是怎么……”

“别想!紧守心神!”陆昭衍低吼,脚下不停,额角青筋暴起。他魂体伤势同样沉重,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遍布裂痕的魂源,传来撕扯般的剧痛。但他不能停。背后远处,那诡异飘渺的夜戏锣鼓与唱腔,正以一种不紧不慢、却如影随形的速度,从各个街巷隐约传来,仿佛一张正在收紧的无形大网。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贴在背心的那两张“纸人符”,效力正在飞速消退,原本隔绝生人气息的阴凉感越来越弱,属于他和秦绛的、与这鬼镇格格不入的“生魂味”和“诅咒气息”,正一丝丝泄露出去。

“不能……被追上……”他咬牙,混沌煞气在干涸的经脉中艰难榨出最后一丝力量,灌注于双腿。眼前的街道、房屋在昏暗中飞速倒退,扭曲变形,仿佛一张张狞笑的鬼脸。两侧紧闭的门窗后,似乎有无数道冰冷的目光在窥视。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左侧巷道深处,隐约有一队穿着惨白寿衣、抬着一顶猩红小轿的模糊影子,正无声无息地飘过——是夜间出殡?还是鬼娶亲?他不敢细看,猛拐向右。

怀中的“镜丝”忽然剧烈颤动了一下,一股冰寒刺骨的怨念骤然爆发,试图冲破粗布符纸的封印!陆昭衍闷哼一声,胸口如遭冰锥穿刺,奔跑的势头顿时一滞。秦绛更是浑身剧颤,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该死!”陆昭衍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的、蕴含微弱龙气的本命精血喷在怀中粗布包裹上。精血触及包裹,发出“嗤”的轻响,冒起一股淡淡的、带着腥气的青烟。那“镜丝”的挣扎才被暂时压制下去,但包裹表面已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这东西……不能久留……”陆昭衍心中发沉。这缕残念蕴含着柳小姐临死前最纯粹的怨毒与不甘,极不稳定,必须尽快处理。

就在这时,前方巷口,一盏幽幽的白灯笼突兀地亮起,悬挂在一户人家的门檐下。灯笼无风自动,缓缓旋转,映得巷口一片惨白。灯笼光晕中,隐约可见一个矮小的、穿着红肚兜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用手指划拉着什么。正是那红衣男孩!

陆昭衍瞳孔骤缩,猛地刹住脚步,几乎撞上旁边的墙壁。他屏住呼吸,缓缓后退,想从另一条岔路绕开。

然而,那红衣男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划拉地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但那僵硬的后颈,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缓缓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张涂着夸张腮红、嘴角咧到耳根、只有眼白的笑脸,正对着陆昭衍和秦绛!

“嘻嘻……找到你们啦……纸人哥哥姐姐……不好玩……”孩童尖细诡异的声音在寂静的巷道中响起,带着浓浓的失望与……恶意。

他缓缓站起身,转了过来。手中拿着的,赫然是半截沾满泥土的、不知是什么小动物的指骨,在地上划出的,是一个歪歪扭扭的、鲜血淋漓的“死”字!

“来陪我玩呀……玩捉迷藏……找不到……就要留下来哦……”红衣男孩歪着头,咧嘴笑着,一步步朝他们走来。他走过的地方,青石板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带着河泥腥味的小脚印。

几乎同时,另一侧的巷道深处,那哀怨凄切的戏腔再次响起,并且迅速靠近!水袖破空声、环佩叮当声、还有那若有若无的、仿佛就在耳边的幽怨唱词:“良人呐……负心薄幸……为何弃我……独守空房……”

前有红衣索命,后有戏鬼追魂! 纸人符效力将尽,行踪彻底暴露!

陆昭衍心脏狂跳,额角冷汗涔涔。他迅速扫视四周——左侧是高墙,右侧是紧闭的宅门,身后是来路,前方被红衣男孩挡住。绝境!

不!还有上方!他猛地抬头,看向右侧宅院高大但斑驳的院墙。墙头爬满枯藤,或许可以……

“抱紧我!”陆昭衍低喝一声,不等秦绛反应,脚下猛地发力,混沌煞气不顾一切地灌注双腿,纵身一跃,竟硬生生背着秦绛,单手在墙头一搭,翻身滚进了那座宅院的院内!

落地时一个踉跄,他单膝跪地,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逆血(魂光)涌上,被他强行咽下。院墙外,传来红衣男孩气急败坏的尖细叫声和那戏腔女子幽幽的叹息,但它们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隔,没有立刻追进来。

陆昭衍来不及喘息,警惕地观察院内。这是一处荒废已久的院落,杂草丛生,荒芜破败。正屋门窗歪斜,廊下挂着残破的蛛网。院中有一口枯井,井沿石栏断裂。角落里堆着些破烂的农具和瓦罐。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菌的味道,但奇异的是,这里并无那种浓郁的阴鬼之气,反而有一种陈旧的、尘封的安宁感。

“这里……好像……不太一样?”秦绛虚弱地抬头,打量着四周。

陆昭衍也有同感。他想起陈瞎子曾说,这镇子有些地方相对“干净”,或许是宅子旧主生前布置过什么,或是其他原因。但此刻不是探究的时候,必须尽快回到回春堂!

他辨明方向(来时依稀记得路径),背起秦绛,蹑手蹑脚地穿过荒院,从另一侧的破损的角门钻出,重新进入迷宫般的街巷。这一次,他更加小心,尽量避开有白灯笼、水迹或异样声响的地方,专挑阴暗狭窄、似乎久无人迹的小巷穿行。

身后的戏腔和孩童嬉笑声渐渐远去,但并未消失,仿佛在镇中游弋搜寻。贴在背心的纸人符,终于彻底失去了凉意,化为两张普通的、边缘焦黄的符纸,飘然落地。他们彻底暴露在这座鬼镇的感知中了。

幸运的是,回春堂已然在望。那盏昏黄的灯笼在死寂的街道尽头,如同风中残烛,却也是此刻唯一的希望。

陆昭衍用尽最后力气,冲到回春堂紧闭的门前,用陈瞎子教导的节奏,急促地叩响门环。

“吱呀——”门开了一条缝,陈瞎子那沙哑苍老的声音传来:“进来。”

两人闪身而入,木门在身后无声闭合,将门外那令人心悸的寂静与隐约的诡异声响隔绝。屋内,惨绿色的药灯依旧摇曳,空气中混杂的药味与腥气依旧浓烈。墙角那个瓦瓮安静了下来,不再晃动。

陈瞎子佝偻着背,坐在那张堆满瓶罐的桌前,空洞的眼眶“望”向他们,仿佛能看见一切:“拿到了?”

“拿到了。”陆昭衍将秦绛小心放在那张破木床上,自己几乎虚脱地靠在墙边,从怀中取出那包裹着“镜丝”、表面凝结白霜的粗布符包,递给陈瞎子。包裹一离手,他顿觉胸口那股阴寒刺痛减轻了不少,但魂体的空虚与剧痛却更加清晰地袭来。

陈瞎子接过包裹,枯瘦的手指隔着粗布轻轻摩挲,点了点头:“怨念精纯,执念深重……倒是合用。不过,沾染了 镜魇 的本源戾气,需先 淬炼净化 ,才能抽取其中可用的 念力 。” 他将包裹放在桌上,又“看”向床上气息微弱的秦绛,“她魂伤更重了,镜魇反噬,怨气侵体。”

“请先生施救!”陆昭衍强撑着行礼,声音嘶哑。

陈瞎子没说话,转身在身后的药柜里摸索起来。柜子抽屉开合,发出“嘎吱”声响,他取出几个颜色黝黑、形状怪异的陶罐,又抓了几把干枯的、形似虫蛀的草药,以及一包暗红色的、仿佛朱砂又似凝血的粉末。他将这些东西放在一个缺口的石臼中,拿起石杵,“咔哒咔哒”地捣了起来。每捣一下,墙角瓦瓮就微微震颤一下,仿佛在呼应。

捣药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陆昭衍守在秦绛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魂体的冰凉与颤抖,心如刀绞。秦绛努力睁着眼,看着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别说话,保存力气。”陆昭衍用指尖轻轻拭去她嘴角溢出的淡金色魂血(灵光),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与沙哑,“我们到回春堂了,陈先生有办法。你会没事的,一定。”

秦绛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苍白憔悴的脸,还有魂体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裂痕,泪水无声滑落(灵光点点)。她反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力道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陈瞎子捣好了药,那是一团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臭与古怪药香的墨绿色糊状物。他端着石臼走到床边,对陆昭衍道:“扶她坐起,褪去上衣。”

陆昭衍一愣,看向秦绛。秦绛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魂光波动),但随即化为决然,微微点头。此刻救命要紧,顾不得许多。

陆昭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靠在墙上,然后颤抖着手,解开她衣衫的系带,将上衣褪至肩下,露出光滑但此刻布满细微裂纹、光芒黯淡的背部(魂体显化)。她的身体冰凉,微微颤抖。

陈瞎子空洞的眼眶对着秦绛的背部,仿佛能“看”清一切。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蘸了些那墨绿色的药膏,以某种特殊的轨迹和力道,开始在她背上涂抹、按压。手指所过之处,药膏渗入魂体,秦绛浑身剧颤,发出压抑的痛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灵光)。那药膏似乎带着强烈的刺激性和某种吸附力,所涂之处,隐约有极淡的黑气从她魂体裂纹中被逼出,消散在空气中。

“忍着点。这药能拔除侵入魂源的镜魇怨气,稳固魂体。但过程……如刮骨剃肉。”陈瞎子声音平淡,手下却稳如磐石。

陆昭衍别过脸,不忍再看,只能紧紧握住秦绛的手,将所剩无几的、温养过的煞气渡过去,分担她的痛苦。他能感觉到,秦绛的手冰冷、汗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漫长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翻煎。直到陈瞎子将秦绛整个后背、心口、眉心都涂满了那诡异的药膏,秦绛已近乎虚脱,魂体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透明欲散,裂纹也停止了蔓延,甚至隐隐有极其微弱的愈合迹象。只是那药膏带来的剧痛和冰凉,让她依旧瑟瑟发抖。

陈瞎子又取来一碗漆黑的、冒着泡的药汁,让秦绛服下。那药汁气味令人作呕,秦绛强忍着喝下,片刻后,脸上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魂光稳定),眉心金印也凝实了些许。

“她需静卧两个时辰,让药力化开。你,过来。”陈瞎子处理完秦绛,转向陆昭衍。

陆昭衍将秦绛小心放平,盖好衣物,走到陈瞎子面前。

陈瞎子“打量”着他,缓缓道:“你魂体损伤更杂,煞气透支,龙气涣散,还有 阴邪侵体 之兆。寻常药物对你用处不大。”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贴着符纸的黑色瓷瓶,拔掉塞子,倒出一粒龙眼大小、通体赤红、散发着灼热阳刚气息的药丸。

“这枚 ‘烈阳丹’ ,是以 百年雄黄 混合 正午烈日下暴晒的 公鸡冠血 、 雷击木心粉 ,佐以几味 至阳药材 炼制,专克阴邪,补益阳气,对你这种 煞气亏空、阴寒侵体 的伤势有奇效。但药性猛烈,服用后需立刻运功化解,过程……如烈火焚身。”陈瞎子将药丸递给他。

陆昭衍接过,触手滚烫。他毫不犹豫,一口吞下。丹药入腹,瞬间化为一股狂暴灼热的洪流,冲向四肢百骸!仿佛有烧红的烙铁在经脉中穿行,又如置身熔炉!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涨红,皮肤下仿佛有火焰在流动,汗水(灵光蒸腾)瞬间湿透衣衫。但他咬紧牙关,盘膝坐下,竭力引导这股狂暴药力,去修复魂体裂痕,驱散侵入的阴寒,温养枯竭的煞气。

痛苦,但能清晰感觉到力量在缓慢恢复。这“烈阳丹”果然霸道。

陈瞎子不再管他,回到桌前,开始处理那缕“镜丝”。他取来一个巴掌大小、刻满符文的铜盆,注入半盆无根水(雨水),又加入朱砂、艾草灰、香灰等物,最后将包裹“镜丝”的粗布符包打开。那缕不断扭动、散发冰寒白光的“念丝” 一暴露在空气中,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骤降几分,墙角瓦瓮再次剧烈震动起来。

陈瞎子不为所动,用一把桃木镊子夹起“镜丝”,将其浸入铜盆水中。然后,他点燃三柱特制的、气味辛辣的线香,插在铜盆前,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掐诀,凌空虚画。线香的烟雾凝而不散,缭绕在铜盆上方,渐渐将“镜丝”包裹。

“嗤嗤……” 水中传来轻微的响声,“镜丝”剧烈挣扎,散发出更浓烈的怨气与寒意,但在香烟雾气的笼罩和铜盆符文的压制下,渐渐平息。墨绿色的药汁开始变色,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镜丝”中被逼出,消散在烟雾中。大约一炷香后,铜盆中的水变得清澈,而那缕“镜丝”也缩小了一圈,颜色从惨白变为一种柔和的、半透明的乳白色,不再散发寒意,反而有一种精纯的、清凉的能量波动。

“可以了。”陈瞎子用桃木镊子将净化后的“念丝”夹出,放在一张干净的黄表纸上。那“念丝”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一缕凝练的月光。

此时,陆昭衍也勉强消化了“烈阳丹”的药力,脸色恢复正常,魂体裂痕虽然没有愈合,但不再恶化,体内也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流在运转。他睁开眼,看向那缕纯净的“念丝”,又看向床上呼吸平稳许多的秦绛,心中稍定。

“此物乃 纯净念力 所化,蕴含一丝 精魂本源 ,可暂时修补魂伤,稳固魂源。”陈瞎子将黄表纸推到陆昭衍面前,“但记住,此为 外物 ,治标不治本。她魂源深处的 契约之伤 与 诅咒侵蚀 ,非此物可解。且此念力源自他人,终究是 无根之木 ,只能支撑一时。”

“能撑一时是一时。”陆昭衍郑重接过,“该如何使用?”

“让她服下即可。此物无形无质,入口即化,融入魂源。过程或有 记忆碎片冲击 ,需紧守本心。”陈瞎子道,又补充了一句,“此物也只能用一次。”

陆昭衍点头,走到床边,轻声唤醒昏睡的秦绛。秦绛勉强睁开眼,眼神依旧虚弱,但已有了几分神采。

“绛儿,把这个服下。”陆昭衍将“念丝”托到她唇边。

秦绛看着他,没有多问,微微张口。陆昭衍将“念丝”送入她口中。那“念丝”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柔和的气息,迅速融入她的魂体。秦绛身体微微一颤,闭上双眼,眉心金印光芒流转,脸上浮现出痛苦、迷茫、悲伤等复杂神色,显然正在消化“念丝”中残留的、属于柳小姐的记忆碎片。但很快,这些神色渐渐平复,她的呼吸变得悠长,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稳定,眉心的裂痕也微微收拢。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已不再是之前那般随时会溃散的状态。

陆昭衍长长舒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靠着床沿坐下,看着秦绛安睡的容颜,心中五味杂陈。这一路,太过凶险。

陈瞎子默默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将那铜盆中的污水倒入一个贴满符纸的瓦罐中封好,仿佛那是什么剧毒之物。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药灯幽幽燃烧,偶尔爆出一两点灯花。窗外,那诡异的夜戏声不知何时已彻底消失,古镇重归死寂,但这寂静反而更让人不安。

“陈先生,大恩不言谢。”陆昭衍缓过气,对陈瞎子郑重抱拳,“先生两次援手,陆某铭记于心。只是……敢问先生,为何独居此镇,又为何愿意相助我等?”

陈瞎子动作顿了顿,空洞的眼眶“望”向窗外无尽的黑暗,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为何在此?呵……不过是 罪孽深重 , 无处可去 罢了。”他摸了摸自己凹陷的眼眶,“这双眼睛,便是代价。至于帮你们……”他转向陆昭衍的方向,虽然无目,却仿佛能穿透人心,“扎彩李那老鬼,与我有旧。他既然指了路,便是结个善缘。而且……”他顿了顿,“你们身上,有故人的气息。虽然很淡……但,错不了。”

“故人?”陆昭衍心中一动,“是……我爷爷陆怀真?还是秦家先祖?”

陈瞎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都是陈年旧事了。那老鬼(扎彩李)既指引你们来此,又给了你们纸人符,想必是算到你们有此一劫,或……另有深意。你们身上的麻烦,不小。那 血蘸书 的死契,还有你小子的 混沌煞体 ……啧啧,都是要命的玩意儿。”

“先生知晓这死契?”陆昭衍急切问道。

“略知一二。”陈瞎子坐回椅中,缓缓道,“此法 歹毒无比 ,以 血脉为引 , 代代相偿 ,直至 魂飞魄散 。下契者往往与受契者先祖有 血海深仇 或 惊天交易 。要解此契,难。要么找到 下契之人 或 其后代 ,逼其 自愿解契 或 杀之断根 ;要么,找到当年 立契的 信物 或 契约载体 ,以 特殊秘法 强行破除;再或者……”他顿了顿,“找到一种 足以 抵消 或 替代 这血脉诅咒的 ‘ 替命之物 ’ 。”

“替命之物……”陆昭衍想起爷爷临终所言,“可是与秦家祖祠有关?”

陈瞎子沉默片刻,道:“秦家祖祠……老夫不知具体。但当年确有一桩传闻,说秦家祖上得了一件了不得的 阴物 ,惹来了祸端,方才订立这 血契 。那 阴物 或许便是 契约载体 ,亦或是 替命之关键 。此事,你们或许该去问 秦家 还活着的老家伙,或者……”他指了指北方,“去 北边 的 ‘ 阴阳巷 ’ 打听打听。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不过, 阴阳巷 可不是善地,进去容易,出来难。”

阴阳巷?陆昭衍记下这个地名。看来秦家祖祠的秘密,比想象中更复杂。

“当务之急,是恢复伤势,离开这回魂镇。”陈瞎子敲了敲桌面,“你们杀了镜魇(虽未彻底消灭,但夺其核心念丝,也算重创),又惊动了镇上的‘东西’,它们不会善罢甘休。纸人符已失效,你们身上的生气和诅咒气息就像黑夜里的明灯。”他“看”向窗外,“天快亮了。”

“天亮?”陆昭衍疑惑,这鬼镇还有天亮?

“回魂镇的‘天亮’,不是日头升起。”陈瞎子嗤笑一声,“是 卯时 。 卯时 一到, 夜游的 东西 会暂时 归位 或 沉睡 ,镇上的 活气 (相对而言)会稍多一点。那是你们 唯一 离开的机会。从镇西口出去,沿着 黄泉路 的 支流 走,或许能绕开一些麻烦。记住, 莫回头 , 莫应答 , 听见任何声音都当没听见 。”

“镇外还有黄泉路?”陆昭衍心中一凛。

“不然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陈瞎子淡淡道,“回魂镇,本就是 阴阳交界 的 一处缝隙 , 误入者 的 暂留地 , 不愿离去者 的 囚笼 。西口外,是 黄泉支流 的 回头湾 ,算是条‘生路’,但也不好走。”

陆昭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陈瞎子深深一揖:“先生指点迷津,陆某没齿难忘。他日若能脱困,必有所报。”

陈瞎子摆摆手:“报不报的,再说吧。能不能活着出去,还得看你们自己造化。”他摸索着从桌下拿出一个灰布小包,递给陆昭衍,“这里面是些 驱邪避瘴 的 药粉 和 符灰 ,路上或许用得上。还有一截 指路香 ,点燃后,烟雾会飘向 阴气稍弱 的方向,可做参考。但莫要全信,这镇子,路是会变的。”

陆昭衍接过,入手沉甸甸的,再次道谢。

这时,床上的秦绛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恢复了清明,虽然依旧虚弱,但已有了神采。她看向陆昭衍,又看向陈瞎子,挣扎着想坐起。

“别动,再休息会儿。”陆昭衍忙上前扶住她。

“感觉如何?”陈瞎子“看”向她。

“好多了,多谢先生救命之恩。”秦绛声音依旧低弱,但清晰了许多,“那念丝……很特别,我感觉魂源稳固了不少,只是……好像多了一些不属于我的……零碎记忆。”

“正常。慢慢会淡去。记住,紧守本心,莫被外念所乘。”陈瞎子叮嘱道。

秦绛点头,看向陆昭衍,眼中满是担忧:“你的伤……”

“我没事,陈先生的药很有效。”陆昭衍握住她的手,勉强笑了笑。

陈瞎子不再多言,转身面向墙壁,仿佛入定。

屋内再次陷入寂静。陆昭衍和秦绛相依而坐,抓紧这难得的喘息之机,默默调息。一个时辰,他们必须恢复哪怕一点点战力,以应对卯时将至的突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依旧漆黑,但隐约的,极远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雄鸡打鸣般的声响,但这声音扭曲变形,如同呜咽。

陈瞎子忽然开口:“时辰快到了。准备走吧。记住我的话, 卯时出镇,西口莫回头 。”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不可闻,“若在 黄泉路 上,见到一个 提着白灯笼、问你们要不要 买路钱 的 老太婆 ……能避则避,避不开,就把这 药粉 撒出去。”

陆昭衍和秦凛然记下。两人起身,再次对陈瞎子行礼,然后相互搀扶着,走向门口。

推开回春堂沉重的木门,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风扑面而来。门外,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但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远处,那扭曲的鸡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近了些。

卯时将至,生死突围,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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