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指尖轻轻拂过光屏上那片夕阳，白衬衫的衣角在虚拟的风里微微晃动，和记忆里的样子分毫不差。她沉默了很久，久到009的能量球都悄悄暗了些光芒，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回家啊……”她低声重复着，声音里裹着点说不清的怅然，“那个小公寓的冰箱里，大概还放着我没吃完的半盒草莓蛋糕。”
009立刻亮起来：“系统可以精准定位时间点！保证草莓蛋糕还新鲜着呢！”
苏念笑了笑，眼底却有湿意。她想起任务世界里陆沉渊的手，想起小女儿的温度，那些真实到能触摸的温暖，像刻在骨头上的印记。可眼前这片夕阳，是她真正的来处，是属于“苏念”而非任何任务角色的过往。
“009，”她抬眼，目光落在圆滚滚的能量球上，“如果我回去了，还能再见到你吗？”
“当然啦！”009立刻蹦了蹦，“我可以作为辅助系统跟着宿主呀！不过不会再发布任务啦，就陪宿主看看剧、聊聊天，偶尔帮宿主查个菜谱什么的！”
光屏上的夕阳忽然变得清晰，连楼下便利店的招牌都看得真切。苏念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握紧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苏念指尖还停在光屏的记忆锚点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眼：“对了，009，我一直没问——为什么每个任务世界里，那些任务目标，长得都……很像同一个人？”
比如陆沉渊，眉眼间的轮廓，甚至连皱眉时眼角的纹路，都和她第一个任务里遇到的那个民国将领，有着说不出的重合。
009的能量球顿了顿，电子眼里的光芒闪了闪，像是在调取什么数据。过了几秒，它才慢悠悠开口：“这个呀……是系统的‘情感适配机制’哦。”
“情感适配？”
“嗯！”009晃了晃脑袋，“宿主刚绑定系统时，意识里最容易产生‘信任’和‘共情’的面部轮廓，会被系统记录下来，作为‘情感原型’。之后进入不同任务世界，系统会根据这个原型，微调任务目标的容貌——不是完全一样，但会有让宿主觉得‘熟悉’的痕迹，这样能更快建立情感连接，任务完成度也会更高呀。”
它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像您第一次闻到某种花香觉得安心，后来再遇到相似的味道，也会不自觉放松呀。那些相似的眉眼，其实是您自己意识里‘温暖’的具象化哦。”
苏念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来那些跨越了时空的熟悉感，不是命运的巧合，而是自己心底早已埋下的，对温暖的某种期待。
“不过呀，”009的声音又轻快起来，“回到原来的世界，就没有任务目标啦。但说不定，您会遇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笑起来的时候，让您觉得——‘啊，原来真实的温暖，是这个样子’呢。”
苏念指尖在光屏上轻轻敲了敲，目光里带着点不认同的笑意：“情感原型？009，你这说法听着倒像编好的程序话术。”
她抬眼看向那团圆滚滚的能量球，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我第一个任务里的任务目标和最后一个世界的任务目标他们看人的时候，左眼尾都会先轻轻动一下——这些细节，总不能也是我意识里‘温暖’的具象化吧？”
009的电子眼闪烁了两下，能量球表面的光芒暗了暗，像是被问住了。它沉默了几秒，才支支吾吾地说：“这……这可能是系统数据传输时的‘残留印记’？毕竟每个任务世界的能量场会有微弱重叠……”
“残留印记？”苏念挑眉，伸手轻轻碰了碰009的能量球，“你以前可没提过这个。再说，哪有印记会连皱眉时眉峰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的？”
009的能量球晃了晃，像是在紧张地转圈：“宿主……宿主别追问啦！系统规则里有些内容是‘加密信息’，我权限不够，查不到的嘛！”它顿了顿，又小声补充，“反正……反正那些相似，也不是坏事呀。至少宿主在任务里，不会觉得太孤单嘛。”
苏念看着它一副“我真的不知道”的模样，心里的疑惑没散，却也没再追问。她低头重新看向光屏上的记忆锚点，陆沉渊在晨光里泛红的眼眶清晰依旧。或许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那些真实感受过的温暖，本就比任何“机制”或“巧合”都更有意义。
“算了，”她轻轻舒了口气，“反正要回家了。这些事，就当是我做过的一场场很长的梦吧。”
话音刚落，周身的淡蓝色能量再次亮起，却不再是冰冷的传送感，反而像被温水裹住。009的声音在耳边轻快地响着：“收到！归航程序启动——目标：宿主原始世界，时间点：绑定系统前2小时。草莓蛋糕，我们来啦！”
最后一眼望向任务空间的光屏，上面还停留着陆沉渊模糊的身影。苏念在心里轻轻说了句“再见”，然后闭上眼，任由那股温暖的力量，将她带回真正的人间烟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