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真快，像是被风推着往前跑。认亲后的日子，苏念像是掉进了蜜罐里。沈家父母恨不得把二十五年的亏欠都补回来，今天炖了她爱喝的鸽子汤，明天又送来亲手织的羊绒衫。
连沈启明都时常以“请教问题”为由，给她的研究室送些最新的实验器材。陆家这边更不必说，陆沉渊把她宠得愈发娇气，孩子醒了他先哄，晚饭他下厨，连她熬夜改数据，他都会守在旁边默默剥好一盘核桃。
苏念的研究课题在这样的暖意里结出了果实。历时三年的新型材料项目顺利通过审批，正式投入市场那天，研究室的同事们凑在一起庆祝，沈启明特意派了公司最资深的团队来对接后续合作，陆沉渊则悄悄包下了她最爱的餐厅，在烛光里递上一枚刻着“念念”的素圈戒指：“恭喜苏研究员，事业爱情双丰收。”
苏念笑着把戒指戴在手上，指尖还没触到杯沿，突然没来由地一阵恶心。她捂着嘴冲向洗手间，陆沉渊紧随其后，拍着她的背，眼神里满是紧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还是沈家母亲心细，第二天特意炖了酸梅汤过来，见苏念喝了两口又皱起眉，忽然眼睛一亮：“囡囡，你该不会是……”
去医院检查的结果印证了猜想——苏念怀了二胎。
消息一传开，两家老人比她还激动。沈家母亲当天就搬来同住，美其名曰“照顾孕妇”，实则每天变着花样做营养餐；陆母则把婴儿房重新粉刷一遍，连小衣服都买好了两大箱。陆沉渊更是紧张得不行，每天睡前都要给她读育儿书，连她弯腰捡东西都要抢着代劳。
苏念靠在沙发上，看着陆沉渊蹲在地上给大儿子组装新的学步车，小家伙围着他的腿转圈圈，嘴里喊着“爸爸”，窗外沈家母亲正和陆母在厨房笑着聊天，油烟顺着窗户缝飘出来，带着饭菜的香。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
原来幸福不是单选题，不是非要在“过去”和“现在”里选一个。她有疼她的亲生父母，有护她的兄长，有宠她的丈夫，还有两个血脉相连的孩子。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的手背上，暖融融的，她笑着想，这样的日子，真好。
二胎怀得比头胎安稳些，苏念照旧去研究室，只是陆沉渊每天雷打不动地早晚接送。沈家父母怕她累着，总劝她在家休养，苏念却笑：“研究室的仪器就像我的老伙计，一天不见还真惦记。”
这天她刚到研究室，就被同事围了起来——她主导研发的材料在市场上反响远超预期，合作方特意送来一面锦旗，上面“科技惠民，匠心筑梦”八个字，烫得金灿灿的。苏念摸着锦旗边角，心里比当年拿奖学金时还热乎。
傍晚陆沉渊来接她，车里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他变戏法似的从后座拿出一小束栀子花：“妈说你小时候裹的襁褓上绣着这个，特意在院子里种了几棵，刚开的。”苏念把花凑到鼻尖，香气里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突然觉得鼻尖一酸。
怀二胎五个月时，大儿子已经能稳稳地走路了。小家伙最黏苏念，总喜欢趴在她肚子上，小手轻轻拍着，含糊地喊“弟弟”或“妹妹”。有次沈启明来家里，见外甥这模样，笑着逗他：“等弟弟妹妹出来，舅舅给你买遥控飞机。”小家伙立刻仰起脸：“要两个！给弟弟妹妹也玩！”惹得一屋子人都笑。
苏念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陆沉渊的“孕妇守则”也越来越细——不许吃冰的，不许熬夜，连她看文献久了，他都会把书抽走，拉着她去阳台散步。有天夜里，苏念睡不着，摸着肚子和他聊天：“你说这孩子像你还是像我？”陆沉渊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声说：“像你最好，眼睛亮亮的，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
苏念被他逗笑，指尖在他手背上画着圈：“万一像你呢？像你一样闷葫芦似的，却心里有数。”
陆沉渊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像我也好，这样就能和我一起护着你和哥哥。”
夜色渐深，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苏念靠在陆沉渊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她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在草地上跑，前面的男孩举着风车，后面的女孩追着喊“哥哥”，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怀二胎八个月时，苏念的研究团队又传来好消息——基于新型材料的衍生产品研发取得突破，有望应用在医疗领域。沈启明特意打来电话，语气里满是骄傲：“我妹妹就是厉害，这可是能救很多人的大好事。”苏念笑着谢过，挂了电话，就见大儿子举着一个小玩具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妈妈，玩！”
她弯腰想抱他，陆沉渊却先一步把孩子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不能抱哥哥啦。”小家伙似懂非懂，伸出小手摸了摸苏念的肚子，小声说：“妹妹，乖。”
苏念的心瞬间软成一摊水。她摸着大儿子的头，又看了看身边眼神温柔的陆沉渊，突然觉得，所谓圆满，大抵就是这样了——有热爱的事业，有疼惜的家人，有两个血脉相连的孩子，还有一个把她宠成孩子的爱人。
预产期前一周，苏念被陆沉渊“强行”送进了医院。说是住院，病房却被布置得像家里的卧室——她惯用的蚕丝被叠在床头，研究室没看完的文献整齐码在飘窗上，连儿子最喜欢的小熊玩偶都被带来，放在床头柜上“陪妈妈”。
陆沉渊几乎把办公室搬来了病房，笔记本电脑搁在折叠桌上，开着视频会议时，声音都刻意压得低低的。苏念靠在床头翻书，看他一边听着报表数据，一边不忘伸手探探她的额头，确认她没出汗，才又转回屏幕前，眼底的专注里，总藏着一丝分神的牵挂。
病房外的走廊更是热闹。沈家父母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到，保温桶里装着刚炖好的燕窝粥，沈母会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她喝，嘴里絮絮叨叨：“慢点咽，这是你爸凌晨去市场挑的血燕，补气血。”沈父则守在门口，见护士来查房，就赶紧迎上去问东问西，把医生说的“少劳累、多休息”记在小本子上，回头再一条条念给陆沉渊听。
沈启明推掉了所有应酬，每天午休时间必来。有时带些研究室最新的进展报告，陪苏念聊几句工作，帮她理理数据思路；有时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陆沉渊给苏念按腿，听她抱怨“最近总想吃酸的”，然后默默记在手机备忘录里，下午就让助理把最新鲜的杨梅、李子送到病房。
陆母则把“后勤部长”当得尽职尽责。婴儿房的小被子被她拆洗得香喷喷的，装在大行李箱里拉到医院；又托人从老家带来晒干的艾草，说“坐月子时煮水擦身，不容易着凉”。她和沈母凑在一起，总在讨论“顺产好还是剖腹产好”“月子餐该怎么搭配”，偶尔争两句，转头又笑着给对方递水果。
傍晚时分，儿子被保姆带来探病。小家伙穿着背带裤，迈着小短腿跑到床边，仰着小脸喊“妈妈”，伸手要抱。陆沉渊赶紧把儿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隔着被子摸苏念的肚子：“轻轻摸，弟弟妹妹在睡觉呢。”小家伙就乖乖地把小手贴在上面，小声说：“妹妹，快出来玩。”
苏念看着眼前的一切——丈夫眼底的紧张，父母鬓边的白发，兄长手里的文件袋，还有儿子软乎乎的小脸，心里像被温水泡着，又暖又软。她伸手握住陆沉渊的手，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却稳稳地回握住她。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把病房里的人影都染成了暖黄色，连空气里都飘着安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