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大军倾巢南下、兵锋直指北疆的消息,如同又一记沉重的丧钟,敲响在刚刚因霍昭病危而一片哗然的长安朝堂之上。
未央宫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龙椅上的皇帝,面色铁青,握着军报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预料到边境会不稳,却没想到乌维的动作如此之快,如此狠绝!
“废物!都是废物!”他将手中的军报狠狠摔在御阶之下,声音中蕴含着雷霆之怒,“卫将军呢?他麾下亦有数万兵马,为何毫无作为?竟让匈奴人如此轻易便突破了外围防线?”
兵部尚书颤巍巍地出列,冷汗涔涔:“回陛下,卫将军……卫将军远在陇西,调兵遣将需要时日,且北疆诸军……自冠军侯病重后,军心涣散,号令不畅,各部皆求自保,难以形成有效阻击……”
“军心涣散?号令不畅?”
皇帝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这就是朕的边防?这就是你们平日里向朕保证的固若金汤?”
主和派的官员们此刻也哑口无言,面露惶恐。
他们乐于见到霍昭失势,却绝不想看到边境崩溃,匈奴铁骑长驱直入!那将是倾覆社稷的大祸!
“陛下!”丞相出列,神色凝重,“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刻选派得力大将,前往北疆稳定局势,统率诸军,抵御匈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选派大将?选谁?”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压抑的怒火,“朝中还有谁能比霍昭更熟悉北疆,更能震慑匈奴,更能凝聚那边散的军心?”
一句话,问得满朝文武哑口无言。
霍昭是独一无二的,是他们亲手设计,间接摧毁的。
此刻想要找一个替代者,谈何容易?
沉默良久,皇帝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沉声道:“拟旨!加封赵破奴为骁骑将军,暂代北疆军事,统辖云中、雁门诸军,务必给朕挡住匈奴!”
这是目前看来最合适的人选了。
赵破奴是霍昭的头号心腹,勇猛善战,在北疆军中素有威望,或许能稳住局面。
然而,旨意以八百里加急发出后,传来的回报却让整个朝廷再次陷入了更深的慌乱。
“报——!”传令兵风尘仆仆,跪倒在殿外,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赵破奴将军……他……他称病重,无法接旨!云中郡多位将领亦纷纷称病,拒不受命!”
“什么?!”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称病?在这国家危亡之际,霍昭的旧部,竟然集体称病不出!
这不是普通的抗命,这是无声的抗议,是冰冷的报复!
是边军将士用他们特有的方式,表达着对朝廷逼垮霍昭、对狼谷惨剧的极大不满和彻底的心寒!
皇帝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没想到,霍昭的影响力竟如此之深,也没想到,边军士的怨气竟如此之重!
无人可用!真正的无人可用!
看着下方乱作一团、如同热锅上蚂蚁的群臣,看着那空空如也、无人能填补的北疆统帅之位,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夹杂着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悔恨,悄然袭上帝王的心头。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