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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克福中央车站的电子时钟显示着柏林时间下午四点十七分。巨大的穹顶下,人流像被无形导管输送的血液细胞,匆匆忙忙,互不干扰。林微光站在一家连锁药店门外的公共电话亭旁,戴着从廉价商店买来的褐色假发和黑框眼镜。她身上的米色风衣也是新买的,宽松到能遮住孕肚,标签还没撕,藏在衣领内侧。苏蔓在二十米外的报刊亭翻看杂志,眼角余光覆盖着车站的六个主要出口。

她们用了七个小时抵达这里:步行、搭便车(一个开皮卡去镇上卖蜂蜜的老头)、换乘两次区域列车、最后混进一班从慕尼黑开来的IcE高速列车。没有票,只能躲在卫生间轮流休息。林微光在马桶盖上睡了四十分钟,梦见暖暖在一片全是镜子的房间里哭喊,每个镜子里都有一个不同的“妈妈”——年轻的、年老的、微笑的、狰狞的。她惊醒时,列车正驶过美因河大桥,窗外法兰克福的天际线在夕阳下像一排金色的牙齿。

现在,她们需要钱,需要身份,还需要一个能安全过夜的地方——不能是酒店,不能用信用卡,不能留下任何数字痕迹。

苏蔓放下杂志,走过来。“当铺在东边,犹太街附近,老板是个波兰人,陈默说他‘只认货不认人’。但走过去要四十分钟,你的脚——”

“能走。”林微光说。她的脚踝已经肿得像发酵的面团,但她把疼痛按进意识的深处,就像这些年她按掉所有不想面对的情绪。

她们沿着凯撒大街向东。街道两侧是战后重建的混凝土建筑和穿插其中的玻璃幕墙高楼,十九世纪的石雕与二十一世纪的LEd广告屏共享同一片天空。法兰克福是德国的金融心脏,欧洲央行的大楼就在不远处,而林微光感觉自己像一枚误入血管的异物,随时可能被白细胞吞噬。

路过一家电器商店时,橱窗里的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德语主播语速很快,但屏幕下方的滚动字幕里有几个关键词抓住了林微光的眼睛:“柏林……基因检测丑闻……知名运动员涉嫌使用未批准技术……”

画面切到一个体育馆门口,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男子被记者围堵,低头快速钻进车里。字幕显示:“游泳选手马克斯·瓦格纳否认接受过‘天赋优化’治疗,称成绩源于刻苦训练。”

苏蔓也看到了。“他们已经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

“试水。”苏蔓盯着屏幕,“先用体育界的小人物测试舆论反应。如果公众接受度还行,下一步就是娱乐圈、学术圈,最后是商界和政治家。温水煮青蛙。”

林微光想起维克多·兰格的日志里,那个自称艾格尼丝的女人说的话:“这是父母的爱。”包装成爱的控制,包装成“为你好的选择。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里面的孩子踢了一下,像是在抗议。

犹太街比想象中短,两侧是密集的二手商店、古董铺和当铺。苏蔓在一家招牌写着“克拉科夫典当”的店门前停下。橱窗里摆着老式相机、银质餐具、几幅泛黄的油画,还有一把装饰华丽的中世纪匕首。门铃响了一声,柜台后站起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眼镜滑到鼻尖,正在用放大镜观察一枚硬币。

“下午好。”苏蔓用德语说,“我们有些东西想估价。”

男人抬起头,目光扫过她们俩,在林微光的孕肚上停留了半秒,又落回苏蔓脸上。“要看是什么。”

林微光从风衣内袋里取出天鹅绒小袋,倒出三件珠宝和手表,放在柜台的绿丝绒垫上。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了一下,蓝宝石胸针的颜色深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百达翡丽手表的表盘上,月相显示着一个精致的银质月亮。

男人拿起手表,翻到背面,看了一眼编号。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便携式紫外线灯,照了照钻石和蓝宝石。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只有呼吸声和仪器偶尔的滴答声。

五分钟后,他放下放大镜。“手表是真的,但三年前的表款,二手市场价大概两万八。耳钉是莫桑钻,不是真钻石,工艺还行,算一千。胸针的蓝宝石是合成的,镀金已经磨损,最多五百。”他报出的全是欧元,单位是千。

林微光的心沉下去。她知道品牌赞助的珠宝通常不会是最高品质,但没想到差距这么大。“可这是百达翡丽——”

“编号我查了。”男人打断她,“这块表是品牌赠送给亚洲区品牌大使的礼物,有特殊标记,在二级市场流通需要原持有人出具转让证明。你没有证明,对吧?”

她沉默。

“所以我只能按‘来路不明的高仿’处理。”男人推了推眼镜,“三样加起来,我出五千欧元。现金,现在就可以拿走。”

苏蔓上前一步:“太低了。光是表壳的黄金就值——”

“小姐。”男人打断她,声音很平静,“你知道这条街上有多少家当铺吗?七家。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拿着偷来的、骗来的、抢来的东西想换现金吗?我开这个价,已经是在冒险。你们很着急,我看得出来。怀孕的那位站姿不对,脚踝肿了,至少走了十公里。另一位——”他看了看苏蔓的手,“虎口有茧,是长期用枪的人才会有的。肋骨还有伤吧?呼吸节奏不均匀。”

空气凝固了。

男人从柜台下拿出一个信封,推过来。“五千。或者你们可以去隔壁试试,但我打赌,隔壁的老约瑟夫会先报警,因为他上个月刚被抢过一次,现在神经敏感。”

林微光看着那个信封。五千欧元,够她们在法兰克福活一个月,但不够伪造一个投资公司,不够买通任何关键人物,甚至不够买两张去更远地方的车票。绝望像冷水浸透骨髓。

“我们还需要别的东西。”苏蔓突然说,“不光是钱。”

男人挑了挑眉。

“一个安全的住处,至少三天。两套像样的职业装。还有,能登录暗网不被追踪的设备。”

男人笑了,笑声干涩得像揉搓纸张。“你们要的这些东西,五千可远远不够。”

“我们可以加码。”林微光说。她从背包里取出最后一件东西——一个丝绒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翡翠戒指。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首饰,水头极好的老坑玻璃种,戒圈内侧刻着一个花体字母“L”。她从未想过卖掉它,但现在,没有什么不能卖。

男人看到戒指,眼神变了。他接过盒子,从抽屉里取出另一个仪器——便携式光谱仪。绿色的光线扫过翡翠表面,屏幕跳出一连串数据。他的呼吸明显变重了。

“缅甸翡翠,民国时期的工艺。这个‘L’……”他抬头看林微光,“你姓林?”

林微光不回答。

男人合上盒子,放回柜台。“这枚戒指,我可以出三万五。加上刚才那些,四万现金。住处我有,就在楼上,是个阁楼间,简陋但安全,没人查。职业装我妻子留下不少,她去世前和你们体型差不多。至于设备——”他拉开柜台侧面的帘子,后面是一道窄门,“我有间工作室,里面的电脑是物理隔离网络,装了点特别的东西。”

“成交。”苏蔓说。

“但有个条件。”男人盯着林微光,“戒指我不要了,你们留着。四万现金我照样给,住处和衣服也提供。作为交换,我要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这枚戒指的原主人,是不是叫林素心?”

林微光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母亲的名字,已经十年没有人当面向她提起过。就连父亲的实验室里,所有写着母亲名字的文件都被锁进了加密档案柜。这个波兰当铺老板,怎么会知道?

“你是谁?”苏蔓的手已经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从黑森林捡来的手枪,只剩三发子弹。

“放松。”男人举起双手,“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恰恰相反。”他转身从柜台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账本,翻到某一页,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三个年轻人的合影,背景像某个大学的实验室。左边是个亚洲女性,二十出头,笑容明亮,胸前挂着名牌,虽然模糊但能辨认出“Lin Suxin”。右边是个欧洲男人,金发,戴着圆框眼镜,一脸书卷气——是年轻的维克多·兰格。中间则是柜台后的这个男人,头发还在,笑得有点腼腆。

“海德堡大学,生物医学工程系,1995年。”男人轻声说,“我是雅各布·科瓦尔斯基,你母亲的同学,也是维克多的室友。我们一起做了三年研究,直到……”他顿了顿,“直到你母亲突然退学回国,维克多变得阴郁,而我选择离开学术圈,开了这家店。”

林微光拿起照片。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她只在老相册里见过,但眼前这个笑得毫无阴霾的女孩,和她记忆中那个总是眉头微锁、深夜在书房对着显微镜发呆的女人,几乎不像同一个人。

“她为什么退学?”

雅各布摇头。“她没告诉我。只说她必须回去,家里有事。但她留给我一封信,说如果有一天,她的女儿拿着这枚戒指找到我,我要尽全力帮助她。”他看着林微光,“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些低价,是试探。我想确认你是不是林素心的女儿。你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样。”

苏蔓没有放松警惕。“证明。”

雅各布叹了口气,走到柜台后的小保险箱前,输入密码,取出一封已经脆化的信。信封上是中文钢笔字:“致雅各布·科瓦尔斯基(如果我女儿来找你)”。

林微光认得母亲的笔迹。她颤抖着抽出信纸,只有短短几行:

“雅各布,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的女儿微光遇到了我当年没能逃脱的命运。请帮助她,像你曾经愿意帮助我那样。戒指是信物,也是钥匙——戒圈内侧的‘L’可以打开我在海德堡旧居地板下的暗格,里面有我留下的一些研究笔记。不要问为什么,时间不多了。永远感激你的,素心。”

信末日期:2005年3月。那是母亲确诊癌症前的三个月。

林微光抬起头,眼眶发热,但没有眼泪。这些年她学会了一件事: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模糊视线。

“你母亲说的‘旧居’,就在这条街后面。”雅各布说,“她退学后,那间公寓一直空着,直到五年前被一个新房东买下翻修。但如果你说的‘暗格’足够隐蔽,可能还没被发现。”

“我们需要现在去。”苏蔓说。

雅各布看了看墙上的钟:“可以,但得等到天黑。那栋楼现在住了人,白天进去太显眼。”他锁好店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带她们穿过柜台后的窄门。

门后是个完全不同的空间。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工作室,四面墙全是架子,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电路板、线缆和工具。中央的工作台上,三台显示器并排,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空气里有松香和焊锡的味道。

“我是个典当商,也是个业余黑客。”雅各布简单介绍,“有些客人会当掉旧电脑、硬盘、手机,我帮他们清除数据,顺便……学点新东西。”他打开一个柜子,取出两套深灰色女式西装,“我妻子以前是律师,这是她出庭穿的。应该合身。”

林微光和苏蔓换上衣服。西装剪裁精良,虽然款式有点过时,但足够专业。雅各布又给她们准备了假证件——两张欧盟身份证,名字是虚构的,但芯片是真的,来自两个已故但未注销户籍的东欧女性。“只能应付一般检查,别去机场或警察局。”

接着,他坐到了主电脑前。“你们说要登录暗网。找什么?”

“一个叫‘回声’的人。”苏蔓说,“在某个诗歌论坛。”

雅各布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十分钟后,他找到了目标——一个界面古朴的网站,背景是羊皮纸纹理,上面用哥特体写着“十四行诗之家”。最新的一首诗发布于昨天凌晨,标题《雾中镜》,作者署名“无名的回声”。

苏蔓念出陈默告诉她的密码:“第三行和第七行嵌入单词:黑森林,镜子,鸢尾花,请求联系。”

雅各布照做,在网站的私信系统里发出一条加密信息。界面显示“已发送”,但没有已读回执。

“现在只能等。”他说,“如果他真的每天凌晨三点上线,我们还有……”他看了看时间,“九个小时。”

等待的时间里,雅各布煮了咖啡,拿出黑面包和奶酪。林微光勉强吃了几口,孕吐反应让她对大多数食物都感到厌恶。她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里反复回响母亲信中的话:“我当年没能逃脱的命运。”

“雅各布先生。”她终于开口,“你和我母亲……当年到底在研究什么?”

老人搅拌咖啡的动作停住了。他望着窗外的夜色,法兰克福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像倒置的星空。

“我们叫它‘镜像神经元增强计划’。”他慢慢说,“初衷是好的——想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增强人类大脑中的镜像神经元功能。你知道镜像神经元吧?让我们能理解他人情感、学习模仿、产生共情的神经基础。我们想,如果能强化这个系统,也许能让自闭症患者重新连接世界,让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摆脱噩梦,甚至让反社会人格者学会共情。”

他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已经凉了。

“但你母亲很快发现了问题。她在动物实验中发现,过度增强的镜像神经元会让被试变得……不稳定。老鼠会模仿同伴的一切行为,包括自我伤害;猴子会陷入身份认知混乱,分不清自己和他者的边界。她提出了警告,但导师——也就是维克多后来的合作者——认为这是‘必要的副作用’,而且可以通过药物控制。”

“那个导师是谁?”

“一个姓陆的中国学者。”雅各布说,“陆振华。他是访问教授,带来了大笔资金和‘革命性的想法’。他说东方哲学里早有‘天人合一’的概念,我们要做的只是用科学实现它。但你母亲不信。她偷偷做了更深入的测序,发现在编辑镜像神经元基因时,有一段相邻的非编码区域也被意外激活了。那段区域在基因组数据库里没有明确功能标注,只标记为‘回声序列’。”

林微光屏住呼吸。“回声……”

“对。你母亲认为,这段‘回声序列’可能是某种远古病毒插入的残留,正常状态下沉默,但一旦被激活,可能会产生无法预测的影响。她写了报告,要求暂停项目。第二天,她的实验室权限被吊销了。一周后,她退学回国。”雅各布看着林各,“我后来听说,陆振华回国后成立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专攻‘基因优化’。再后来,他出了车祸去世,公司由他儿子继承——一个叫陆北辰的年轻人。”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电脑风扇的嗡嗡声。

苏蔓率先打破沉默:“所以‘镜像回波’技术,根源在这里。它不是凭空创造的,是基于几十年前未完成的危险研究。”

“而暖暖……”林微光摸着自己的肚子,“她是这段‘回声序列’的携带者?因为她是我父亲用同样的技术‘优化’过的胚胎?”

雅各布的眼神变得悲悯。“我不知道你孩子的具体情况。但如果你母亲留下笔记,也许里面有答案。”

墙上的钟指向晚上十一点。距离联系“回声”还有四小时,距离维斯塔公司竞标开始还有五十七小时。

雅各布决定先带她们去旧居。他把店门从内部反锁,领着她们从后门出去,钻进一条堆满垃圾桶的小巷。夜色浓稠,路灯稀疏,犹太街的喧嚣被抛在身后。他们穿过三个街区,来到一栋五层高的老式公寓楼前。外墙刚粉刷过,但门廊的装饰还是新艺术运动风格,铁艺栏杆上缠绕着已经枯萎的藤蔓。

“三楼,左边那户。”雅各布压低声音,“新房东把公寓分租给了几个学生,但这个时间他们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在酒吧。我们有三十分钟。”

他用一把老式万能钥匙打开了楼门。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他们摸黑上楼。木制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呻吟,像垂死者的叹息。三楼左手边的门牌上贴着便条:“蒂姆——披萨放门口就行!”

雅各布听了听门内的动静,确认无人,才用另一把钥匙打开门。公寓里一片漆黑,有披萨盒和脏衣服的味道。是个典型的男生合租屋,客厅堆着游戏机和啤酒罐。

根据母亲信中的提示,暗格在主卧的地板下。主卧现在显然是个游戏室,墙上贴满海报,地上铺着懒人沙发。雅各布跪下来,用手指敲击木地板,寻找空洞的声音。林微光和苏蔓帮忙挪开杂物。

十分钟后,雅各布在一张《星球大战》海报下的地板边缘,发现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他用小刀撬开一块三十厘米见方的地板,下面果然有一个金属暗格,表面已经生锈。暗格中央,是一个凹陷的锁孔,形状正好是戒指上那个花体“L”。

林微光摘下戒指,颤抖着对准锁孔。一扭,咔嚓一声,暗格弹开了。

里面没有灰尘,说明密封很好。只有三样东西:一个老式U盘(2000年代初的款式),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还有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几毫升无色液体,标签手写:“回声序列样本,勿开,-80°c保存”。

林微光拿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母亲的字迹,日期是2005年2月——确诊癌症前一个月。

“如果我女儿看到这本笔记,说明我最深的恐惧成真了。微光,对不起。我本想毁掉所有痕迹,但我知道,有些人不会停止。所以我留下这些,希望你能知道真相,然后……做出和我不同的选择。”

“回声序列不是自然进化产物。它是被设计出来的,时间可能早于人类文明。我在青海一个史前遗址的骨骼样本中发现了类似的基因片段,距今一万两千年。更可怕的是,这个序列具有‘镜像转录’特性——当它被激活时,会复制宿主体内最活跃的另一段基因序列,产生一个‘回声版本’。这个回声版本会干扰原基因的功能,导致蛋白质错误折叠,细胞功能紊乱。”

“陆振华知道这一点。但他认为,如果能控制‘镜像转录’的对象,就可以定向增强特定能力——比如把目标锁定在控制记忆的海马体基因上,就能增强记忆力;锁定在肌肉生长基因上,就能获得更强体能。他称之为‘基因镜像工程’。”

“但他错了。回声序列一旦激活,就不可控。它会随机转录,产生无法预测的突变。更可怕的是,它具有跨代遗传性,且每传递一代,不稳定性就增加一级。我在自己身上做了实验(是的,我植入了基础版本),现在我的癌细胞里充满了各种‘回声突变’,这就是我活不过今年的原因。”

“微光,如果你看到这些时已经怀孕,或者已经有孩子,请立刻检查你和孩子的基因。如果你发现任何异常,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父亲。陆振华死后,他的研究被多个势力瓜分,你父亲是其中之一。他们都想掌握‘完美镜像’的技术,但这是不可能的。回声序列的本质是混沌,是镜子里的深渊,你看得越久,深渊也越看你。”

“U盘里有我收集的所有数据,包括陆振华实验室未公开的实验记录。玻璃瓶里的样本是唯一一份纯净的‘回声序列’原始片段,也许将来能用上。笔记本的最后几页,我列出了所有我知道的、与这项研究有关的人和机构,以及他们的弱点。”

“记住:镜子可以照出真相,也可以制造幻觉。区别在于,拿镜子的人,想让你看到什么。”

“爱你的,妈妈。”

林微光合上笔记本,全身冰冷。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死前一直重复“镜子”这个词,为什么父亲这么多年对母亲的研究闭口不谈,为什么暖暖会看到“两个妈妈”。

回声序列。基因层面的镜像。它不仅在细胞里复制基因,也许还会在意识层面制造某种……回响?

“时间到了。”苏蔓提醒。楼下传来年轻人的笑闹声,合租的学生们回来了。

他们迅速把东西收好,盖回地板,恢复房间原状,从消防通道悄悄离开。回到典当铺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雅各布把U盘插进一台物理隔离的电脑。里面有三个文件夹:实验数据、人员名单、财务流向。林微光点开人员名单,第一个名字就是顾临渊,标注是:“合作者,负责临床胚胎应用,代号‘园丁’。”

第二个名字:陆振华(已故)。标注:“项目发起人,理论构建者。”

第三个名字:艾格尼丝·冯·艾森伯格。标注:“主要资助方,目标是将技术应用于‘优质人口培育’。”

第四个名字:张佑明。标注:“商业转化合作伙伴,负责娱乐化包装和市场测试。”

张佑明。星耀传媒的创始人,她的前经纪人。原来他从那么早就涉足其中。

第五个名字是一串问号,只有代号:“镜师”。标注:“最高层级,身份未知,可能是一个团体。所有资金和指令的最终源头。”

往下翻,还有几十个名字,涵盖学术界、商界、政界,遍布欧洲、亚洲、北美。这是一个庞大的网络,根系深扎在地下。

“看这个。”苏蔓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子文档,标题是“镜廊计划参与者名单(2009-2012)”。里面列出了十七个胚胎样本的编号和来源,其中第十三个样本,编号K-13,来源写着:“顾临渊提供,自愿捐赠者:林素心(卵子)+匿名(精子)”。

林微光盯着那行字。K-13。暖暖在“守夜人”档案里的编号就是K系列。

所以,暖暖是母亲自愿捐赠卵子、父亲用“镜廊计划”技术培育的胚胎?那她自己呢?她是谁?

她疯狂地翻动页面,在另一个表格里找到了自己:样本编号L-07,来源:“顾临渊提供,自然受孕,母亲林素心,父亲顾临渊。”备注栏里有一行红字:“意外产物。母亲未同意参与计划,但胚胎自发显现回声序列活性(推测为母系遗传)。建议长期观察。”

“意外产物。”林微光念出这四个字,笑了,笑声里全是苦涩。原来她的存在是个意外,她的“天赋”(那些过于敏锐的观察力、过目不忘的台词记忆力、甚至她对他人情绪的直觉)都是“回声序列活性”的副作用。而她一直以为,那是上天赐给演员的礼物。

“微光……”苏蔓想说什么,但被林微光抬手制止。

“我没事。”她深吸一口气,“至少现在我知道了。我不是受害者,我是……证据本身。”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到凌晨两点五十五分。雅各布刷新了诗歌论坛的页面。

凌晨三点整,页面自动刷新。一条新消息弹出,来自“无名的回声”:

“鸢尾花已收到。黑森林的镜子碎了,但碎片还在反射。你们要的:竞拍规则已附,另外两个买家已确认:1.艾格尼丝信托基金(表面),实际控制人为‘镜师网络-欧洲分支’;2.星耀资本(表面),实际控制人为陆北辰。建议:不要竞拍,要破坏。服务器物理层在实验室b2层通风管道第三格,密码是维克多女儿的名字:安娜。小心,鸢尾花不只一朵。”

消息末尾附着一个加密文件包。雅各布下载解密,里面是完整的竞拍流程文档、维斯塔公司建筑图纸、安保系统后门代码,以及两份伪装成投资公司的全套材料——公司名分别叫“北河二资本”和“天镜咨询”,注册在开曼群岛,资信证明、董事会名单、甚至过往投资案例都一应俱全,简直天衣无缝。

“这个‘回声’是谁?”雅各布震惊,“能在几小时内伪造出这种级别的材料……”

“陈默的师父。”苏蔓说,“可能是‘守夜人’里技术组的元老,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林微光关掉文件,看向窗外。法兰克福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城市的灯火和偶尔掠过的飞机红光。距离竞拍还有五十六小时,距离找到暖暖也许更远,但她手里现在有了地图、有了钥匙、有了母亲用命换来的真相。

她拿起那个装着“回声序列样本”的玻璃瓶,对着灯光看。无色液体在瓶中微微晃动,像活物。

“雅各布先生。”她说,“你能帮我分析这个样本吗?我想知道,它现在在我体内、在暖暖体内,到底变成了什么。”

老人点头。“需要时间,但我有设备。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如果这真是你母亲说的那种东西,分析过程可能会激活它。你确定要冒险?”

林微光还没回答,典当铺前门的玻璃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不是敲击,更像什么东西被轻轻贴上。

苏蔓瞬间拔枪,移动到门边,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街道空无一人,但门把手上,挂着一枚黑色的折纸鸢尾花。

花瓣上,用银色的笔写了一行小字:

“竞标提前。四十八小时后。入场券已寄出。别迟到,林小姐。”

下面附着一张照片:暖暖坐在一间明亮的游戏室里,抱着一只兔子玩偶,对着镜头微笑。她看起来干净、健康、快乐。但林微光看到,暖暖的左眼瞳孔深处,有一个极小的、银色的光点,像镜子的反光。

照片背面打印着一行字:

“她很想你。我们把她照顾得很好。只要你配合,她可以一直这么快乐。”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符号:一面破碎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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