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贾谊的话后,刘章和刘兴居觉得来贾谊这里的目的已基本上达到,刘章便对贾谊说道:“太中大夫还非常年轻,今后的机会还很多,希望太中大夫一定要保重,来日方长,不要在乎这一次挫败。不过,以右丞相的心胸,只要他在位,对年轻士子肯定不利,但章相信,以太中大夫的智慧,是不会让那些心胸太过狭窄的人长久在位的。”刘章没有忘记最后刺激一下贾谊,他要激起贾谊对周勃的你仇恨和报复之心,使其主动想办法去对付周勃。
送走刘章和刘兴居两位侯爷后,贾谊的心里稍感安慰,他虽然始终没有弄清楚两位侯爷来看望自己的真实目的,但至少说明有人在关注自己。贾谊清楚,作为皇姓侯爷,刘章和刘兴居来看望自己,肯定是有他们的目的,但不管什么目的,相信他们的矛头不是指向自己。也因此,贾谊决定采纳刘兴居的意见,和袁盎相会一次。
在汉王朝当世的年轻士子中,还有一个出生颍川(今河南禹州)的晁错。晁错少年时师从张恢学习法家思想,对儒家文化很有研究,因为善于写文章闻名于世,刘恒也知道这个晁错,进宫坐上皇位后不久,但将晁错召进宫担任太常掌故之职。刘恒一直就非常崇尚《尚书》,坐上皇位后,就希望征召一些对《尚书》有研究的人为自己所用,但多方了解后,听说只有济南的伏生对《尚书》有些研究,但这个伏生是秦王朝的博士,并且已经九十多岁了,如此大的年纪,不可能将其征召到朝廷为自己所用。可除了伏生,就再没有研究《尚书》的人了,于是下诏太常,要求派人去向伏生学习。太常知道晁错很有些学问,也非常善于研究古籍史书,便选派晁错去伏生学习。晁错以其超人的聪明才智,很快便学成归来,并向刘恒上书报告了他学习的整个情况,得到刘恒的欣赏。
贾谊、晁错、袁盎,可以说是汉初三士子。他们三人都是公元前200年出生的,年龄相同,对汉王朝的认识也基本一致,并且都心怀治国之志,对治国理政也各有见解。由于家境不同,背景各异,三人各具特点。由于各自的性格特点不同,手段和目标不同,最后三人的结果也不同。
贾谊有传统士人的孤傲,并且个性张扬,喜欢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表达出来,也喜欢对朝廷政事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看法,他的《过秦论》、《论积贮疏》、《陈政事疏》等文章就是其这一特点的集中表现。
晁错比贾谊、袁盎老诚,考虑问题更深远,他的《贤良对策》、《言兵事疏》、《守边劝农疏》,比贾谊的《治安策》、《过秦论》对当世更具有实用价值。“错为人陗直刻深”,这是后来东汉史学家班固在《汉书》中对晁错的评价。晁错为人既比贾谊沉稳,又不象贾谊那样张扬,但自视比贾谊更高,为人也比贾谊孤傲。对袁盎的名利意识和攀附行为很是看不上眼,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甚至后来发展到势不两立的地步。最后到汉景帝时,袁盎因为嫉妒晁错为景帝之师,景帝对晁错言听计从,借七国之乱,说动景帝错杀了晁错。当然这是后话。
袁盎是三个士子中最势利的一个,他比贾谊和晁错的名利意识都更强,也更注重实用,做任何一件事首先考虑的都是是否对自己有利,并且报复心极强。吕氏族人得势时,袁盎攀附吕禄,成为吕禄的舍人。周勃率朝中拥刘大臣诛杀吕氏族人后,袁盎自觉失去了吕禄这个自己下了很大功夫才寻得的依靠,心里很是失落,因而对周勃满怀怨恨。但他却很快投靠到周勃门下,想依附周勃的权势,求得自己的利益。投靠周勃后,因周勃瞧不起文人的习性,并没有重用他,袁盎心里感到不满,借周勃在朝堂上对刘恒的不尊行为,参奏周勃对刘恒不恭。袁盎这种行为,既有对周勃进行报复的心理,更有希望借机得到刘恒信任和重用的心理。因见晁错显示出的才华比他高,便对晁错心生嫉妒,常常有意和晁错过不去。
三个人刚认识时,还经常在一起探讨、争辩、谈论时政,重点是探讨秦王朝短命的原因,时不时对当朝的朝政发表一些议论。当然,这些言论只有他们三人知道,他们曾以生死约定,决不向外泄露各自发表的任何言论。
当袁盎听说贾谊得到刘恒重用升任为太中大夫的消息后,心里很是嫉妒,后来听说被周勃等朝中老臣强行阻止,又感到幸灾乐祸。袁盎自认为自己才华横溢,只是没有贾谊那么会说而已,如果贾谊真当了太中大夫,不仅自己和他的距离拉大了,也间接说明自己不如他。所以刚听到皇上和贾谊第二次进行长谈后马上升迁贾谊为太中大夫的消息时,袁盎内心里的嫉妒之火真有一种要喷射而出的感觉。
袁盎完全没想到贾谊会主动来找自己,虽然心里正感到幸灾乐祸,表面上还是显得很是不平的样子,没等贾谊踞坐下来,便发表起自己的看法来:“周丞相自恃拥立皇上有功,便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上次我上本参奏,就是因国看不惯他的飞扬跋扈,皇上虽然没有对周丞相采取什么行动,但却整肃、规范了朝议规制礼仪,我理解,这是皇上对周丞相居功自傲、藐视皇上的一个间接警告。可周丞相不以为意,仍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这次竟然又带着朝中老臣,公然强行阻止皇上的决定,强迫皇上收回诏命,这真是目无纲纪,藐视皇上。皇上也是,天子金口玉牙,怎么能够让朝臣左右呢?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从儒家纲常讲,必须讲究君臣父子关系,否则,朝廷无序必然带来社会无序,社会无序必然导致天下大乱,这对儒家来说,就是治理的失败,是君王的失败。作为儒家子弟,我们要为天下和顺、百姓安康尽力,为汉室江山长久稳固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