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那句轻飘飘的“谁先来”，像是一滴滚油，落入了女神军团这锅早已沸腾的热水之中。
“我！主人，让我来！”
第一个跳出来的，果不其然，是莉莉丝。她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吴良的胳膊上，身后那根心形的小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双异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病态的兴奋与占有欲。
“这个鸟人，敢对主人大吼大叫！莉莉丝要把他的翅膀，一根一根拔下来，编成最漂亮的蝴蝶结，送给主人当装饰品！”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嘴唇，那副模样，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位威严的智天使长，而是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顶级的餐后甜点。
拉斐尔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像个小女孩的魔女，身上散发出的，是足以让任何灵魂都为之堕落的、最纯粹的“欲望”与“情感”的恶意。
“哼，不过是一道开胃菜，也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
一声冷哼，打断了莉莉丝的撒娇。龙灵儿向前一步，身上那套由“胜利”与“征服”概念凝聚而成的神甲，无声地，流淌着暗金色的光辉。她甚至没有正眼去看拉斐尔，只是高傲地，扬起了自己光洁的下巴。
“这种级别的对手，本不配我出手。但既然是主人的命令，我便代劳，为主人扫清眼前的尘埃。”
作为“战争”的化身，她认为，这第一战，理应，也必须，由她来打响。这是属于“战争”的荣耀，也是她作为团队最高战力，不容置疑的地位象征。
拉斐尔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如果说莉莉丝的言语是亵渎，那龙灵儿的态度，就是赤裸裸的无视。他，堂堂天国神界的智天使长，在对方眼里，竟然，只配被称作“尘埃”？
“主人，请允许我出战。”
一个清冷，却带着一丝异样灼热的声音，插了进来。
菲欧娜默默地，走到了吴良的面前。她张开身后那对，一半纯白如雪，一半漆黑如夜的羽翼。光与暗的法则，在她周身，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却又诡异地，相互交融的领域。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拉斐尔身上那磅礴的圣光之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厌恶，有怀念，有悲哀，但更多的，是一种找到了目标的、冰冷的杀意。
“这个世界的光，已经变得污秽不堪。”她的声音，如同在吟唱一首哀伤的圣歌，“作为您手中，执掌‘救赎’与‘堕落’之权柄的利刃，请允许我，为您，斩断这第一缕，亵渎了‘光’之真意的伪物。”
她的话，让拉斐尔的心头，猛地一震。
他终于，正视起眼前这个，气息诡异的堕落者。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圣光”的气息，甚至，比他自身，还要纯粹，还要古老。这怎么可能？一个堕落者，怎么可能，还拥有如此纯净的光明之力？
“哎呀呀，主人，菲欧娜妹妹好凶哦。”杰西卡掩嘴轻笑，身体柔软地，贴上了吴良的后背，吐气如兰，“不过，眼前这位天使先生，长得还真是俊俏呢。就这么打坏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她身旁的卡洛琳，也同时，舔了舔红唇，眼中，闪烁着妖媚的光。
“是啊，主人。他看起来，好紧张呢。不如，让妾身姐妹，去帮他……好好地，放松一下？我们保证，会让他，体验到，神国之中，绝对体验不到的……极致快乐。”
魅魔双子一唱一和，那充满了暗示性的话语，让拉斐尔那张俊美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够了！这群邪魔！简直，不知廉耻，不堪入目！
吴良听着自家后宫的“战前动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嗯，很好，士气高昂，精神可嘉。
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女神们的热情讨论。
“好了，好了，一个开胃菜而已，不用抢。”
他的目光，在跃跃欲试的众女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菲欧娜的身上。
要说给这群，自以为是的鸟人，送上一份最刻骨铭心、最能击溃他们那可笑自尊心的“见面礼”，没有人，比菲欧娜，更合适了。
曾经的神圣教国圣女，如今的堕落与救赎之神。
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圣光”，来打他们的脸。用他们最鄙夷的“堕落”，来审判他们的罪。
这，才是艺术。
“菲欧娜。”吴良淡淡地开口，“你去吧。”
“记住，我们是文明人，不要搞得太血腥。”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打断翅膀就行了，留着，晚上加餐。”
“遵命，我的主人。”
菲欧娜的脸上，绽放出一抹，近乎于圣洁的、满足的微笑。她对着吴良，优雅地，行了一个抚胸礼，随即，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了那扇，由圣光构成的传送门。
拉斐尔的眼中，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致。
“堕落者！”他怒喝道，声音，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你，是神之造物中，最卑劣的叛徒！是行走于世间，最彻底的亵渎！今天，我，拉斐尔，就要以神之名，将你这污秽的存在，彻底净化！”
他高举起双手，磅礴的圣光，在他的掌心，汇聚成一颗，比太阳还要璀璨的光球。
“接受审判吧！——【神圣裁决】！”
光球，化作一道，足以贯穿天地的圣光洪流，带着净化一切的意志，向着菲欧娜，爆射而去。这一击，足以，将一座山脉，都从地图上，彻底抹平。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菲欧娜，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她只是，平静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左手，黑暗涌动，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
右手，圣光绽放，那光芒，圣洁、温暖、慈悲，充满了创世之初的原始韵味，其纯度，甚至，要远远超过，拉斐尔所发出的“神圣裁决”！
在拉斐尔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那道狂暴的圣光洪流，在接触到菲欧娜右手的刹那，非但没有，将她湮灭，反而，像是倦鸟归林、游子归乡一般，温顺地，融入了她的掌心。
而圣光洪流的另一部分，则被她左手的黑暗，无声无息地，吞噬、分解、腐蚀，最终，化作了最纯粹的、混乱的能量粒子，消散在虚空之中。
一边，是同化吸收。
一边，是腐蚀湮灭。
拉斐尔那足以毁灭山脉的全力一击，就这么，被菲欧娜，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
“这……这不可能！”
拉斐尔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情。他的信仰，他的认知，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冲击。
“你的‘光’，是牢笼。”
菲欧娜抬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它，建立在狭隘的教条与盲目的排他之上。它，用‘圣洁’的外衣，包裹着‘独裁’的内核。它，早已，失去了‘光’，最本质的包容与温暖。”
“而我的‘光’，是自由。”
她摊开右手，那团圣洁的光芒，在她的掌心，欢快地跳跃着。
“它，源于对万物的理解，源于对自身的救赎。它，接纳一切，也，净化一切。”
“天使，你，早已，忘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光’。”
菲欧娜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拉斐尔的灵魂之上。
这，已经不是力量层面的碾压了。
这，是概念层面的，降维打击！
是“真理”，对“谬误”的，无情审判！
拉斐尔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引以为傲的信仰，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
“胡说八道！你这魔鬼的低语！”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动摇，再次，催动神力。这一次，他不再使用纯粹的能量攻击，而是，调动了自己，作为“智天使长”的权柄。
“以‘智慧’之名，我，解析你的存在！我，洞悉你的本源！”
无数金色的、由圣光符文构成的锁链，从虚空中，浮现而出，试图，缠绕向菲欧娜，解析她那“光暗同体”的诡异法则。
这是他作为“智慧”权柄执掌者的、最强大的能力之一。任何法则，任何力量，在他的“解析”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然而，就在那些符文锁链，即将触碰到菲欧娜的瞬间。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知识”意志，突兀地，降临了。
那股意志，冰冷，淡漠，仿佛，穷尽了宇宙间，所有的奥秘。
它，只是，轻轻地，扫过那些符文锁链。
下一秒，所有锁链，都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然后，寸寸碎裂，化作了漫天的光点。
拉斐尔，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了一口金色的神血。
他感觉到，自己与【天国神界】的“智慧”法则之间的联系，被一股，不容抗拒的、更加上位的力量，强行，切断了！
他骇然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菲欧娜，望向了她身后，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的、冰山般的黑发女子。
只见，艾莎·凛冬，只是，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并不存在的空气眼镜，冰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看待“初级程序错误”般的、纯粹的学术性光芒。
她，甚至，连手，都懒得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