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不自觉地坐直了。
“你……告诉伏地魔。”哈利显得有些怔然，“那个预言吗？”
斯内普平静地看着哈利。
脱离了上一代的怨恨之后，在斯内普眼里，哈利也不过是众多学生之一。
甚至还是比较聪明的学生之一。
“如你所见。”他面无表情。
“当然，如果你想深入了解当时的情况，以此来戳一戳你所仇视的魔药学教授的伤口，我也没有异议。”
哈利充耳不闻，喃喃出声：“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力量的孩子在七月末诞生，他出生于一个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两个人中只能活一个……”
“也许还有后半部分。”斯内普眼神空洞，“但我不知道。”
“特里劳妮在猪头酒吧应聘的时候，在邓布利多面前做出了这个预言。”
“我只听见了前半部分，然后……”他垂眸，“邓布利多就发现了我。”
“你逃离了那里。”哈利笃定道，“然后回到你主子那里，把这个预言告诉了他。”
“……Yes。”
然后……然后呢？
伏地魔那样傲慢的一个人，他绝不允许有任何存在可能威胁到自己，或是挑战他的权威。
他开始大肆搜索符合预言条件的家庭，着重关注了凤凰社中，追随邓布利多的巫师。
那些与他敌对的巫师。
比如……波特夫妇。
再然后，十月末的某一天，伏地魔推开了波特夫妇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家门。
随着绿光闪过，父母的尖叫、哭声和哀求断断续续。
尚且没有记忆的救世主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就已经失去了父母，从此孤独地生存。
哈利从没见过他的父母，为数不多的记忆来自于周围人的讲述和海格曾赠送的相册。
但他想，他的父母……该是深爱着他的。
他们死了，而哈利·波特活了，这就是最切实的证据。
哈利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收缩，胸腔震动的甚至有些疼痛。
喉咙里传来酸涩肿胀的痛感，他却无暇顾及。
哈利发出尖锐的质问：“那么，你将预言告诉那个疯子的时候，是否想过会有人为此而死？”
“比如——”哈利紧盯斯内普，嘴唇蠕动片刻，说出那个令斯内普锥心的事实。
“我的母亲。”
“……of course。”斯内普语气缓慢。
黑魔王的理想路上，绝不允许有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
伏地魔会为那个预言而暴怒，并亲自动手杀死预言中的孩子，斯内普早有预料。
那个时候，他想，这是为了黑魔王的理想，是值得的。
他做的没错。
斯内普又停顿片刻：“但我没想到，那个预言中的孩子是你，波特。”
“我没想到……预言中救世主的母亲，会是莉莉。”
百合花的字眼如同一声叹息，从斯内普的唇边溢出，轻的几乎听不见。
最后一个单词迅速消散，魔药办公室中陷入一片死寂。
哈利感觉头脑一阵发晕，而斯内普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憎恶，没有思念，没有愧疚，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哈利，平静地等待来自故人之子的宣判。
哈利冷静下来。
他或许脾气不好，但他总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的，愤怒再翻腾燃烧，也难以影响到他的选择。
“教授。”哈利放缓语气，斟酌词句，可即使已经尽力委婉，出口的话却依然显得犀利。
“您就这样，将真相告诉我，又把罪魁祸首的罪名揽在自己身上……”哈利唇角微动，突然露出一个毫无情绪的冰冷笑容。
“您不怕我杀了您吗？”
“您知道的，格兰芬多从来不缺莽撞。”
斯内普的目光从哈利脸上扫过，在那双熟悉的绿眼睛上停留许久。
他收回目光，平静开口：“我知道，波特。”
“不管怎么说，害死莉莉的是我，她是你的母亲，你最有资格诉说怨恨。”
至于死亡吗？
他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双面间谍的身份，注定他得不到凤凰社全然的信任，并且必须在黑魔王深切的怀疑下夹缝生存。
死亡……更像是一个如影随形的朋友。
哈利问出口之后，也被那样尖锐的质问吓了一跳。
他惊觉自己还是被斯内普展现出来的真相影响了情绪，于是哈利紧闭嘴巴，开始调整情绪。
室内一时间再次陷入寂静。
斯内普又开口了。
“而你——”他微微皱眉，语气里带上些嘲讽，“和所有人预想中的救世主都不一样。”
“或许老波特和你的母亲希望你……活泼，开朗，乐观。”说着，斯内普眉头皱的更紧，脸都不自觉扭曲了一下。
他像是要被这些积极阳光的形容词恶心死了。
“而邓布利多或许更希望你……按照他的计划成长，然后打败黑魔王。”
“大部分人认为……救世主，该是正义而善良的。”
他不屑地卷起嘴唇，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在斯内普看来，空有正义和善良的救世主，可不是黑魔王的对手。
换言之，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银日……啊哈。”斯内普冷笑，“一个人数更多，范围更大，手段繁复的——新的食死徒？”
哈利摸了摸鼻子，露出无辜的表情。
斯内普嫌恶地撇开视线。
他硬邦邦地说：“你有能力和资格知道那些真相。”
所有人都看走了眼，这个救世主可不是还未长成，还需要呵护的幼狮。
他在某些方面和伏地魔相像，并且已经雄踞一方，不再需要任何保护。
至于邓布利多的计划嘛……说不定救世主早就有了更周密的安排。
如何杀死伏地魔，估计早就用不着他们来操心了。
哈利：“教授，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六七十年代，伏地魔实力强盛，食死徒的势力如日中天，每个斯莱特林都向往着在食死徒中占据一席之地。”
“我相信，您也曾对伏地魔抱有敬仰与崇拜。”
“所以……是什么让您最终决定为凤凰社提供帮助，变相地站在邓布利多一边？”
哈利嘲讽一句：“别告诉我那是您尚未丢掉的正义和良善，那玩意儿可不值钱。”
“教授，您爱莉莉·伊万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