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陈默身后客厅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那个身形与狙击手高度吻合的男人，他手里端着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枪口对准了陈默的后心。另一个，则拿着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就范。”沈国华淡淡道，“所以，准备了一点小小的保险。”
拿着遥控器的人按下了按钮。
客厅一侧的墙壁突然变成了巨大的显示屏，屏幕被分割成多个画面——是林薇新的安全屋外围！几个模糊但充满威胁的身影正在不同角度靠近！另一个画面，则是陈默父母家楼下的实时监控！
“你的选择，决定了他们的命运。”沈国华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子弹，还是印章？”
陈默的身体僵住了。他握着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对方的渗透远超他的想象，甚至连他父母都被监控了！
巨大的显示屏上，那些逼近安全屋和父母家的身影，像一把把抵在他咽喉上的尖刀。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客厅照得一片明亮，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
沈国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待着答案。
陈默的枪口，依旧指着沈国华，但他的手指，却扣在扳机的护圈上，无法压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阳光刺眼，将沈国华脸上那丝掌控一切的从容映照得清晰无比。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红酒的醇香，却掩盖不住那股无形的、冰冷的杀机。显示屏上，那些逼近安全屋和父母家的黑影，像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得陈默几乎无法呼吸。
枪口沉重如山。指向沈国华，等于宣判了林薇和父母的死刑。放下枪，意味着屈服，意味着成为这扭曲“正义”的同谋。
沈国华耐心地等待着，像一位欣赏猎物最后挣扎的猎手。他身后的两名手下，如同冰冷的雕塑，枪口和遥控器纹丝不动。
陈默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紧绷的颌线滑落。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计算着每一种可能，推翻，再计算。硬拼？对方有两个人，占据有利位置，外面可能还有更多。自己瞬间就会被击毙，而林薇和父母……他不敢想。
拖延？沈国华这种老狐狸，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唯一的生机，在于打破对方的节奏，制造混乱。
他的目光看似死死盯着沈国华，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飞速扫过整个客厅。布局、家具、可能的掩体、电闸位置……
忽然，他的视线在沈国华身后那面巨大的、展示着威胁画面的显示屏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零点几秒。其中一个监控画面，捕捉到了安全屋外围一名突击队员隐蔽的手势——那是队内约定的，表示“已发现目标，准备行动”的暗号！
老李！他并没有完全遵守“不介入”的指令！他一定是在自己进入观星大厦后，通过某种方式定位并跟了过来，甚至可能已经锁定了林薇和父母家附近的威胁！
这个发现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陈默心中的冰层。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但这还不够。他需要给老李创造机会，需要一个让对方措手不及的变数。
他的目光再次移动，落在了客厅角落那个豪华酒柜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是智能家居控制面板的东西上。上面有几个按钮，其中一个，标注着“全宅灯光”。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无比艰难的决定，持枪的手臂，开始极其缓慢地、带着肉眼难以察觉的颤抖，向下垂落。
沈国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那是一种权力得到确认的快感。
就在枪口即将低于水平线，仿佛要彻底放弃抵抗的刹那——
陈默垂落的左手猛地向旁边一挥，手中不知何时扣住的一枚从消防通道顺手掰下的、不起眼的金属卡扣，如同飞镖般射向酒柜旁的那个智能控制面板！
“啪！”
一声轻微的脆响，卡扣精准地砸中了“全宅灯光”的按钮！
霎时间！
整个顶层公寓所有的灯光，包括那面巨大的显示屏，猛地熄灭！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陈默在余光扫视时注意到窗帘是电动的，且闭合着）隔绝了大半，客厅瞬间陷入一片突兀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动手！”几乎在灯光熄灭的同时，陈默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这既是对隐藏在外围的老李发出的信号，也是扰乱对方心神的战术！
他本人则在吼出的瞬间，身体如同猎豹般向侧前方扑出，不是扑向沈国华，而是扑向记忆中沙发的位置！同时右手握紧的配枪凭着感觉朝着记忆中那名狙击手的大致方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密闭的空间内炸响！火光在黑暗中短暂地照亮了对方惊愕扭曲的脸和仓促闪避的身影！
“噗！”这是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还击的声音，子弹擦着陈默刚才站立的位置飞过，打在后方的墙壁上！
混乱！彻底的混乱！
黑暗中，惊呼声、碰撞声、枪声、物品碎裂声响成一片！
“保护沈先生！”
“他在那边！”
“别让他跑了！”
陈默利用沙发作为临时掩体，屏住呼吸，凭借声音和记忆判断对方的位置。他不敢连续开枪暴露自己，只能等待时机。
就在这时！
“砰——！！！”
客厅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刺眼的光线从门外涌入，同时涌入的，还有老李粗犷的咆哮和数道凌厉的身影！
“警察！全都不许动！”
突击队员如同神兵天降，强光手电的光柱瞬间锁定了客厅内尚未适应光线的身影！
“放下武器！”
那名狙击手反应极快，在门被撞开的瞬间就调转枪口，但还没等他扣动扳机，一名突击队员精准的点射已经击中了他的手腕！手枪当啷落地！
另一名拿着遥控器的手下刚想有所动作，也被迅速制伏，遥控器被一脚踢飞！
沈国华站在客厅中央，在灯光重新亮起（可能是老李的人恢复了电路）和突击队员的包围下，脸色第一次变得铁青，那从容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从沙发后缓缓站起身、枪口依旧稳稳指向他的陈默，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计划彻底破产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