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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回复,堪称“海盗外交辞令”的典范:

承认了己方“听不懂”,姿态放低,避免了因误解可能引发的冲突,同时也将“莫测高深”的标签稳稳贴回了月尘身上。

再次强调自身依仗(武力与规矩),不卑不亢。

巧妙地将话题拉回正轨——评估货物。他对“七彩霞光石”的评价很客观:承认其稀有与奇特,但对具体价值(效用)持保留态度,这既是实话,也是一种谈判策略,暗示“这东西不错,但未必是我们最想要的,想见更高层\/谈更好条件,得加码”。

月尘心中暗笑,知道这句“是什么蔓”彻底打乱了对方原有的节奏,成功营造了自己这边“来历神秘、规矩古老、难以揣度”的氛围。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在实力未完全展露的情况下,先用信息和文化的“不对称”占据心理优势。

他不再继续用地球黑话“折磨”对方,见好就收,恢复了之前那种带着星海黑话韵律的交流方式,但语气中多了一份“既然你们不懂,那便罢了”的淡然:

“不过一句旧乡闲话,掌柜无需挂怀。既然石头入了眼,可否请个能断价、能做主的?这片碎星地,总该有个能拍板的‘坐堂’。”

(翻译:只是一句家乡的闲聊,阁下不必在意。既然东西你们看了,能否请一位真正能估价、能做决定的人来?这片区域,总该有位能最终定夺的“主事人”吧。)

这一次,对方没有再推诿或要求更多“诚意”。月尘接连展示的“懂行”、“敢挑衅”、“语言莫测”以及拿出的奇特货物,已经足够引起“星尘遗孤”中高层的好奇与重视。

“老声音”沉默片刻,终于传来明确的回复:

“贵客稍候。此地不便,请随引路星光,移步‘碎星酒肆’。自有能主事之人相候。”

(翻译:请稍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随我们的引导信号,前往‘碎星酒肆’。那里会有能做主的人等候。)

话音落下,其中一艘海盗星槎前端射出一道不断闪烁特定频率的柔和光束,指向小行星带深处某个方向。

“碎星酒肆”——显然,那是“星尘遗孤”设立在此的一处半公开的接洽点或前哨站。

月尘与白冰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逐影号”调整航向,跟着那道引路星光,向着海盗据点深处驶去。那句“朋友,是什么蔓?”带来的微妙优势,已然为他们赢得了与海盗组织中更高层人物直接对话的入场券。真正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逐影号”跟随那道明灭不定的引导光束,在嶙峋怪异的小行星残骸间灵巧穿行。周围的环境愈发幽暗诡谲,巨大的星体碎片投下扭曲的阴影,偶尔有稀薄的星际尘埃流过舷窗,闪烁着诡异的微光。

空气中弥漫的能量扰动也越发明显,显然这片区域被精心布置过,天然险地与人工干扰混杂,易守难攻。

大约航行了半个标准时,前方豁然开朗。一块异常巨大、相对平坦的小行星碎片被改造过,表面嵌合着粗糙但实用的金属结构与能量导管,几处灯火通明的入口如同怪兽的眼睛。

最显眼的,是碎片中央一座用废旧星槎部件、异星金属和强化琉璃拼凑而成的三层建筑,招牌用闪烁的能量符文勾勒出几个扭曲的大字——“碎星酒肆”。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荒芜的星体上,门口零星停泊着几艘样式各异、大多带有改装和战斗痕迹的星槎,透着一股粗犷、混乱却又自成一格的边缘地带气息。

引路光束在酒肆不远处的一个简陋泊位前熄灭。“逐影号”缓缓停靠。月尘示意众人:“婵儿、娇儿、文君留守星槎,保持戒备,随时接应。秋兰、秋洁、静仙子、雪玉随我和冰儿进去。记住,多看,多听,少言,见机行事。”

留守几人郑重应下。月尘带着白冰等五人,走出星槎。这里的重力被人工力场勉强维持在适宜程度,但空气稀薄寒冷,弥漫着一股金属、能量液和某种奇异熏香混合的味道。

酒肆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简易护甲、面目被头盔阴影遮挡的守卫,气息彪悍,眼神警惕地在月尘等人身上扫过,尤其在白冰和皇甫静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前者剑气内蕴,后者气质出尘,都非同一般。他们没有阻拦,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通道。

推开由某种兽皮和金属条加固的大门,喧嚣热浪与各种古怪气味扑面而来。酒肆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大,显然运用了空间扩展技术。

光线昏暗,主要照明来自墙壁上镶嵌的发光苔藓和几盏摇曳的能量灯。粗糙的金属桌椅边,坐着形形色色的“客人”:

有独眼戴着眼罩、身上带着机械义肢的沧桑老者;有皮肤呈暗蓝色、头顶生有短角的异星种族;也有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眼神闪烁不定的各色人物。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烟草(或类似物)以及汗液、机油的味道。

吧台后面,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壮汉正慢悠悠地擦拭着杯子。

月尘等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短暂的寂静和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或带着恶意的目光。他们的衣着、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

白冰神色清冷,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皇甫静微微蹙眉,似乎不喜这里的浑浊;白秋兰姐妹则保持镇定,迅速观察环境;雪玉有些紧张,但紧紧跟在白冰身边。

就在这时,吧台后的疤脸壮汉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喊道:“二楼,‘观星阁’,有客到——”

一个穿着相对整洁、像是侍者模样的年轻人从角落走来,对月尘躬身:“几位贵客,请随我来。”

他们跟随侍者,穿过嘈杂的一楼大厅,走上一条吱呀作响的金属楼梯,来到相对安静的二楼。二楼被分隔成几个包厢,“观星阁”是其中最大的一间。侍者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包厢内布置简单,但比楼下干净许多。一张宽大的金属桌,几把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椅子。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门口坐着的一位。

此人年约四旬,面容瘦削,颧骨高耸,一双眼睛细长明亮,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灰色劲装,但用料讲究,剪裁合体,手指修长干净,没有佩戴任何显眼的武器或饰物。他身后站着两个沉默的护卫,气息凝实,眼神锐利。

看到月尘等人进来,瘦削男子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既不显过分热情也不显冷淡的笑容,抬手示意:

“贵客远来,有失远迎。在下‘灰枭’,‘星尘遗孤’在此片区的联络主事。先前手下言语多有冲撞,还望海涵。” 他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久经世故的圆滑。

月尘也还以微笑,带着白冰等人落座:“灰枭掌柜客气了。流星过境,叨扰了。在下月尘,这几位是我的同伴。”

双方简单介绍(未透露过多细节)后,灰枭的目光落在月尘身上,开门见山:“月尘阁下先前传来的‘石头’,我已看过。确是奇物,能量表征独特,非我星域所产。不知阁下携带此物前来,是欲出售,还是……另有所图?”

他话锋微妙,既谈交易,也暗指月尘之前种种不寻常的举动和那句听不懂的“蔓”。

月尘从容道:“既是探路石,也是问路石。出售与否,取决于价格,也取决于……掌柜的‘路’,值不值得长期走下去。” 他这句话意味深长,暗示的不仅仅是单次交易,更是潜在的长远合作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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