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破铁桶刚探进老井水面,就被一股异样的阻力拽了一下——
他赶紧往上提,桶里的水不是昨天还泛着微光的清冽样子,而是浮着一层黄绿色的油状浮渣,桶壁接触水的地方,隐约有淡绿色的烟雾冒出来,带着比酸雨更刺鼻的酸味,像掺了铁锈的醋。
“别喝!这水被酸雨渗了!”
老张慌得把桶往地上一摔,水洒在泥里,“滋啦”一声,地面竟被蚀出一个个小坑,原本湿润的泥块瞬间变得干硬,泛着不正常的灰白色。
周围几个攥着空碗的流民愣住了,其中一个穿破洞抗酸衣的年轻人咽了口唾沫,声音发哑:“张叔,这是最后一口井了,不喝……我们撑不过今天啊!”
年轻人叫阿伟,他妹妹已经渴得嘴唇干裂,缩在旁边的破麻袋里,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的水渍。
老张心里一揪,却还是把阿伟的碗按下去:“喝了死得更快!昨天小李他弟就是喝了这种水,不到半小时就没气了!”
他刚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是小李,他正抱着弟弟僵硬的身体,坐在遮雨棚下,孩子的嘴角还挂着黄绿色的呕吐物,手指蜷缩着,显然是毒水发作时抽搐导致的。
阿伟的妹妹突然哭起来,声音微弱:“哥,我渴……”
阿伟咬着牙,起身往废墟深处跑:“我去看看有没有积水没被渗的!”
老张想拦,却没拦住——酸雨下了两天,地面的积水早被渗透,哪还有干净水?果然,没十分钟,阿伟就垂着头回来,手里的碗是空的,脸上还沾着泥:“到处都是酸水,连树叶上的水都有股怪味。”
遮雨棚里的气氛瞬间沉下来,王婶抱着怀里的小孙子,孩子的嘴唇已经发紫,她掏出之前从“天下第一店”抢来的半瓶抗酸修复液,想给孩子润润嘴,却被旁边的大妈拦住:“别浪费!修复液是治酸伤的,不能解渴,喝了也没用!”
王婶的手僵在半空,眼泪掉在孩子脸上,孩子却没力气擦,只是微弱地哼着“渴”。
“要不……试试‘天下第一店’?”有人突然掏出通讯器,点开“我是财神”的商城页面,却立刻皱起眉,
“干净水库存0了!应急水包也没了!上次补货还是两小时前,抢都抢不到!”
通讯器里的系统聊天区已经炸了,满是求水的消息:“@我是财神 快上干净水!我家老人快渴死了!”
“城西的井全废了,有没有人愿意分点水?用妖丹换!”“我这里还有半瓶,谁有抗酸衣碎片,换不换?”
老张也掏出通讯器,刷新了一遍又一遍,商城的“饮用水专区”始终显示“库存不足”,他叹了口气,把通讯器塞回怀里——
昨天他用1颗一阶妖丹抢了两瓶500ml的干净水,全给了生病的老伴,现在自己也快渴得撑不住了。
他看向棚外的老井,水里的浮渣越来越多,井底隐约有气泡冒上来,不知道是酸雨还在渗,还是有别的东西。
“有人喝了!”棚口突然有人喊,老张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的流民,正蹲在井边,用手掬着井水往嘴里灌,显然是渴疯了。
“别喝!”老张冲过去想拉他,却晚了——那人刚喝了两口,就突然捂住喉咙,脸涨得通红,接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黄绿色的液体,里面还掺着血丝。
他倒在地上,身体不停抽搐,手指抠着泥地,没半分钟就不动了,眼睛还圆睁着,满是痛苦。
周围的人都吓得往后退,没人敢再靠近井边。王婶的小孙子突然开始咳嗽,呼吸越来越弱,王婶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哭:“谁有干净水?求求你们了,给我一点,我用锰晶碎片换!”
她掏出怀里的一小块锰晶碎片,那是之前拾械时捡到的,本想换抗酸涂层,现在却只能用来换一口水。
可没人回应——谁手里有干净水,都得留给自己或家人,哪舍得给别人?
老张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堵住一样难受,他起身往废墟深处走,想找找有没有没被酸雨渗到的积水,哪怕是屋檐下的雨水也行。
走了没几步,脚下突然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只指甲盖大的虫子,外壳泛着淡绿色,爬过的地方,泥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酸痕。
“哪来的虫子?”老张皱着眉,用脚把虫子踩死,却没在意——现在满脑子都是水,谁会关心一只小虫子?
可他没看到,在他踩死虫子的地方,泥土下还有更多同样的虫子在蠕动,它们的外壳越来越硬,泛着酸光,正顺着酸雨渗地的缝隙,往水源充足的地方爬。
而不远处的老井边,阿伟正盯着井底的气泡发呆,他总觉得水里好像有东西在动,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只觉得那股酸味越来越浓,浓得让人恶心。
遮雨棚里,王婶的小孙子终于没了呼吸,王婶抱着孩子的尸体,哭得没了力气。
通讯器里,有人发消息说“天下第一店”可能要两小时后才补货,还有人说东边的据点因为抢水打起来了,死了三个人。
老张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灰蒙蒙的雨幕,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他突然想起刚才踩死的虫子,心里莫名发慌——这酸雨不仅染了水源,好像还把土里的东西也逼出来了,接下来,不知道还有什么灾难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