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苍白的手缩回空间裂缝，裂缝像伤口一样迅速愈合，最后消失不见。虚空中只剩下几块散落的世界石，还有孙悟空和王腾两人。
位面本源没了。
被抢了。
王腾还瘫在地上，手里攥着孙悟空扔给他的那块世界石，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只手……是谁？
孙悟空站在原地，火眼金睛死死盯着裂缝消失的位置，脸色难看得像要吃人。他手里的金箍棒还在微微震颤，棒身上那些玄奥的符文忽明忽暗，显然刚才那一击被某种力量挡下了。
“大圣……”王腾挣扎着坐起来，“刚才那是……”
“一个老不死的。”孙悟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他转身，走到王腾身边，一把将他拎起来。
“走，先回方舟。”
语气很冲，显然心情极差。
两人回到方舟时，裴宴和林清音正焦急地等在舱门口。看到他们回来，都松了口气，但看到孙悟空的脸色，又都把话咽了回去。
主控室里，气氛压抑。
孙悟空把剩下的几块世界石扔在桌上，一共四块，每一块都有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其中最大的一块，内部隐约能看到山川河流的虚影，那是高品质的象征。
“本来能拿到位面本源的。”孙悟空一拳砸在桌上，金属桌面凹下去一个清晰的拳印，“被那老妖怪截胡了。”
裴宴小心翼翼地问：“大圣，那个……老妖怪，是谁？”
“说了你们也不认识。”孙悟空烦躁地挠了挠耳朵，“总之是个麻烦家伙。它很少露面，但只要出现，就肯定没好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那家伙专挑好东西下手。位面本源对它有特殊用处，所以它才会出手抢。”
王腾看着桌上那几块世界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大圣，有了位面本源，和没有，区别很大吗？”
“废话。”孙悟空翻了个白眼，“位面本源是‘种子’，世界石是‘肥料’。你有种子，加点肥料就能种出参天大树。你没种子，光有肥料，顶多搞个花盆，种点花花草草。”
他指着桌上那块最大的世界石。
“这块品质最好，里头已经孕育出一丝‘世界意志’的雏形。如果你有位面本源，把它吃下去，直接就能开辟出百里方圆的内宇宙，日月星辰齐全，山川河流自生。”
“现在没了本源，你光吃世界石，撑死了能搞出个十里方圆的小天地，而且里头空空荡荡，就是个高级点的储物空间。”
王腾听懂了。
差距很大。
但他没时间沮丧。
“十里方圆，够用吗？”他问。
“看你想干嘛。”孙悟空说，“如果只是存储东西、加速修炼，够了。如果想用来战斗、对抗规则、甚至将来演化成真正的世界，不够。”
王腾点头。
他拿起那块最大的世界石，石头触手温热，像有生命一样在掌心微微搏动。
“那就先够用。”他说。
孙悟空看了他一眼，火眼金睛里的烦躁稍稍褪去一些。
“行，有这心态就行。”他站起来，“那你现在就开始。俺给你护法。”
王腾盘腿坐下，把那块世界石捧在掌心。
他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丹田。
那里，针尖大小的内宇宙种子正在缓缓旋转。经过刚才那一战，种子又凝实了一些，表面的规则纹路也更清晰了。
他按照孙悟空之前教的，开始引导种子的力量。
首先，用武道意志为锤。
意志凝聚，化作无形的锤子，悬在种子上方。锤子不是实体，但比实体更重，那是王腾对“力量”的理解，对“守护”的执念，对“回家”的渴望。
然后，用金乌血脉为火。
血脉沸腾，暗金色的火焰从经脉中涌出，包裹住种子。火焰温度极高，但不会烧毁种子，反而像炼钢的炉火，能把杂质烧掉，留下最纯粹的本源。
最后，用混沌雏形为炉。
混沌展开，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种子和火焰一起包裹进去。混沌没有属性，所以能包容一切；混沌没有秩序，所以能诞生一切。
准备工作完成。
王腾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手里的世界石，按在了自己的丹田位置。
不是真的按进去，是用意志“送”进去。
世界石化作一道白光，没入他的身体，顺着经脉来到丹田，然后被混沌之网捕获，拖进了那个小小的熔炉里。
锤子落下。
第一锤。
世界石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
第二锤。
裂纹扩大，石头从中间裂开，露出内部乳白色的、像牛奶一样流动的“石髓”。
第三锤。
石髓被锤子砸散，化作无数光点，均匀地洒在内宇宙种子的表面。
种子开始膨胀。
像吹气球一样，从针尖大小，慢慢变成米粒大小，再变成黄豆大小。
王腾能感觉到，种子内部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开始有了“边界”。虽然边界还很模糊，像雾气一样不稳定，但确实存在了。
边界之内，开始出现“地面”。不是泥土，不是岩石，是一种更本质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存在基底”。基底之上，隐约有山川的轮廓隆起，有河谷的凹陷形成。
天空也开始分化。虽然还没有日月星辰，但上方和下方有了区别，有了“天”和“地”的概念。
最重要的是，种子的核心——那颗原本的金丹，此刻已经彻底融化，化作了一个散发着暗金色光芒的“太阳虚影”，悬挂在内宇宙的正中央。
太阳虚影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有温暖的光芒洒向整个内宇宙。光芒所及之处，地面更稳固，山川更清晰，边界更明确。
王腾继续锤打。
不是用蛮力，是用“定义”。
他在心里，为这个初生的内宇宙，定下最基本的规则：
“此地，应有光。”
太阳虚影的光芒变得更亮，更温暖。
“此地，应有重力。”
地面突然变得“沉重”，所有东西都稳稳地站在上面，不会飘起来。
“此地，时间流速，当为外界三倍。”
内宇宙里的一切，突然加速。不是真的快了三倍，是“时间”这个概念本身，被王腾修改了参数。在这里过三天，外面只过一天。
一条条规则被定下。
内宇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终于，当最后一点世界石的能量被吸收完毕时，王腾“看”到了自己的内宇宙全貌。
那是一个直径大约五里的小天地。
中央是一轮暗金色的太阳虚影，虽然还不算真正的太阳，但已经能提供光和热。太阳下方，是一片起伏的陆地，有山，有谷，有平原。陆地边缘是模糊的边界，像世界的尽头，再往外就是混沌的虚无。
地面上光秃秃的，没有植物，没有水流，没有生命。
天空除了太阳，什么都没有。
但王腾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是“活”的。它在呼吸，在成长，在随着他的心跳而脉动。
这就是他的内宇宙。
独属于他的，可以完全掌控的，小世界。
王腾睁开眼睛。
主控室里，所有人都看着他。
“怎么样？”孙悟空问。
王腾抬起手，掌心向上。
心念一动。
掌心上方的空气突然扭曲，然后，一个小小的、暗金色的光球浮现出来。光球内部，隐约能看到山川的轮廓，太阳的虚影。
虽然只有乒乓球大小，但那是真实的内宇宙投影。
“成了。”王腾说，声音有点哑，“五里方圆，时间流速三倍。基础规则已经定下，但里面还是空的。”
孙悟空凑近看了看，火眼金睛扫过光球，然后点点头。
“不错。虽然小了点儿，但根基还算扎实。特别是这个太阳……”他指着光球中心的暗金色光点，“是用你原本的金丹化成的，里头有你自己的‘道’。以后这太阳就是你内宇宙的力量源泉，它越亮，你的内宇宙就越强。”
王腾收回投影，感觉精神有点疲惫，但身体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不是肌肉的力量，是更深层的、规则层面的“掌控感”。
“大圣，我现在算是什么水平？”他问。
“按你们这边的标准……”孙悟空想了想，“大概相当于‘半神’初阶吧。但你不是点燃神火的那种半神，你是自己开辟世界的‘界主’。真打起来，一般半神不是你的对手——前提是你得在自己的内宇宙投影范围内打。”
王腾心头一热。
半神。
昨天他还在被半神碾压，今天，他自己就有了抗衡半神的实力。
虽然只是初阶，虽然还有很多限制，但这是质的飞跃。
“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孙悟空泼冷水，“你这内宇宙太‘空’。空有架子，没有内容。就像一个房子，只有墙和屋顶，里头没家具，没装修，住不了人。”
“那要怎么办？”裴宴问。
“填东西。”孙悟空说，“世界石只是基础，要让内宇宙真正‘活’起来，需要五行本源、生命精粹、星辰碎片……甚至需要真正的生灵在里面繁衍生息，产生‘文明之火’。”
他看向王腾。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吞噬。找残破的位面，把里面的山川河流、草木生灵，整个搬进你的内宇宙。或者找‘世界树’的种子，那种东西种下去，能自动演化出完整生态。”
王腾苦笑。
残破位面？世界树种子？
听名字就知道，比世界石还难搞。
“短时间内，有别的办法吗？”他问。
“有。”孙悟空说，“杀人越货。”
王腾一愣。
“杀人越货？”
“对。”孙悟空咧嘴一笑，“像刚才那种半神，他们体内有神格，神格里头有他们对规则的理解，有他们收集的信仰之力。你把神格抢过来，碾碎了喂给你的内宇宙，能快速补充‘规则底蕴’。”
他顿了顿。
“或者，找那些专门收集资源的势力，比如……拍卖行。他们的仓库里，肯定有你需要的东西。”
王腾眼神一凝。
又是拍卖行。
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
“所以，我们还是要回去。”他说。
“对。”孙悟空点头，“但现在不急。你刚开辟内宇宙，需要时间稳固。而且，你还没学会怎么用这玩意儿战斗。”
他站起来，走到王腾面前。
“接下来几天，俺教你两招。”
“第一招，内宇宙投影。”
“把你的内宇宙投影到现实世界，覆盖一片区域。在那片区域里，你就是神，可以随意修改规则。虽然消耗大，持续时间短，但关键时候能救命。”
“第二招，世界镇压。”
“直接用内宇宙的重量，去砸人。你这五里方圆的内宇宙，看起来小，但实际上重量相当于一座千米高山。砸下去，半神也够呛。”
王腾认真听着。
他知道，这是真正压箱底的东西。
“学这两招，要多久？”他问。
“看你的悟性。”孙悟空说，“快则三天，慢则十天。学会了，咱们就能回集市了。”
王腾点头。
他看向窗外那片色彩斑斓的乱流区，又看了看怀里已经醒来的王希望。
小家伙好像感觉到了父亲的变化，伸出小手，摸了摸王腾的脸，咯咯笑了。
林清音站在旁边，眼神温柔。
裴宴握紧剑柄，眼神坚定。
王腾深吸一口气。
三天。
再给他三天时间。
三天后，他要杀回漂泊者集市。
去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去打听地球的消息。
去……
掀了那该死的拍卖行。
就在王腾开始跟随孙悟空学习内宇宙战斗技巧时，远在漂泊者集市的地精商会密室里，那个戴满宝石戒指的地精正看着一份刚送来的加密情报。
情报显示，拍卖行高层对“蔚蓝奇迹-742”的评估价值近期突然大幅上涨，原因是在例行检测中，发现该藏品内部出现了“深层文明潜力异常波动”。
拍卖行已经决定，将蓝星的拍卖顺序提前，从原定的358天后，提前到……180天后。
地精看着情报，又看了看桌上王腾留下的金乌源血结晶，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
“时间不多了啊……”他喃喃自语，“得让那小子动作快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