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炮口转向林清音的瞬间，王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希望有事。
他动了。
不是冲向集装箱的弱点，而是像炮弹一样射向三个秩序维护者。怀里还抱着王希望，但速度丝毫没有减慢，脚下炸开一圈气浪，垃圾堆被震得飞起。
“目标转向。”
“优先级变更：阻止威胁接近队友。”
电子音冰冷地响起。
三个维护者的炮口同时转回，锁定王腾。蓝光在炮口汇聚，压缩，发出高频的嗡鸣。
零点三秒后，三道光束就会射出。
但王腾比它们快。
他在空中拧腰，右手把王希望紧紧护在胸前，左手五指张开，对准集装箱顶部那个发光的符文。
不是用力量轰。
是用意志。
孙悟空说的，“神话大罗”的第一步，是找到“唯一真我”，然后用真我意志去扭曲规则。
王腾不知道自己的“真我”是什么。
但他知道，这一刻，他最强烈的意志是什么——
保护家人。
守护同伴。
活下去。
“给我……”
他眼中暗金色的火焰炸开，金丹疯狂旋转，血脉沸腾，所有力量在这一刻被强行拧成一股，顺着他的意志，化作无形的冲击，狠狠撞向那个符文！
“……乱！”
嗡——
集装箱顶部，第三排左七那个符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不是正常运转的白光，是失控的、紊乱的、像短路一样的狂闪。
符文周围的其他刻痕随之黯淡。
整个集装箱表面的封印阵列，像被抽掉了脊椎的蛇，猛地一软，光芒瞬间熄灭了大半。
“封印能量波动异常。”
“原因：未知规则干扰。”
“建议：优先控制干扰源。”
三个维护者的电子眼同时锁定王腾，炮口蓝光大盛。
但它们没机会开炮了。
因为集装箱，炸了。
不是从外面炸的。
是从里面。
先是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像有什么东西在集装箱内部狠狠撞了一下。厚重的特种合金板向内凹出一个夸张的弧度，表面的符文噼里啪啦爆碎。
然后是第二声。
更响。
集装箱侧面，那个观察窗所在的整块装甲板，被一只毛茸茸的拳头从内部轰穿。防弹玻璃炸成粉末，金属扭曲撕裂，露出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破洞。
烟雾弥漫中，一个身影从破洞里钻了出来。
不高，也就一米三左右。浑身金色毛发脏兮兮的，打着结。身上穿着的破烂锁子甲几乎锈穿了，只有几片还挂在身上。脚上没鞋，但脚掌厚实，指甲尖锐。
他站在破洞边缘，扭了扭脖子，骨头发出炒豆子般的爆响。
然后，他抬起头。
火眼金睛扫过全场。
先看了眼王腾，咧嘴一笑。
再看向三个秩序维护者。
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杀气。
“就是你们这些铁疙瘩，关了俺老孙一百年？”
他问。
声音很轻。
但整个处理角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三个维护者的电子眼疯狂闪烁，显然在进行高速计算。
“目标：高危收容单元-洪荒地仙界生物，代号‘斗战胜猿’，已逃脱。”
“威胁等级：极高。”
“执行方案：联合镇压，就地格杀。”
电子音刚落。
三个维护者同时动了。
它们不再用能量炮，而是身体变形。手臂变成锋利的合金刀，腿部弹出喷射口，速度瞬间提升三倍，从三个方向，朝孙悟空扑去。
刀光如雪。
空气被切开，发出凄厉的尖啸。
王腾看得清楚，那三把刀的轨迹，封锁了孙悟空所有退路。而且刀身上流动着暗红色的能量纹路——那是某种规则层面的“破甲”和“束缚”属性，专门针对高防御和高机动目标。
换成昨天那个半神，这一刀下去，神躯都要被斩开。
但孙悟空只是打了个哈欠。
他抬起右手。
手指张开。
轻轻一握。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三把合金刀，停在了半空中。
不是被挡住了。
是刀尖，被孙悟空用三根手指，轻描淡写地捏住了。
一根手指捏一把。
三个维护者全力前冲的势头，被他用三根手指，硬生生定在原地。合金刀疯狂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就是无法前进分毫。
“就这？”
孙悟空歪了歪头。
然后，他手指一扭。
咔嚓！
三把合金刀，同时从中间断裂。切口平滑得像镜子。
三个维护者电子眼狂闪，立刻后退，试图重组武器。
但孙悟空比它们更快。
他身影一晃。
消失了。
不是瞬移，是速度太快，快得超出了电子眼的捕捉极限。
下一秒，他出现在第一个维护者面前。
抬手。
一拳。
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拳，砸在维护者的胸口。
咚！
沉闷的响声。
维护者胸口的合金装甲向内凹陷，深深嵌进它的躯体。背后的装甲板猛地凸起，炸开，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像被铁锤砸过的钟表，瞬间崩碎成一团乱麻。
电子眼的光芒熄灭了。
它僵在原地，停顿了一秒，然后轰然倒地，变成一堆废铁。
第二个维护者反应过来，手臂变成高速旋转的钻头，刺向孙悟空的后心。
孙悟空头也不回，反手一抓。
钻头停住。
他五指一捏。
钻头炸了。
连同维护者的整条手臂，一起炸成金属碎片。
然后他转身，一脚踢在维护者的腰部。
维护者像被星舰撞上，横飞出去，撞穿了三座垃圾山，最后嵌在第四座垃圾山的山体里，火花四溅，彻底不动了。
第三个维护者终于完成了武器重组。它没有进攻，而是双臂组合成一门巨大的能量炮，炮口对准孙悟空，开始充能。炮口内部的光芒从蓝色变成紫色，再变成危险的暗红色——那是足以蒸发小行星的“法则湮灭炮”，一旦发射，整个处理角都会被波及。
孙悟空看了它一眼。
然后，他张开口。
吸了一口气。
处理角里，所有游离的能量——垃圾堆里残留的辐射，符文破碎后逸散的能量，甚至是维护者炮口正在汇聚的暗红色光芒——像被无形的漩涡牵引，疯狂涌向孙悟空的嘴里。
他肚子微微鼓起。
然后，闭嘴。
炮口的暗红色光芒，熄灭了。
维护者的电子眼疯狂闪烁，系统显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孙悟空走到它面前。
伸出手，拍了拍它的金属脑袋。
“玩够了吗？”
他问。
然后，五指用力。
咔嚓。
金属脑袋像西瓜一样碎了。
第三个维护者，倒地。
整个过程，从孙悟空出集装箱，到三个维护者变成废铁，不到十秒。
王腾站在原地，抱着王希望，浑身冰凉。
不是害怕。
是震撼。
昨天，这三个维护者轻描淡写地剥离了一个半神的神格。
今天，孙悟空轻描淡写地拆了这三个维护者。
差距。
天与地的差距。
“发什么呆？”孙悟空的声音传来。
他已经走到王腾面前，火眼金睛盯着他怀里的王希望。
小家伙刚才被吓哭了，但现在看到孙悟空，反而止住了哭声，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张毛脸。
“这是你儿子？”孙悟空问。
“嗯。”
“有点意思。”孙悟空伸出毛茸茸的手指，碰了碰王希望的脸颊。
小家伙不但没怕，反而咯咯笑了起来，伸出小手去抓他的手指。
孙悟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笑得有点……温柔。
“行，你这小子，俺老孙认了。”
他收回手，看向王腾。
“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救了俺，俺欠你一个人情。按照约定，俺教你东西。但在这之前……”
他转头，看向远处的老烟斗。
老头还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手里的烟斗掉在地上，烟丝洒了一地。
“这老鬼，是拍卖行的眼线。”孙悟空说，“刚才他指认你那俩同伴，就是想借巡逻队的手，灭你们的口。”
王腾眼神一冷。
“怎么处理？”他问。
孙悟空挠了挠耳朵。
“杀了？”
王腾犹豫了一下。
老烟斗虽然出卖他们，但毕竟是个老头，而且……他刚才其实有机会直接动手，却没有。
“算了。”王腾摇头，“打晕，扔垃圾堆里。我们时间不多，得赶紧撤。”
孙悟空无所谓地耸耸肩。
他走到老烟斗面前。
老头看着他，嘴唇哆嗦，想说点什么。
孙悟空抬手，在他后颈轻轻一拍。
老头眼睛一翻，软倒在地。
“走。”孙悟空说。
四人快速离开处理角。
裴宴和林清音跟上来，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刚才那一幕，他们看在眼里，震撼在心里。
“现在怎么办？”裴宴低声问，“杀了拍卖行的人，还劫了他们的囚犯，我们……”
“我们死定了。”孙悟空接话，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所以，要么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要么……”
他看向王腾。
“干票更大的。”
半小时后，方舟内部。
舱门紧闭，所有屏蔽系统全开。方舟像一条潜伏在黑暗里的鱼，一动不动。
主控室里，气氛凝重。
王腾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裴宴听完，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抬头：“救孙悟空，我同意。但他说要‘掀了拍卖行’，这太疯狂了。我们拿什么跟那种庞然大物斗？”
林清音抱着已经睡着的王希望，轻声说：“而且，我们现在连合法身份都没了。地精商会给的居住证，一旦发现我们惹了拍卖行，肯定会立刻作废。”
“那就不要被发现。”王腾说。
“什么意思？”
王腾看向孙悟空：“大圣，你刚才说，有办法让我们短时间内变强。具体是什么？”
孙悟空盘腿坐在控制台上，啃着从方舟厨房翻出来的合成肉干——他说一百年没吃过带味儿的东西了。
“简单。”他边吃边说，“你身上那堆破烂，俺帮你熔了。然后，俺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法则乱流区’。”孙悟空说，“万象星环边缘，有一片区域，那里的物理规则是混乱的，随时在变。今天重力往上，明天时间倒流，后天因果颠倒。拍卖行的大船进不去，小型飞船进去也九死一生。”
他看向王腾。
“但那种地方，最适合你这种‘杂而不纯’的家伙去修炼。因为规则混乱，你体内那些乱七八糟的力量，反而更容易被强行统合。而且，那里有些‘特产’，对你有大用。”
“什么特产？”
“‘世界石’碎片。”孙悟空说，“还有，偶尔会有一些残破的‘位面本源’飘出来。吃了那些，你的内宇宙就能快速成长。”
王腾心头一动。
内宇宙。辰前辈提过，那是“神话大罗”的根基。
“多久？”他问。
“看你的造化。”孙悟空说，“短则三五天，长则三五月。出来了，打一般的‘半神’跟玩儿似的。打刚才那种铁疙瘩，一个打十个问题不大。”
裴宴倒吸一口凉气。
三五天？从被半神碾压，到碾压半神？
这提升速度，简直恐怖。
“风险呢？”林清音问。
“风险就是，你可能会被混乱的法则撕碎，或者困在某个时间片段里永远出不来，或者被‘世界石’碎片撑爆。”孙悟空说得轻描淡写，“所以，看你自己敢不敢赌。”
王腾没有犹豫。
“赌。”
他看向裴宴和林清音：“但你们不能去。那里太危险，而且，我们需要有人在外面接应。”
“接应什么？”裴宴皱眉。
王腾看向孙悟空：“大圣，你刚才说，要‘掀了拍卖行’。有计划吗？”
孙悟空笑了。
他扔掉肉干，从耳朵眼里掏出那根绣花针大小的金箍棒，放在手里把玩。
“计划嘛，有一个。”
“拍卖行每隔七天，会有一批‘流拍品’从仓库运往分解厂回收。那些流拍品，都是些没人要的破烂，但也有可能混着一些……被‘误判’的好东西。”
他看向王腾。
“明天，就有一批要运。押运队里，有个带队的‘鉴宝学徒’。那小子级别不高，但身上有这片区域保险库的‘部分权限密钥’。”
王腾眼睛一亮。
“你是说……”
“抢过来。”孙悟空咧嘴，“有了那密钥，咱们就能偷偷摸进保险库的外围。虽然进不去核心区，但外围有些‘过期藏品’，还有‘待销毁文件’，说不定能找到关于你老家的详细情报，甚至……”
他顿了顿。
“甚至，能找到救人的机会。”
主控室里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听懂了。
劫囚只是开始。
抢密钥，潜入保险库，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太冒险了。”林清音声音发抖，“万一失败……”
“万一失败，咱们就跑。”孙悟空说，“反正已经得罪死了，不差这一票。”
王腾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看向裴宴和林清音。
“你们留在方舟，准备好随时启动引擎。我和大圣去。得手了，立刻撤。失手了……你们就自己走，别回头。”
裴宴一拳砸在墙上。
“老子跟你一起去！”
“不行。”王腾摇头，“方舟需要人操控。而且，希望需要人保护。”
裴宴看向林清音怀里的孩子，咬牙，说不出话。
林清音的眼泪掉下来。
但她没哭出声，只是用力点头。
“我们等你回来。”
王腾走到她面前，轻轻抱了抱她和孩子。
然后，转身，看向孙悟空。
“大圣，密钥怎么抢？”
孙悟空跳下控制台，走到全息星图前，手指一点。
星图上，浮现出一条复杂的航线。
“押运队会经过这里——‘碎星带’。那里空间结构不稳定，有天然的能量乱流。咱们在那儿动手。”
他看向王腾。
“你负责制造混乱。俺负责抢密钥。得手后，立刻往‘法则乱流区’跑。那里他们不敢追。”
王腾点头。
“具体时间？”
“明天中午，星环标准时十二点整。”孙悟空说，“押运队有五艘护卫舰，二十个机械守卫，外加那个鉴宝学徒。不算太强，但也不弱。所以，咱们得一击得手，不能缠斗。”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那个鉴宝学徒身上，有紧急求救装置。一旦触发，三分钟内，最近的拍卖行巡逻队就会赶到。所以，咱们只有两分半的时间。”
两分半。
抢密钥，撤离。
王腾握紧拳头。
“够用了。”
孙悟空笑了。
他伸出手，拍了拍王腾的肩膀。
“小子，有胆。那明天，咱们就……”
他眼中，火眼金睛猛地亮起。
“大闹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