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鸾军主力在晋南高歌猛进,兵锋直逼太原,搅得明朝山西官场一片风声鹤唳之际,一支规模不大却极为精悍的别动队,如同潜入阴影的利刃,悄无声息地抵近了晋中盆地。他们的目标,并非军事重镇,而是那些高墙深院、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暗中搅动天下风云的巨贾府邸——范、王、靳、梁等八大晋商巨族。
这些家族,历经数代经营,凭借地理之便与精明的头脑,构建起一张庞大的商业网络。他们不仅垄断了盐、铁、布匹等大宗贸易,更在明清对峙的夹缝中,做起了“刀头舔血”的买卖——将关内严禁出口的粮食、铁器、硫磺、情报,通过隐秘渠道源源不断输往关外,换取清廷的皮毛、人参乃至金银,堪称清军除劫掠外最重要的物资生命线之一。他们脚踏两条船,左右逢源,富可敌国,被知情者暗讽为“皇商”。
别动队首领,是沈正阳亲点的悍将韩猛,此人素以行动迅猛、作风狠辣着称。他手持沈正阳亲笔签发的密令,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大帅有令,此八家,资敌卖国,罪证确凿!此行,不为攻城略地,只为抄家清算!动作要快,下手要狠,务必将其百年积累,连根拔起!所有账册、信件,尤其是与关外往来文书,一片纸也不能落下!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月黑风高夜,杀戮清算时。
范家堡,晋商之首,堡墙高厚,堪比县城。韩猛率队抵达时,堡内竟还有数百私兵护卫。然而,这些看家护院的武装,在经历过榆林血战的青鸾军精锐面前,如同土鸡瓦狗。
“破门!”韩猛根本不废话,直接下令用小型炸药炸开了包铁的木门。
“官军杀来了!”
“跟他们拼了!”
堡内一片混乱,范家私兵试图抵抗,零星的弓箭和火铳声响起。但青鸾军士兵三人一组,交替掩护,精准射杀,迅速清理通道。韩猛直扑范家宗祠后的密室,那里是范家真正的核心所在。当沉重的密室铁门被撬开,里面堆积如山的银锭、金砖,以及大量记录着与蒙古部落、乃至盛京方面秘密交易的账册、密信,暴露在火把之下时,连见惯了世面的韩猛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范家主事人试图用成箱的金银收买韩猛,被韩猛一刀鞘砸翻在地,冷冷道:“你的钱,沾着我汉家百姓的血!带走!”
王家大院,以结交官府、手眼通天着称。当别动队破门而入时,王家家主还在抱着明朝山西布政使的“手谕”当护身符,厉声呵斥:“尔等是何人麾下?可知我与布政使大人的关系?惊扰乡绅,该当何罪!”
韩猛看都没看那“手谕”,一把夺过,撕得粉碎,厉声道:“布政使?很快他自身难保!你王家资敌卖国,罪证确凿,还敢攀附官府?搜!”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冲入各个房间,很快从夹墙、地窖中搜出大量尚未运出的精铁、硫磺,以及记载着边关明军布防、粮草情况的密报。王家家主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靳家、梁家……一家家高门大户在深夜被强行破开。抵抗微弱的,便迅速控制,查抄罪证;稍有反抗的,便以雷霆手段镇压。哭喊声、求饶声、兵刃撞击声、以及偶尔响起的火铳轰鸣,打破了晋中夜晚的宁静。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被抬出,堆积在院中;一摞摞的账本、信件被仔细封存。这些账册清晰记录了数十年来,他们如何利用复杂的关系网,将战略物资偷运出关,又如何将关外情报传递回来,甚至包括几次清军入塞前,他们提供的明军虚实!
行动持续了数日。当韩猛带着满载而归的别动队与主力会合时,他们带回的不仅是足以让沈正阳新建的“青鸾银号”底气陡增的巨额财富(光是现银就超过千万两),更是八大晋商通敌卖国的如山铁证!
消息传回西安,周子恒等人看着清单上那骇人听闻的数字和触目惊心的罪证,无不震惊。而沈正阳在军中接到韩猛的详细汇报后,沉默良久,随即下令:将八大晋商主要首脑及其核心党羽,就地公审,明正典刑!其罪状及部分查抄财物清单,刊印成文,传示四方!
一时间,山西震动,天下哗然!
那些与晋商有牵连的明朝官员惶惶不可终日;各地商贾则噤若寒蝉,深刻感受到了这位新兴势力首领对“资敌”行为的零容忍;而远在盛京的皇太极,在接到这条至关重要的物资和情报渠道被彻底斩断的消息时,其震怒与心痛,可想而知。
沈正阳站在刚刚占领的潞安府城头,望着东方。清算晋商,不仅获得了支撑战争和建设的巨额资金,沉重打击了清廷的经济命脉,更向天下人宣告了他与旧时代彻底割裂的决心——任何依附乃至资敌的行为,都将面临最无情、最彻底的清算!这为他的东征,染上了一层不同于寻常军阀混战的、更为冷酷也更具战略眼光的色彩。下一步,他的目光,已牢牢锁定了那座象征着大明在山西最后尊严的城市——太原。而来自北京的明朝朝廷,在接连丢失城池、又闻晋商被屠的噩耗后,再也坐不住了。一场由名将挂帅的反击,正在紧张的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