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科技创新峰会论坛的贵宾休息室内，空气里弥漫着哥伦比亚顶级咖啡的醇厚香气，金属质感的咖啡机还在保温状态，蒸汽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机身滑落。林薇坐在靠窗的深棕色皮质沙发上，膝上摊开着A4大小的演讲提纲，纸页边缘用红色荧光笔标注着三层重点——最核心的“AI伦理落地路径”用双横线加粗，次要的“技术数据支撑”用单波浪线标注，这是她和陆承烨当年共同制定的标注体系，如今已成为“林薇科技”内部的标准文件规范。
窗外是陆家嘴金融中心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上海中心大厦的尖顶刺破云层，阳光透过双层真空落地窗，在她脚边投下菱形的光斑。她穿着一身炭灰色意大利手工西装，驳领处绣着极细的银色暗纹，是她参与投资的设计师品牌“初禾”专为她定制的款式；手腕上的简约钛金属腕表，表盘内侧刻着极小的“Lw”字母组合，是用“林薇科技”第一笔千万级分红定制的纪念款，与陆承烨左手腕那只百达翡丽的“Lc”刻字恰好形成呼应。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一支银色钢笔，笔帽上的“w”字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是六年前陆承烨在她晋升嘉格项目经理时送的礼物，笔身的纹路被她握得光滑。她抬眼看向对面墙壁的镜子，镜中的女人眉峰微扬，眼尾带着恰到好处的锐利，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在嘉格会议室里，汇报前会悄悄攥紧衣角的青涩影子。
休息室的实木门被推开时，带着门外走廊的微凉气流。陆承烨刚结束与欧盟数字经济委员会代表的闭门会谈，深蓝色高定西装的袖口被他随意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只带着登山划痕的手表——那是四年前他们在瑞士阿尔卑斯山徒步时，他为了拉她避开落石被树枝刮到的。他的目光像精准的雷达，瞬间锁定沙发上的林薇，即使她此刻低着头，侧脸被文件遮挡大半。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靠在门框上静立了三秒。林薇正用钢笔在提纲的“案例补充”处做批注，笔尖在纸面停顿的节奏是“两轻一重”，这是她思考卡壳时的习惯动作，当年做星晖项目时，他总在这时递上一杯温水打断她的死胡同。阳光落在她高束的马尾上，发尾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颈侧的珍珠耳钉是他上周在巴黎苏富比拍卖会上拍下的古董款，托助理送来时只附了一张便签：“配你的西装刚好”。
“准备得怎么样？”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手臂自然搭在沙发靠背上，指尖距离她的肩膀只有两厘米，是亲近却不越界的距离。说话时，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纽扣——这个缓解谈判压力的小动作，被林薇精准捕捉。
林薇抬头时，眼底带着刚从逻辑世界抽离的清亮：“没问题，就是担心待会儿的圆桌论坛，那位斯坦福的教授又要提‘技术无伦理’的老调调。”她抬手将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耳后一小片淡粉色的过敏药膏——是早上陆承烨帮她贴的，知道她戴一天耳麦会皮肤发红。
陆承烨挑眉，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早上碰到他的博士生，聊了两句，他最近在做中国AI企业的伦理实践调研，对你的‘动态风险评估模型’很感兴趣。”他将手机递过去，屏幕上的录音文件命名是“斯坦福-林薇参考”，文件名的格式与当年他给她发项目资料时一模一样。
林薇笑着接过，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掌心：“谢了，陆总。待会儿我的演讲要是抢了你的风头，可别怪我。”
“求之不得。”他靠向沙发背，看着她快速浏览录音笔记，“我正好可以在台下看看，我的学生现在怎么当老师。”
论坛主会场的三千人席位座无虚席，后排还站着不少举着工作证的媒体记者。当主持人用中英双语念出“林薇科技创始人兼cEo林薇”时，追光灯瞬间从舞台穹顶落下，在她脚下形成圆形的光区。林薇起身时，陆承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左手边第三个机位，角度最好。”——他提前帮她确认过媒体拍摄位置，就像当年她第一次代表嘉格参加行业峰会时那样。
她踩着七厘米的裸色高跟鞋，步履稳健地走向舞台中央的演讲台。演讲台的显示器上，ppt首页是极简的黑白设计，中央是“技术赋能与商业伦理的共生之道”的标题，副标题用灰色字体写着“基于100+AI项目的实践思考”——这个副标题是陆承烨昨晚帮她修改的，原句“实践总结”被他划掉，改成更具说服力的“实践思考”。
“大家好，我是林薇。”她拿起无线话筒，调试音量时的动作从容不迫，“今天想和大家分享的，不是空泛的伦理理论，而是去年我们接手的一个医疗AI项目——”她抬手示意后台播放案例视频，画面中出现肿瘤筛查AI的界面，“这家医院的AI系统，曾将一位早期肺癌患者误诊为良性结节，原因不是算法缺陷，而是训练数据中缺少‘女性不吸烟肺癌患者’的样本。”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连记者的快门声都轻了几分。林薇调出数据图表，红色的风险曲线在屏幕上格外醒目：“这就是我们提出‘动态伦理评估’的原因——技术的边界在变，伦理的标准也必须随之调整。就像当年陆总带我做星晖项目时强调的，数据的温度，比精度更重要。”
当她讲到“林薇科技”的AI伦理模型如何将误诊率从8.3%降至1.2%时，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陆承烨坐在第一排中央，看着她用激光笔精准指向屏幕上的模型架构图，那个架构图的底层逻辑，还是当年他们在嘉格加班三个月搭建的雏形。他想起她昨晚修改ppt到凌晨两点，发来消息说“总觉得少了点温度”，他回了一句“把星晖项目的患者回访数据加进去”——此刻那些数据正以动态图表的形式在屏幕上滚动，配着患者的手写感谢信照片。
演讲进入问答环节时，斯坦福大学的詹姆斯教授果然举手提问：“林女士，您的伦理模型依赖大量本土数据，如何保证在海外市场的适用性？”
林薇没有丝毫停顿，抬手调出全球数据对比图：“这是我们与牛津大学合作的跨文化伦理数据库，包含23个国家的医疗场景差异。比如在伊斯兰国家，我们会调整AI的隐私识别逻辑，避免涉及女性患者的面部数据；在非洲，我们优化了低网速下的模型运行效率——就像陆总常说的，好的技术方案，应该适应市场，而不是让市场适应它。”
她的回答赢得满堂喝彩，詹姆斯教授当场提出合作邀请。陆承烨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忽然想起舒婷的《致橡树》——“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当年他以为自己是庇护她的橡树，如今才明白，她早已长成与他并肩的木棉，根须在地下紧紧相握，枝叶在云里彼此呼应。
演讲结束后，林薇被一群投资人围在舞台侧方。高盛的亚洲区负责人举着名片追问：“林总，您的伦理模型有没有独立融资的计划？我们愿意领投。”
“目前更倾向于产业合作。”林薇接过名片，指尖轻轻敲击名片边缘——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比如与医疗设备企业共建伦理检测中心，比单纯融资更有价值。”她的目光扫过人群，恰好与不远处的陆承烨对视，他微微点头，用口型说“思路对”，指尖在身侧敲了三下——是他们当年的专属暗号。
好不容易摆脱人群，林薇刚走到走廊就看到助理捧着一杯咖啡等候：“陆总让我在意大利餐厅买的，不加糖的美式，用的是您喜欢的骨瓷杯。”骨瓷杯上的鸢尾花图案清晰可见，是当年他们在阿姆斯特丹的跳蚤市场淘到的限量款，她一直放在办公室用。
“他呢？”林薇接过咖啡，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在那边等您。”助理指向走廊尽头的落地窗。
陆承烨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咖啡杯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演讲结尾的患者案例，加得很好。”
“还不是你提醒得及时。”林薇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向窗外的黄浦江，江面上的游轮正缓缓驶过，“高盛刚才提出要投资伦理模型，你觉得怎么样？”
陆承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嘉格与欧洲医疗联盟的合作意向书，他们想将你的模型纳入欧洲的医疗AI认证体系。”他将文件递给她，指尖与她的相触，“融资可以，但要掌握主导权。就像当年我们做星晖项目，资本是助力，不是主导。”
林薇低头看着文件上的合作条款，忽然抬头看向他。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她忽然发现，他的眼角有了极淡的细纹，却比年轻时更添沉稳。她想起当年在嘉格的茶水间，他也是这样递给她一份项目资料，说“这个机会给你”；如今他递给她的，是更广阔的世界。
“怎么样？”陆承烨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与她十指相扣，“要不要和我一起，把中国的AI伦理标准推向全球？”
林薇回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她笑着点头，眼底闪烁着光芒：“求之不得，陆总。”
走廊的灯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曾经的上下级，曾经的对手，如今是并肩而立的伙伴与爱人。他们就像两株扎根在商业土壤中的大树，各自挺拔，却又根须相连，共同迎接未来的风雨与阳光。
当晚的庆功晚宴设在黄浦江畔的江景餐厅，落地窗外的夜景与峰会会场遥相呼应。林薇换了一身香槟色丝绒长裙，颈间戴上陆承烨送的古董珍珠项链，吊坠恰好与他西装领针的纹路契合。陆承烨刚与欧洲联盟代表敲定合作细节，转身就看到林薇正被高盛团队围住，她手中捏着香槟杯，指尖在杯柄上轻点——这是“需要解围”的暗号，他立刻端着两杯无酒精气泡水走过去。
“林总接下来要和我们细化模型的海外适配方案，融资的事不妨改天深谈？”他自然地将无酒精饮品递给林薇，目光扫过高盛负责人的名片，“贵司去年投资的医疗AI项目，核心数据合规问题还在整改吧？林总最看重伦理底线，合作前提得是价值观一致。”
林薇默契地接过杯子，顺势说：“陆总说得没错，我们先聚焦欧洲联盟的认证推进。”等高盛团队离开，她笑着碰了碰他的杯沿：“什么时候查的他们底？”“你上午提过‘警惕短期资本干扰’，我就让助理整理了相关机构的风险报告。”陆承烨帮她拂去肩头的一根丝绒线头，“就像你说的，技术伦理不能被资本绑架，这是我们的底线。”
晚宴过半，陆承烨的助理匆匆走来，低声汇报嘉格海外子公司的舆情动态。他没有独自走到角落接听，而是对林薇说：“关于‘资源依赖’的谣言，你怎么看？”林薇立刻拿出手机，调出“林薇科技”的技术专利清单：“核心算法的独立知识产权证书都在这，我们可以联合发布声明，附上当年嘉格与我签订的技术授权协议——正好证明从一开始就是平等合作。”
陆承烨看着她屏幕上清晰的文件分类，想起当年她在嘉格提交项目报告时，也是这样条理分明地整理证据。他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腕表内侧的“Lw”刻字：“明天我让法务部配合你的团队，声明由‘林薇科技’牵头发布，嘉格作为合作方附署——你的技术话语权，必须放在第一位。”
（*注：诗句引用自舒婷《致橡树》）
话音刚落，林薇的手机就弹出匿名邮件提醒，附件里是所谓“数据侵权”的证据截图——竟是当年星晖项目的原始样本数据，被恶意篡改了标注时间。她将手机递给陆承烨，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陆承烨收起手机，抬手理了理她的项链吊坠：“星晖项目的完整数据备份在我们共同的加密硬盘里，这是他们的致命漏洞。”林薇点头，指尖与他交握：“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是怎么共破风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