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站在嘉格公关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微缩模型般的城市。夕阳的余晖将云层染成瑰丽的橘红色，也在她沉静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她刚刚结束了一个跨洋视频会议，对方是她所在细分领域内全球排名前三的“擎策”咨询，直接开出了令人瞠目的条件——亚太区合伙人，独立业务线，近乎绝对的自主权，以及一份足以让任何职业经理人心动的天价薪酬。
视频会议的界面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擎策”亚太区cEo的最后一句话清晰可见：“林，你的‘数据+情感’模式是行业革命，我们需要的不是执行者，是并肩开拓的领导者。”她没有立刻答应，只说需要时间考虑。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陆承烨走了进来。他刚结束与星晖资本的战略合作谈判，深色西装的袖口还挽着，露出手腕上那块低调的百达翡丽，身上带着些许谈判场的凌厉气息，但在看到窗边那道身影时，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听说‘擎策’的人找你了？”他走到她身边，随手拿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闲聊，但目光却敏锐地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那是一种介于犹豫与坚定之间的复杂神色，他从未在她讨论工作时见过。
“嗯。”林薇没有否认，依旧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落地窗的冰凉玻璃，“条件很优厚，比我预期的还要好。”
陆承烨沉默了片刻。他太了解“擎策”了，这家以战略咨询起家的公司，在全球公关领域的话语权堪比行业标尺，他们开出的“亚太区合伙人”头衔，意味着林薇将直接跻身行业顶层圈层，与那些他需要亲自对接的大佬平起平坐。这是对林薇能力的最高认可，也是一个职业经理人能攀登到的、几乎顶级的台阶。
“嘉格也可以给你同样的，甚至更好。”他转过身，面对着她，声音沉稳，带着他惯有的、掌控一切的气度，“星晖项目组可以独立出来，成立一个新的战略咨询子公司，命名权归你，由你全权负责，直接向我汇报。你的团队、预算、发展方向，都由你决定，我绝不干涉。利润分成，我可以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右手，比出一个数字。这个比例，比嘉格现有合伙人高出整整五个百分点，换算成实际收益，即便以新公司的初期规模计算，也远超“擎策”给出的年薪。
若是几个月前，听到这样的条件，林薇或许会欣喜若狂。这是她刚入职时梦寐以求的认可，是她在“臻品珠宝”项目熬夜改方案时憧憬的未来，更是陆承烨能给出的、最大的诚意和让步——在他的商业帝国里，为她打造一个专属的王国。
可是现在，听着他条理清晰、充满诱惑力的条件，她的心却异常平静，甚至……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就像小时候渴望的玩具，终于在长大后得到，却发现早已不是自己想要的模样。
她缓缓转过身，迎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关切，有欣赏，有显而易见的挽留，但更深处的，是一种她无比熟悉的、属于“雇主”和“规则制定者”的底色——他在用他的资源，为她的价值“定价”，用他的方式，将她留在自己的版图里。
“承烨，”她轻声开口，第一次在讨论工作时如此自然地叫他的名字，没有“陆总”的疏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听起来，这依然是在‘你的’版图里，为我划出一块更肥沃的封地，让我成为权力更大的封疆大吏，对吗？”
陆承烨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他皱了皱眉：“这有区别吗？资源、平台、自主权，我都可以给你。在这里，你同样能实现你的价值，甚至能少走很多弯路。”
“价值……”林薇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带着些许自嘲的弧度，“是啊，价值。可这份价值，无论多么巨大，始终是依附于‘嘉格’，依附于‘你’而存在的。”她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清亮地看着他，仿佛要看到他心底去，“就像上次‘金瞳奖’颁奖，记者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依然是‘作为陆承烨的合作伙伴，你如何平衡个人能力与公司资源’。他们认可我的方案，却总在潜意识里把我的成功，归结于你给的平台。”
“这是他们的偏见，不是事实。”陆承烨立刻反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你的能力，我比谁都清楚。”
“可事实是，”林薇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份价值的衡量标准，它的天花板，甚至它存在的合法性，最终都由你来定义。就像你曾经说的‘第十级台阶’。我一直在爬，爬得很努力，甚至超越了大多数人的预期。可直到今天，‘擎策’把另一条路的入口指给我看时，我才突然意识到……我爬的，始终是你设定的台阶。”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夕阳的光线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将两人的身影分割在明暗两侧。陆承烨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不再掩饰的、对真正独立的渴望，看着她那份不再满足于被“赋予”的清醒。他提出的所有优厚条件，在此刻，都变成了印证她话语的证据——他依然在用他的方式“定义”她的价值，用更华丽的牢笼，希望将她留在他的王国里。
“所以，”陆承烨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的边缘，“你是在告诉我，‘擎策’的邀请，更符合你对‘价值’的定义？”
“不全是。”林薇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他，投向窗外那片繁华的城市夜景——那里有她为“臻品珠宝”策划的灯光秀广告，有她推动的跨境电商“云链”的物流中心，那是属于她自己打拼出来的、正在业界掀起波澜的天地，“我只是在想……也许，是时候去验证一下，脱离‘陆承烨’和‘嘉格’这两个光环后，我林薇这三个字，本身到底值多少。”
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回他脸上，眼神复杂，有感激，有不舍，更有不容动摇的坚定。“承烨，谢谢你给我的一切——从最初那个扔给我《公关危机处理手册》的冷漠上司，到后来把星晖项目决策权交给我的信任伙伴，再到现在这个愿意为我拆分业务的合作者。你给的平台和机会，是我成长的基石，我永远感激。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连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念头，清晰地说了出来：
“我想离开嘉格，自己创业。”
话音落下，如同惊雷，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奢华办公室里无声炸响。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窗外的车水马龙都变得遥远。
陆承烨瞳孔微缩，定定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他以为早已牢牢掌握在身边的女子。眼前的林薇，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和指引的新人，不再是那个依附于他光环的合作伙伴，而是一个拥有独立灵魂和远大野心的、即将独自远航的创业者。
林薇的创业决定，会彻底激怒陆承烨吗？他口中“更好的条件”是否还有后招？“擎策”得知林薇的创业想法后，会转而提出投资邀约，还是将她视为潜在竞争对手？最关键的是，林薇离开嘉格后，她与陆承烨的关系，会从并肩作战的伙伴，变成针锋相对的对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