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都河战场骤起惊变,神策府五大天将威势尽展,如五岳倾轧,逼得守军节节败退。
四海天将三叉神戟横扫千军,所向披靡;五岳天将搬山移岳,巍峨山影镇压八荒;雷霆烈火各施手段,雷火交织焚天裂地;疾风天将更是身化残影,在战场上穿梭如电。
在高端战力的绝对压制下,楚军铁甲洪流已兵临城下,眼看就要吞没整座城关,破城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起阵!”
雷万山声如雷霆,掌心困龙池令牌迸射暗金玄光,霎时龙吟贯霄,阵纹如锁链缠缚天地,五里城关笼罩在玄奥莫测的困龙领域之中。
“怎么回事?我的法力……”
雷霆天将战戟劈落瞬间,那戟尖缠绕的雷蛇,竟骤然萎靡三寸,那足以劈山裂石的雷霆之力,此刻落在百剑交织的剑网上,却只激起一阵金铁交鸣的火花。
“焚天刀焰怎会……”
烈火天将惊觉手中长刀异状,原本吞吐三丈的赤焰,居然莫名萎顿至丈余,跳动的火舌映照着他铁青的面容,刀锋传来的滞涩感让他心头剧震。
“混账!”
五岳天将指诀掐到第七重时,经脉突然传来滞涩感,九座山岳虚影在空中扭曲变形,仿佛被无形之力阻断灵脉连接。
“何方阵法?竟能压制本将修为?”
四海天将的怒吼响彻战场,这位元婴后期的强者感受最为深刻,体内澎湃如海的法力,竟凭空的消散两成,修为硬生生压制到中期巅峰。
更可怕的是,那些本应不堪一击的兵俑,此刻竟如潮水般涌来,让他首次感到力不从心。
最狼狈的当属疾风天将,元婴初期的法力竟凭空消散两成,都快要掉到结婴前的修为,那引以为傲的‘追风逐电’身法,此刻竟变得滞涩如陷泥沼。
“不好!”
他瞳孔骤缩,九道符箭已破空而至,若是在平时,这等攻势不过拂面清风,此刻却成了索命阎罗。
前三箭倒是不用说,尚且可以轻松应对,但越往后越是凶险难挡,第四箭擦着颈动脉掠过,第五箭贯穿肩甲,第六箭直接炸碎护心镜……
“铛!”
金铁交鸣间,疾风天将格挡第七箭的臂铠轰然炸裂,鲜血溅染面甲。他瞳孔骤缩,再顾不得天将威仪,身形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遁走。
刹那间,战局骤变——疾风天将的溃败使得箭塔骤然失去目标,玄铁箭簇在空中无序盘旋,宛若毒蛇吐信却寻不到猎物踪迹。
偏在此时,雷蛇率玄铁腾蛇卫抵近战场,这位曾在箭塔下屡遭重创的将领,正欲借天将之威坐收渔利,岂料刚踏入城墙五里禁区,便被那些失去目标的流矢瞬间锁定。
“不好!”
雷蛇瞳孔骤缩,他太熟悉这种被死亡锁定的感觉——两月前那支贯穿肺腑的符箭,至今仍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咻——
破空声撕裂耳膜,九道流光如陨星坠世,瞬间封死他所有退路。
雷蛇仓促祭出的玄铁盾牌,在符箭面前脆若薄纸,第一箭便击碎护心镜,第二箭贯穿肩胛,第三箭直接炸裂膝盖......
“噗!”
鲜血如泉涌般喷溅在冻土上,这位大楚世子麾下爱将,再次为他的贪婪付出代价,若非亲卫拼死将他拖出战场时,怕是会被第四箭取掉性命。
连元婴修士尚且如此狼狈,那些神武士卒更是如坠冰窟,但凡踏入城墙五里禁区的楚军士卒,无不惊觉气海如遭冰封,修为硬生生被削去两成。
冲锋在最前面的将士,突然的腿软如棉,弓弩手拉弦时臂力骤减。
“见鬼,我的丹田怎么像是漏气似的?”
“邪门,这鬼地方吸人法力,老子连刀都提不动了!”
“百夫长!兄弟们都手脚发软,莫非是中了毒?”
“……”
恐慌如野火燎原,铁甲洪流竟凝滞如泥沼,前排士卒面甲下的喘息声粗重如牛,后排长矛手的臂膀颤抖如筛糠。
那些平素悍不畏死的锐士,此刻竟变得畏首畏尾,冲锋的呐喊声里都带着颤音,原本如潮水般汹涌的攻势,顿时像撞上无形堤坝般凝滞不前。
“咚!咚!咚!”
关隘的鼓楼里,战鼓声如惊雷炸响,每一声都似重锤擂在将士心头,守城士卒只觉浑身血液沸腾,战意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杀——誓死守住城墙!”
三眼魔将眉间竖瞳血光暴涨,如探照灯般扫过战场,瞬息间便锁定楚军阵型薄弱处。
在他的令旗指挥下,铜墙、铁壁两位守城名将,立即展开相应部署:
重型床弩调整绞盘,三丈玄铁弩箭寒光森然;
霹雳车填装雷火石,机关齿轮咬合声刺耳;
投掷手怀抱滚木礌石,肌肉如铁铸般隆起;
神箭手弯弓如满月,箭簇折射出死亡寒芒……
血战数轮过后,城墙两里范围内已成修罗炼狱,尸骸堆积如山,断戟残甲与冻土凝结成猩红冰碛,汩汩血溪在尸山缝隙间蜿蜒流淌,竟在严寒中蒸腾起血色雾霰。
楚军冲锋的阵型早已支离破碎,幸存的士卒踩着同袍尸身踉跄后退,每一步都在冻土上拖出粘稠的血痕。
眼魔将第三目绽出摄魂血光,楚军溃散的阵型尽收眼底,当即狞笑一声,玄铁令旗如刀劈落。
“呜——”
千年玄犀角制成的号角迸发悲鸣,城墙下积蓄已久的铁甲洪流,终于等到了反攻的契机!
“轰!轰!轰!”
城墙突然洞开七道缺口,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七位侯爷身先士卒杀出:
封魔侯紫金大氅猎猎,所过之处魔气滔天;
白狐侯雪貂围领翻飞,剑光如银河倾泻;
武安侯玄铁肩吞铮鸣,巨盾落下血肉横飞;
神勇侯赤铜护臂生辉,战戟卷起腥风血雨;
四方侯青铜面甲森冷,双刀化作绞肉旋风
神风鬼雾两侯……
七路铁骑如洪流奔涌,瞬间将楚军阵型撕得支离破碎,惨叫声此起彼伏,断肢残甲漫天飞舞,鲜血很快浸透了冻土。
在此同时,都河南岸百里外,七彩玲珑殿破云疾驰,十一辆囚车如玄铁锁链般,紧紧的拖曳其后。
“四十三位真传……”
莫问天喉间溢出一声沉叹,每个字都浸着化不开的苦涩,音屏台传来的阵亡名录在眼前浮动,那些鲜活的面容如走马灯般掠过:
刘芳容是门派元老,与韩云生、王立辰、郭紫怡同为最早的真传弟子,她始终暗恋韩云生,却从未表露心迹。
拓跋寒本是狄国天狼堡少主,为逃避家族联姻投身无极门,他容貌俊逸,引得不少女弟子倾心,却对女色避如蛇蝎,视情爱为洪水猛兽。
赤阳剑客原是宋国散修,为躲避仇家追杀拜入无极门,金丹大成后手刃杀妻仇人,性格孤僻冷傲,在门派中独来独往。
……
夜无影的叹息被风揉碎,莫渔儿眼眶倏然泛起涟漪,心情都有些沉重起来。
“困龙池……启用了!”
莫问天负手凝望窗外,神色如古井无波,连衣袂都未惊起半分微澜。
“掌门师兄,等会西楚霸王……”
然而,夜无影的声音,却明显听得出来忧虑。
困龙池,这座门派的特殊建筑,在每季度可使用一次,可在一个月以前的时间,刚用来对付过唐老太太,本来是不能使用的。
可是,在困龙池升级成为七级后,使用权限重新刷新,这件杀手锏便可以继续使用。
这本是留给西楚霸王的致命杀招,雷万山心知肚明,故而始终隐忍不发。可眼下战局危急,不得不提前祭出这最后的底牌。
困龙池既启,却未能将项无敌纳入阵中,这意味着——莫问天即将面对的,将是全盛状态下的西楚霸王。
胜负天平,再度变得扑朔迷离。
“父亲……”
莫渔儿眸中盈满忧色,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自幼时起,在她心中父亲是巍峨不倒的青山,世间万难皆难不倒他分毫。
可那日目睹父亲元婴溃散之相,青袍染血的画面至今仍在梦中萦绕,原来那如山般伟岸的身影,也会流血,也会倒下。
西楚霸王项无敌,那可是大楚的不败神话,边荒毕竟比不上万紫灵域,父亲他……真的能胜过这般人物吗?
“渔儿。”
莫问天洞悉女儿心思,宽厚手掌轻落在她肩头,温润的嗓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莫要忧心,为父行事自有章法,此战……心中自有定计。”
说到这里,他目光扫过窗外玄铁囚车,嘴角泛起从容的笑意。
“在我们的手里,还握着大楚的郡主和众多侯爷,优势依然在我的。”
正说着,腰间音屏台令牌突然泛起灵光。
莫问天凝神查看片刻,眉宇间的凝重顿时舒展开来
“钱玉成这小子,总算不负众望,成功晋升元婴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仿佛一缕清风,瞬间驱散了殿内沉闷的气氛。
倏然间,灵光乍现,一道传讯符箓凌空飞入,项无敌的威压透过符音震荡四方。
“小子,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等会老子或可饶你不死!”
“莫问天冷笑一声,指尖灵光流转,一道传讯符破空而去。
“两刻钟后,天都河南岸,本座恭候大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