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很快过去。
凌颜睁开眼，把蒲团收进空间，站起身拍了拍衣角。风挽月正靠墙打盹，听见动静立刻抬头：“好了？”
“可以走了。”凌颜把护身符放进小布袋，系在腰间。
玉珩已经站在门口，剑握在手里，目光扫过远处山林。他没说话，但脚步往前一迈，显然是要出发了。
三人出了祠堂，奇兽幼崽还在凌颜怀里睡着，尾巴松松地卷着她的手腕。风挽月左右看了看，村子安静下来，昨晚的恐慌似乎被晨光冲淡了些。
他们沿着小路往北走，地面渐渐变得湿滑，草叶上沾着露水。玉珩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踩得稳，时不时回头确认两人跟上。风挽月走在中间，一手扶着发间的灵花簪，一边小声嘀咕：“这路怎么越走越偏？”
凌颜殿后，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她能感觉到混沌灵根在体内缓缓流转，药力还在继续化开，经脉比昨夜顺畅许多。但她没有放松警惕，昨夜那场战斗留下的消耗还没完全恢复，而且……
她抬头看了眼玉珩的背影。
他肩上的布料有点湿，像是沾了什么水汽。
这片区域不对劲。
他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树木突然稀疏，一片开阔地带出现在眼前。湖面横在山路前方，水色清澈，却泛着一层淡淡的蓝光，像是月光落在冰面上的那种冷色。
风挽月停下脚步：“这湖……怎么亮着？”
“别靠近。”凌颜立刻传音，“水里有东西。”
玉珩也停了下来，手按在剑柄上，眼神紧盯着湖面。湖水平静，没有风，可那层光却在缓慢流动，像有生命一样。
“灵气不稳。”凌颜低声说，“水下有妖气，很弱，但一直在动。”
风挽月皱眉：“会不会是鱼？”
“不是。”凌颜摇头，“鱼不会带妖气波动。”
三人沉默片刻。地图上没标这个湖，器灵也没提醒。可沉星谷就在前面，这条路是唯一的通道。
玉珩开口：“绕过去。”
“等等。”风挽月往前走了两步，探头看向湖边，“我看看水底有没有路。”
“回来！”凌颜一把拽住她手腕，硬生生把她拉了回来。
就在那一瞬，湖面炸开！
一只巨大的爪子从水中猛地伸出，带起大片水花，直扑风挽月刚才站的位置。那爪子覆盖着深青色鳞片，指尖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差一点就抓到人。
风挽月吓得后退两步，撞在凌颜身上。
“我说了别靠太近！”凌颜声音冷了下来。
玉珩已经出剑。
玄月剑划破空气，一道银光闪过，剑气直劈水怪腕部。那一击精准砍在关节处，水怪发出一声低吼，爪子迅速缩回湖中，水面翻腾几下，很快恢复平静。
没人说话。
湖面又亮了起来，蓝光比刚才更浓。
“它没走。”风挽月喘着气，“我能感觉到……它在下面看着我们。”
凌颜点头：“它在等我们再靠近。”
玉珩收回剑，但没归鞘。他往湖边走了两步，蹲下身查看地面。泥土湿润，有几道浅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过。
“这不是普通水怪。”他说，“它知道我们来了。”
“什么意思？”风挽月问。
“它刚才那一扑，目标是你。”玉珩看向风挽月，“但它出手前停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位置。”
凌颜忽然想到什么：“你刚才往前走的时候，是不是踩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
风挽月一愣：“好像是……”
“那是触发点。”凌颜说，“这湖有阵法痕迹，有人设过陷阱。”
玉珩站起身：“谁干的？”
“不知道。”凌颜摸了摸玉佩，“但肯定不是村民。这阵法等级不低，至少得是金丹期以上才能布置。”
风挽月脸色发白：“所以刚才那一下……是阵法引出来的？”
“一半是阵法，一半是活物。”凌颜说，“水怪被阵法控制，或者被喂养在这里专门拦路。”
三人对视一眼。
继续往前走，就得过湖。
可这湖明显有问题。
“绕路。”玉珩果断决定，“走北边山脊。”
他们转向左侧山坡，那里地势高，树木密集，勉强能看清一条小径。凌颜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湖面。
湖水依旧泛着光，但那层蓝开始旋转，中心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她没吭声，加快脚步跟上。
爬到半山腰时，风挽月终于忍不住：“你们说……这湖会不会和沉星谷有关？”
“有可能。”凌颜说，“古灵祭坛的入口通常都在隐蔽地带，这种异常水域往往是封印点。”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查？”
“太危险。”凌颜摇头，“我们刚恢复，打一场消耗不起。而且那水怪只是守门的，真进了湖底，还不知道有多少陷阱。”
风挽月撇嘴：“你说得对，但我就是觉得……它在叫我们下去。”
“别胡思乱想。”玉珩语气冷了些，“它想吃你。”
风挽月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他们沿着山脊走了一段，湖面逐渐被树林遮住。空气变得干燥，脚下的土也结实了许多。
凌颜松了口气。
可就在她准备收起警惕时，怀里奇兽幼崽突然动了一下。
它睁开眼，耳朵竖起，盯着湖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凌颜低头看它：“怎么了？”
小家伙没回答，只是把脑袋往她怀里钻，像是害怕。
她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
树缝之间，还能看到一小片湖面。
那里的光变了。
不再是蓝光，而是暗红色，像血渗进水里那样慢慢晕开。
她脚步顿住。
玉珩也发现了，停下来看她。
“要不要回去看看？”风挽月小声问。
“不行。”玉珩拒绝，“太险。”
凌颜没说话。
她盯着那片红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玉佩。
混沌灵根在体内轻轻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想起炼丹时的那一滴霜髓露。
那也是从湖底灵泉取的。
而刚才那水怪的鳞片颜色……和霜髓露的容器材质很像。
“那个湖。”她突然开口，“可能连着地下灵脉。”
玉珩皱眉：“你是说，它不只是个陷阱？”
“我觉得。”凌颜声音轻了些，“它是钥匙。”
风挽月瞪大眼：“你要回去？”
凌颜没回答。
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远方那抹越来越深的红光，像是在等什么信号。
玉珩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现在不去。等准备好了再去。”
凌颜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可她的手还是没松开玉佩。
他们继续往前走，山路渐陡，林子更深。
快到山顶时，凌颜忽然停下。
她转身看向来路。
那片湖已经看不见了。
但她知道，它还在那里。
等着她回去。
她的脚步慢了一拍，落在最后。
玉珩走在前方，剑尖微微下垂，滴下一小串水珠。
那水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