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夕阳还没落尽，百闻阁门口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凌颜站在门前，目光扫过那块写着“百闻阁”的匾额。木牌边缘有些发黑，像是被火燎过，又像是年头久了没换。
风挽月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我们进去吧？我都听见里面在讲什么上古遗迹了。”
玉珩没动，眉头微皱。他刚才一直盯着街角那个卖法器的摊位空处，那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可他知道人刚走不久。
陈明搓了搓手：“这地方每天都有新消息，真假混着来。但前两天确实有人带回来一块石碑残片，说是云雾山脉里挖的。”
凌颜没说话，指尖轻轻碰了下腰间的玉佩。空间安静运转，混沌灵根缓缓扩散出一丝感知。茶楼里坐满了人，吵闹声不断，但她能听清每个人提到“古灵祭坛”时的气息变化。有三个人说的是真话，其余多半是道听途说。
她收回手，看向玉珩：“不是谣言。”
“我知道。”他的声音低了些，“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冒出来？”
风挽月歪头一笑：“因为等我们到了啊！姐姐命格旺机缘，走到哪哪就开宝库，你说是不是？”
凌颜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张嘴越来越甜了。”
玉珩看着她俩靠在一起的样子，终于松口：“如果要去，得先弄清楚几件事——开启时间、入口位置、有没有活人进去过再出来。”
“月圆之夜，云雾山脉深处，符文自显。”凌颜轻声说，“这是刚才我听到的真话片段。”
风挽月眼睛一亮：“那就是三天后！”
陈明点头：“云雾山脉确实在北边，离这儿三百多里。那边常年有瘴气，妖兽也多，一般散修不敢深入。但如果真有上古功法……值得冒险。”
玉珩转头看她：“你什么时候听出来的？”
“就在那人说到‘符文自显’的时候。”凌颜语气平静，“他说这话时心跳快了半拍，灵气流动也变了。那种反应骗不了混沌灵根。”
玉珩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里什么都没戴，但他记得自己炼的护心铃已经被她重新锻造，融进了玉佩里。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微热：“我不怕你进不去，只怕你进去出不来。”
凌颜反握回去：“你要信我的先知能力。这次不会是死局。”
风挽月一把搂住她肩膀：“就是！我们三个一起，还能让石头吞了不成？”
玉珩叹了口气，嘴角却浮起一点笑意：“随你们。但我走最后，断后。”
“哎呀知道啦！”风挽月蹦跳着往门口走，“先进去听听详情嘛！”
四人踏入百闻阁，喧闹声扑面而来。一楼大厅摆着十几张木桌，中间有个小台子，一位老者正拿着竹尺敲案，讲得起劲。
“……百年一现，十进九死！可谁要是活着出来，手里攥着的可是《混沌真解》原本！练成一道，寿元翻倍；练成三道，飞升有望！”
底下一片哗然。有人激动地拍桌子，有人摇头冷笑。
凌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风挽月紧挨着她。玉珩站在她身后，不动声色地挡住从楼梯口吹来的冷风。陈明则去了另一边，假装和其他客人闲聊。
台上老者继续说：“据说开启那天，山中雾散，空中浮现九道符文链，连成一座门。只要踏进去，就能看到石殿林立，典籍遍地。可没人能拿全，因为每走一步，地面就会塌一块。”
“那怎么出来？”有人问。
“活着走到中心祭坛的人，会被一股力量送出来。”老者眯眼，“但一百年来，只有一个人回来过。他一句话没说，当晚就疯了。”
风挽月听得入神，小声嘀咕：“听起来好危险……但也好想试试。”
凌颜轻轻点头：“危险是真的，但机缘也是真的。”
玉珩低声问：“你能确定那本《混沌真解》是否存在？”
“不能百分百。”她说，“但我感知到至少有两个知情者在场。一个穿灰袍坐在二楼角落，另一个是端茶的小二。他们每次听到‘真解’两个字，手指都会抖一下。”
玉珩顺着她目光看去，果然见到那名小二端盘的手微微颤动。
“而且。”凌颜补充，“我刚才用微型傀儡放了一缕气息进去，发现二楼东侧房间有阵法波动，很像封印类禁制。说不定他们手里真有东西。”
风挽月兴奋地抓住她手臂：“那还等什么？咱们今晚就动手偷出来！”
“不行。”玉珩立刻否决，“打草惊蛇只会让我们失去主动权。”
凌颜摇头：“也不用偷。让他们自己拿出来就行。”
“怎么做到？”
“明天这个时候，我会让整个茶楼的人都听见——‘谁有古灵祭坛的线索，悬赏五百中品灵石’。”
风挽月瞪大眼：“这么多？！”
“钱是身外物。”凌颜笑，“但情报才是命根子。真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会心动。”
玉珩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低笑一声：“你比我还狠。”
“彼此彼此。”她眨眨眼，“你不是早就准备重锻玄月剑当杀手锏了吗？”
他没否认。
四人离开百闻阁时天已全黑。街道上的灯笼连成一条光河，映得青石路面泛着淡淡暖色。
回到客栈，凌颜直接上了二楼。她从储物戒取出一张薄纸，是刚才趁乱拓下的石碑残纹。线条歪斜，但核心符文清晰可见。
她指尖凝聚一缕混沌气，轻轻点在符文中央。纸面瞬间泛起微光，显现出半个时辰内的轨迹回溯——那是她在茶楼布下的隐匿阵纹反馈。
果然，那个灰袍人离开后去了城西方向。
“明天先查他。”她收起纸张，望向窗外夜色。
隔壁房里，风挽月正把灵花簪小心翼翼放进行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她把凌颜送的干粮包也塞进去，又拿出来摸了摸，才重新放好。
玉珩坐在桌边，正在打磨玄月剑刃。剑身映着烛光，寒意逼人。他每磨一下，都会抬头看一眼墙那边——那里是凌颜所在的房间。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总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把所有路都算清楚。
楼下传来脚步声，是陈明回来了。
他敲了敲凌颜的房门：“我打听到了。那个采药人叫赵五，住在城外猎户村。但他昨天进山后就没回来。至于破译石碑的游方阵师……有人说见过他在城南露过面，戴着斗笠，左手缺一根手指。”
凌颜打开门，眼神沉静：“很好。线索开始动了。”
“你要见他们？”
“当然。”她嘴角微扬，“一个失踪的采药人，一个神秘的阵师，再加上一块会引人发疯的石碑——这种组合，不出意外的话，背后准有猫腻。”
风挽月探出头：“那我们明天分头行动？”
“嗯。”凌颜点头，“你和我去猎户村找赵五的家人，玉珩跟着陈明去城南蹲守阵师，看看能不能套出话。”
玉珩皱眉：“我不放心你们单独行动。”
“我们又不是去打架。”风挽月笑嘻嘻地说，“是去串门！姐姐还能给大娘治头疼呢！”
凌颜也说：“别忘了，我现在走哪儿都有空间护体。真有问题，第一时间撤。”
玉珩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点头：“可以。但你们必须每隔两个时辰传一次讯息符。”
“遵命，队长。”风挽月敬了个滑稽的礼。
凌颜拿起桌上的符文残片，对着烛光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符文的走向……和破妄莲的脉络很像？”
话音落下，她指尖下的纸片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