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炸开的瞬间,我正把最后一口压缩饼干塞进嘴里。
“能不能等我咽下去再打?”我含糊地喊,“这玩意儿噎死人了。”
贝塔在控制台上蹦跶:“主人!高阶飞船启动湮灭程序了!三秒后开火!”
我翻了个白眼,把饼干渣拍掉:“又是三秒?上次说三秒结果拖了五分钟,你们这些系统就不能准点一次?”
阿尔法冷静得像块冰:“这次是真的三秒。倒计时已同步视觉信号。”
我抬头,前方虚空裂开一道口子,一艘巨得不像话的船缓缓挤进来,表面闪着那种让人看了牙酸的晶光,跟刚才遗迹里那破晶体一个德行。
“好家伙,”我嘀咕,“搬家还带装修风格统一的?”
萧临渊站在我旁边,剑已经出鞘一半,冷得能冻住空气:“别废话了,准备跃迁。”
“急什么,”我伸手摸玉佩,“我还没刷完今日签到呢。”
“林妙!”
“开玩笑的!”我缩回手,“吓你一跳。”
我闭上眼,识海里的星图疯狂旋转,刚融合的协议碎片像块烧红的铁,烫得我脑仁直跳。我咬牙把它往下压,硬是塞进空间核心的位置。
嗡——
整个指挥舰抖了一下,像是被谁踹了一脚。
“跃迁系统就绪。”我说,“但有个小问题。”
“说。”
“要用掉我所有能量。”我咧嘴一笑,“意思就是,接下来三分钟,我连复制个创可贴都做不到。”
萧临渊盯着我:“那你现在还能动吗?”
“能啊,我又不是机器。”
“那就行。”她转身走向穿梭艇,“能动就别站着。”
我翻白眼跟上,顺手把贝塔塞进兜里:“你轻点,我心脏不好。”
贝塔从口袋探头:“主人,我觉得你刚才心跳快得像在打鼓。”
“那是紧张!正常反应!”
我们刚登艇,外面就亮了。
一道光扫过星空,没声音,也没爆炸,可被它擦过的两艘战舰直接没了——不是炸碎,是像被橡皮擦抹掉的铅笔线,干净利落,连渣都不剩。
“……”我咽了口唾沫,“这要擦到咱们头上,是不是连墓志铭都省了?”
“闭嘴。”萧临渊一脚踩下推进杆,“阿尔法,干扰信号放了吗?”
“已释放。”阿尔法的声音从耳机传来,“预计偏移0.3秒。”
“够了。”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血滴在控制面板上,“来吧,老规矩——大衍的命,我自己扛。”
血触到系统的刹那,空间展开。
一圈环形光膜从我身边炸开,像朵巨型莲花缓缓绽放,每一片花瓣都是扭曲的时空褶皱。那道湮灭射线冲过来,撞上光膜,竟被一点点吸进去,拉成细长的丝线,缠进虚空裂缝。
“成了!”贝塔尖叫,“能量导入成功!”
我没吭声。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骨头缝里都在发颤。玉佩烫得吓人,几乎握不住。
“你还好吗?”萧临渊瞥我一眼。
“挺好的。”我笑,“就是有点想躺平。”
“不行。”她一把拽住我胳膊,“还没完。”
前方,那艘巨船的外壳开始变形,无数符文浮起,交织成网,把核心区域裹得严严实实。
“量子屏障。”阿尔法分析,“物理攻击无效,需切断意识链接。”
“那就切。”萧临渊松开我,拎剑起身,“我上去砍两下试试手感。”
“等等!”我抓住她袖子,“你不能硬闯,得有人给你撑场子。”
“你还能撑?”
“能。”我抹了把鼻血,“只要你不嫌弃我声音难听。”
我盘腿坐下,把手按在控制台上。识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片段又冒出来——第一次复制巧克力时手抖,女帝看见甜品盘时眼神闪了一下,墨非拿着蒸汽机图纸傻笑,卫将军试射新炮台时差点把自己掀飞……
我抓着这些画面,一五一十全扔进系统,顺着空间之力推过去。
“喂!”我冲着屏障吼,“看看这是什么?是我们自己搞出来的破烂,也是我们一砖一瓦堆出来的日子!你说我们走错了路?那条路是我们自己踩出来的!”
萧临渊站在我前面,剑尖指向天空。
她没说话,可那一身气势像是炸了锅。帝王气运化作实质般的波纹,一圈圈荡开,撞上我的声音洪流,猛地炸响。
“朕之疆域,不容外裁!”
轰——
屏障裂了道缝。
阿尔法立刻变形,金属外壳收拢成锥形钻头,带着女帝那一剑的余威,直冲而入。
“贝塔!”我喊,“掩护他们!”
“明白!”贝塔弹出十几枚微型干扰弹,噼里啪啪往外甩,“尝尝大衍特供小烟花!”
爆炸声接连响起,飞船表面的防御机械纷纷宕机。阿尔法趁机撞破最后一层防护,带着萧临渊消失在蓝光深处。
我瘫在座位上,喘得像跑了十里地。
“怎么样?”我问,“进去了吗?”
阿尔法断断续续传回画面:主控室内部,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意识核心,表面流动着和遗迹晶体一模一样的纹路。萧临渊站在它面前,剑尖抵住外壳,却迟迟没刺下去。
“她在等什么?”我皱眉。
贝塔突然哆嗦了一下:“主人……系统提示来了。”
“念。”
“【最终选择倒计时:120秒。若核心被毁,跃迁通道将失控,反噬所有关联文明;若放弃摧毁,高阶观测者将重启‘文明重置’程序。】”
我愣住。
“所以……要么同归于尽,要么任人宰割?”
“差不多。”贝塔声音发虚,“而且你的空间能量快见底了,再撑三十秒,可能人就废了。”
我低头看玉佩。
它已经暗得像块普通石头,连温热都没了。
“废了就废了。”我笑了笑,“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想退休。”
我撑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主控台前。
“贝塔,把所有备用能源调给我。”
“主人,那你——”
“少废话。”我敲下确认键,“我还不想死在工位上。”
能量涌入的瞬间,我眼前一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我扶住墙,硬是站稳。
“萧临渊!”我对着通讯器吼,“别愣着!动手还是留手,给句痛快话!”
屏幕那头,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就那一眼,我忽然觉得不那么疼了。
她转回去,剑尖微微抬起。
然后,轻轻点了下核心表面。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
只有一串数据流缓缓浮现,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
我瞪大眼:“这……这是干嘛?”
贝塔结巴了:“主、主人……它在……读取她的记忆?”
画面切换。
我看到她小时候躲在帷幕后听政事,看到她亲手签下第一份处决令,看到她在登基夜独自站在殿顶看雪,也看到她偷偷打开我送的巧克力盒子,嘴角动了动,又迅速绷回去。
一段段画面流过去,像是在审核她的资格。
最后,那颗核心轻轻震了一下。
一道光束射向天花板,整艘飞船内部骤然亮起。
“它要干嘛?”我抓紧台面。
阿尔法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维度共振!主控系统正在重构!”
“重构?”我脑子嗡嗡响,“什么意思?”
贝塔颤抖着翻译出一行字:
“【申请变更:执行者权限移交——萧临渊,文明代号:c-7-β】”
我愣住。
“啥?她成备份了?”
话音未落,跃迁漩涡猛地一缩。
我浑身一僵,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硬生生扯出去。
玉佩“咔”地裂了道缝。
贝塔从我口袋滚出来,呼吸灯忽明忽暗。
我伸手想去捡它,手指刚碰到,头顶的警报又响了。
“警告!”阿尔法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急促,“主控室能量暴走!核心即将自毁!倒计时——十、九——”
我抬起头,死死盯着屏幕。
萧临渊站在光柱中央,一手握剑,一手按在核心上,嘴唇动了动。
我没听见她说什么。
但我猜,大概是那句她从来不说出口的话。
——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