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东郊田埂上,露水还没散尽,一台银灰色的拖拉机正突突突地往前爬,履带压过湿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蹲在田头啃烧饼,贝塔趴在我肩上,尾巴一甩一甩地打着哈欠。
“你说这老李头得多久才肯信咱?”我咽下最后一口饼,抹了把嘴。
阿尔法站在旁边,摄像头微微转动:“根据数据分析,人类对新事物的接受周期平均为七天。目前是第三天,他昨天扔石头砸了咱们的灌溉喷头。”
我抬头一看,果然,田边树杈上还挂着半截水管,裂口处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不远处,老李头抱着胳膊坐在小板凳上,脸皱得像晒干的茄子。见我走过来,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李叔。”我笑嘻嘻地递过去一块巧克力,“尝尝?进口货,提神醒脑,专治不服。”
他瞪我一眼:“我又不是狗,喂我吃这个?你们那铁牛犁地不讲章法,深一脚浅一脚,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都乱套了!”
“您说得对。”我点点头,“所以咱们改了。”
我一拍手,阿尔法立刻启动投影——画面里,拖拉机正沿着标准垄距匀速前进,翻出的土层平整如刀切。
“现在加了导航系统,误差不超过两指宽。”我说,“而且它不吃饭、不拉屎、不用歇,干一天活儿不喊累。”
老李头眯着眼看,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这时,天上“嗡”地一声轻响,一只巴掌大的机械鸟扑棱着翅膀从远处飞来,绕着他头顶转了三圈,突然俯冲下来,用爪子轻轻勾走了他头上的旧草帽。
“哎!你干什么!”老头跳起来就追。
那鸟灵巧得很,忽高忽低,在空中划出个笑脸图案,最后稳稳落在一个小孩手里。那孩子咯咯直笑,举着帽子跑过来塞回他手里。
“爷爷,它还会跳舞呢!”
老李头愣住,看看孙子,又看看那只会飞的小玩意儿,脸上的褶子慢慢松开了。
我趁机拉他到田边:“您看,昨儿五个壮劳力翻这块地用了整整三天,今天这铁疙瘩俩时辰搞定,省下的时间,够您陪孙子放风筝了。”
他低头看着刚翻好的地,脚踩上去,松软得直陷脚。良久,嘟囔一句:“……倒是比牛强。”
“那当然。”我拍拍手,“回头咱们再做个自动播种的,您只管坐在地头喝茶。”
他没再反对,反而凑近拖拉机,伸手摸了摸履带,嘀咕:“这玩意儿……真不吃草?”
“不吃。”我说,“喝煤,偶尔也喝点油,脾气好得很。”
他点点头,忽然问:“能租吗?”
我咧嘴一笑,回头冲墨非招手:“听见没?首单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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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街头这两天热闹得不像话。
一辆蒸汽汽车“轰隆隆”地拐过街角,车顶还绑着几筐新鲜蔬菜,车窗里探出贝塔毛茸茸的小脑袋,爪子握着方向盘,眼睛亮得发光。
“本喵首次公开驾驶,秋名山在此,谁与争锋!”
它猛踩油门,排气管“噗”地喷出一股白雾,车身猛地前冲,差点撞上卖糖葫芦的大爷摊子。
“让开让超神!”它大喊。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房檐跃下,精准落在车头,正是阿尔法。它的金属爪“咔”地扣住引擎盖,声音冷静得像冰块砸进井里:
“限速十五里每刻钟,当前速度三十八里,已记录第三次违规。”
贝塔缩了缩脖子:“哎呀战术大脑你也太较真了嘛,这不是宣传新公交路线嘛!”
“宣传可以,飙车不行。”阿尔跳下车头,站定街心,“即日起,所有民用机械载具纳入‘街头巡检’系统,违规者暂停能源供应。”
围观百姓哄笑起来。
一个小孩举着手里的纸鸢问:“那我能骑机械狗去上学吗?”
阿尔法扫描了一下:“体重达标,路线合规,建议佩戴护膝与头盔。”
“哇——”孩子们齐声欢呼。
贝塔不服气地跳上车顶,举起一面画着猫爪印的小旗:“听好了各位!本喵宣布:安全驾驶,从我做起!违反规定的,罚抄《交通守则》一百遍!”
人群爆笑,有人起哄:“那你先抄!”
我从巷口走出来,一把拎住它后颈皮:“你还真敢开上街?说好试运行阶段只能慢速测试呢?”
“可大家喜欢啊!”它扭来扭去,“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
我看了看四周——街边小贩已经开始用小型机械臂炸油条,几个孩童围着一台会跳舞的机械犬拍手叫好,连茶馆门口都摆上了自动烧水的蒸汽炉。
的确,没人再喊“妖物”了。
我叹了口气,松开贝塔:“行吧,下次让我知道你要搞事,提前报备。”
“遵命,林大人!”它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蹦蹦跳跳爬上车顶,“接下来,本喵要带大家体验零拥堵上下班!”
“你给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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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溜达到城西一家酒楼,挑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街道灯火渐次亮起,蒸汽公交缓缓驶过,车厢里坐满了人,有老有少,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
我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忙了这么久,仗也打了,机器也铺开了,老百姓开始笑了,连女帝都能笑着赏我巧克力了……那我呢?
我还剩下什么目标?
正发愣,复制空间忽然震了一下。
【叮!检测到周围幸福值持续溢出,触发特殊奖励:空间升级至LV4,解锁‘环境模拟区’】
我一愣:“啥?还能模拟环境?”
【可用于构建封闭实验场、训练场景或复刻特定地形气候,支持中型机械单位长期驻留测试】
我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以前只能复制东西,现在居然能造个“试验田”出来?那以后搞研发就不用每次都拉到野外折腾了。
正想着,肩头一沉,一件厚实的披风轻轻搭了上来。
我回头,萧临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发丝被晚风吹得微微飘动。
“冷?”她问。
我摇头:“不冷。”
她没走,就站在我身侧,目光落在楼下街道。一辆蒸汽拖拉机正拉着货箱缓缓经过,车身上贴着张纸条:“王老五家红薯专列,直达东市。”
她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这几天,城里变化不小。”她说。
“都是小事。”我笑了笑,“能让大家少走几步路,多吃一口热饭,就够了。”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说不清的味道,像是欣慰,又像感慨。
“你总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她说,“哪怕一开始所有人都骂你疯了。”
“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巧克力。”我眨眨眼,“等哪天您尝了辣味的,估计也会骂我疯。”
她轻哼一声,没接话,却也没离开。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抬头一看,夜空中竟浮现出一道投影——贝塔的脸放大了几十倍,正冲着全城挥手:
“亲爱的市民朋友们!感谢您选择机械出行!下一站——星辰大海!”
我扶额:“这货又私自接了全城广播系统?”
阿尔法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已切断信号源,但它备份了三次,预计明早还会出现。”
萧临渊看着那渐渐消散的投影,忽然开口:“星辰大海……倒也不远。”
我转头看她。
她望着远方,语气很轻:“你说过,天外有天。若有一天,这些铁家伙真能飞出地面,你会去吗?”
我笑了:“要去。不过得您批条子,还得配燃料。”
她终于笑了,抬手整理了一下我的披风领子:“别总穿这么少,像个野猫似的到处窜。”
说完,转身就走。
我盯着她的背影,忽然喊住她:“陛下!”
她停下,回头。
“下次捡到齿轮,别擦那么亮。”我晃了晃手腕,“我会弄丢的,但不会弄丢您记得替我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