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林凡回头望去,就见陈清婉走了进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三尾雪灵猫,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林凡,顿时明白了个大概。
“林师侄,你过来一下。”
她招了招手。
林凡见此,便连忙走了过去。
“陈师叔,这个......”
“嘘。”
林凡刚想开口,陈清婉便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然后看了一眼厢房方向,轻声道:
“雪儿她今日刚刚将筑基期的境界彻底稳固,便一刻不停地从内门赶回来寻你,想必耗费了不少心神。就让她好好休息吧,莫要打扰了。”
随后,她目光落在林凡手中的戒指和礼单上,继续道:
“这些邱家奉上的东西,你先收着。待雪儿醒来后,你再拿给她定夺便是。门外那些邱家族人,你李师叔已经打发他们先回去了,告知他们一切待雪儿决定后,自会通知他们后续事宜。”
听了这话,林凡这才恍然。
原来这位大小姐是刚结束闭关,就为了他的事特意赶回来的......
为此,他除了惊讶外,还有一阵发自内心的感激......
“是,弟子明白了。”
于是,林凡连忙收敛心神,对着陈清婉拱手道。
陈清婉见他这般恭敬,脸上露出一丝温婉的笑意,语气更为柔和:
“你既是雪儿选定的道侣,那从今往后便是我们天权峰自家的人了。在我与你李师叔面前,不必如此拘礼。”
随即,她目光落在林凡身上那件黑色长衫上,顿了顿,继续说道:
“往后,藏书阁那边的差事,你就不必再去了。眼下要务,是专心修炼,提升自身修为,早日进阶筑基才是。”
“雪儿这孩子......自幼不在玄云山长大,而是在合欢宗那样的环境里......虽然她性子看起来有些清冷执拗,行事或许也与咱们玄云山的规矩有所不同,但她内心......其实是很孤独的。我与李师兄,还有你掌门师祖,都希望......往后你能多陪陪她,多......哄她开心一些。”
说罢,陈清婉再次看向厢房,眼中满是温柔之色。
这番话,听得林凡心中微微一震。
他没想到陈清婉会对自己说这些,这已然超出了一场‘假道侣’交易应有的范畴。
不过转念一想,他与叶凝雪的真实情况,从未告知过任何人。
就连先前那位掌门夫人也觉得是自己哄骗了这位大小姐,所以才会提出条件让他筑基后离开玄云山。
而这位陈师叔不明就里,倒也是情理之中。
“请师叔放心,弟子明白......该怎么做。”
想到此处,林凡面上不动声色,口中应答道。
陈清婉见此,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翻手取出一枚泛着柔和银光、正面刻着“内务”二字的令牌,递到林凡手中:
“这是外门内务堂的令牌,今后若有修炼资源上的需求,凭此你可至翠云峰领取,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前往内门修炼,那里灵气无论品质还是浓郁程度,皆非外门可比,你目前已功法十层,在那里相信不出一年半载,在丹药辅助下,便可尝试冲击筑基。”
听了这话,林凡顿时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这才发现那枚用于隐藏修为的青丝坠已然不见。
陈清婉见他这般动作,微微一笑,随即素手一翻,那枚青丝坠便现于掌心:
“昨晚我们为你疗伤时,发现你佩戴的这枚法器似乎对灵力运转有些微微的阻碍,担心影响伤势恢复,便暂且帮你取了下来。”
“不过你既然修为已达此境,便不必再隐藏了,你是雪儿的道侣,今后门中不会有人因此为难于你,大大方方的,反而更好。”
说着,她便将青丝坠递还给了林凡。
“多谢......师叔。”
林凡见此,动作略显生硬地接过,随即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开口说道。
“嗯,那我便先走了,待雪儿醒来后,你再与她说吧。”
见他这副模样,陈清婉并未在意,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听雪小筑。
望着她那窈窕的背影,林凡立于原地,一时心中百味杂陈。
随后,他看了一眼拦在寝居前的三尾雪灵猫,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便朝着后院走去。
......
内门,天权峰,青竹轩。
一身黑色常服的叶长风,正立于宽大书桌前,神情专注地作画。
其笔下乃是一幅墨色淋漓的池塘游鱼图。
这时,他缓缓放下手中玉笔,屏息凝神地伸出食指,朝画面上轻轻一点。
只见画中那几条原本静止的墨色游鱼,竟如被注入生命般,缓缓摆动尾鳍,在宣纸构成的“池水”中悠然游动起来。
它们穿梭于墨荷之间,最后齐齐停在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旁,鱼唇开合,吐出一串串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气泡,画面就此定格。
与此同时,整幅水墨画卷如同被无形的手渲染,瞬间焕发出斑斓的色彩,荷花粉嫩,荷叶碧翠,鱼儿鳞片也泛着微光,变得生动鲜明,神异非凡。
“嗯,不错,不错。”
看着这幅“活”过来的彩墨画,叶长风轻抚颌下短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就任由雪儿在外门这般胡闹吗?”
就在此时,一个带着明显不悦的女子声音自门外传来。
话音未落,就见一身华美紫色流仙裙、气质雍容中透着凌厉的季红尘已步入房中,凤眸含威,直直看向叶长风。
而叶长风仿佛未见夫人脸上的愠色,反而兴致勃勃地拿起桌上那幅刚“活”过来的画,笑着迎上前:
“夫人,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我这新作的《灵池鱼乐图》如何?这游鱼的灵动之态,我可是琢磨了许久......”
“我没心情看你这些!”
季红尘凤目扫了一眼那流光溢彩的画作,却丝毫不给面子,冷哼一声,直接偏过头去。
见夫人这般,叶长风脸上笑容不变,也不觉尴尬,自顾自地转身,拿着画走向墙边一个专门用于悬挂画作的展架,似乎想将其展示出来。
季红尘见此,心中更是不悦,直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手中的画夺了过来,看也不看便“啪”地一声甩在书桌上,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邱师弟这几百年来,一直任劳任怨,为门中做了不知多少事情!若是真让你那宝贝侄女任性妄为,将邱家逼到灭门的境地,你让邱师弟心中如何作想?他面上即便不言,心中岂能没有芥蒂?届时,你这个做掌门师兄的,又该如何面对他?”
叶长风看着自己新作的画被粗暴地扔在桌上,没有理会季红尘的质问,而是连忙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画作拿起,一脸心疼地检查是否有所损坏。
季红尘见他这般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依不饶地跟过去,继续逼问:
“我就不明白了!我此前已特意知会了临霜师妹,让她管好她那个小徒弟,别再插手此事!就让那姓林的小子因此事自生自灭就好!如此一来,雪儿非但怪不了我们,还不必等到那小子筑基,她身上的同心印便可提前解除!你倒好,昨夜竟暗中吩咐你那两个徒弟去救那小子!还让你儿子特意把这事带给正在闭关的雪儿!叶长风,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罢,她一手再次夺过叶长风手中的画,指尖“噗”地一声冒起一缕幽蓝冰焰,瞬间将这幅精心之作吞噬,连灰烬都未曾留下。
叶长风见此,大惊失色,直接扑了过去,徒劳地用手拂着空无一物的地面,脸上满是痛惜与难以置信之色。
“你发的什么疯!?”
随后,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季红尘,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季红尘闻言,则是一脸不屑,随即凤眸斜睨着满屋悬挂的书画,语气冰冷:
“你说不说?再跟我装聋作哑,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这满屋子的破画,一张不剩,全烧个干净!看你还能不能继续稳坐于此,跟我玩你那套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