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淮舟睡醒后就恢复如常，仿佛昨夜的事没发生一样。
只是他对褚婳的呵护更是变本加厉。
除去必要事情，几乎寸步不离。
这就更让玉婉玉璃无事可做，气的她俩直接找褚婳诉苦。
现在连沐浴更衣这类贴身事务都被殿下一手包办，她们真是闲的发慌。
褚婳好笑的安抚两丫头，忙说他上朝巡营时可以伺候，玉婉玉璃这才神情好了几分。
说是伺候沐浴，洗着洗着就开始上下其手，最后自己也跨进浴桶。
结果自然又是她浑身绵软的被抱出来，不过浴桶也别有一番风味。
也是时候解决叶知微了。
于是褚婳开始精神不济，经常跟朔淮舟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这日朔淮舟刚下朝，特意买了褚婳爱吃的蜜饯，满心欢喜的赶回王府。
才踏入昭宁殿外，便见殿中一片忙乱，玉婉与玉璃声音发颤，连声喊着：“来人，快叫府医，王妃晕倒了！”
朔淮舟心头猛的一沉，当即冲了进去。
褚婳已被玉璃抱到了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朔淮舟看的心急如焚。
他眼神转向玄墨，“快，速去请太医院首！”
又问玉婉，“王妃怎么就晕倒了？”
“回殿下，近来主子总是精神不济，时常打盹，往年这个季节主子也会如此，是以没放在心上，今早主子说想晒晒太阳走一走，谁知刚到院中便直接晕倒了。”
朔淮舟紧紧握住褚婳的手，将万千惊惶与怒意强行压下。
此刻什么也比不上弄清她的状况要紧。
府医匆匆赶来，刚要行礼便被朔淮舟一把拦住：“不必多礼，先诊脉。”
他立即起身让出床前位置。
府医上前搭脉，没过一会就脸色大变。
他凝神再次切脉，眉头越皱越紧，这脉象竟前后不一，瞬息数变！
朔淮舟见他神色凝重，沉声问道：“王妃究竟如何？”
府医第三次确认脉象，方才颤声回话：
“殿下，王妃脉象甚为怪异，时而沉细微弱，时而急数躁动，此非寻常病脉，像中毒又像虚极之兆……老朽未曾诊治如此紊逆之象，实在不敢贸然给药，恐误了王妃千金之体。”
朔淮舟闭目强抑心绪，挥了挥手命其退下。
他望向榻上面色苍白的褚婳，心如刀绞，为何一次又一次的伤她？
为何不冲他来，他恨不得受苦的是他。
两刻钟后，玄墨急急带着太医院首入内。
院首一见褚婳面色便疾步上前，顾不得行礼直接落腕诊脉，凝神细诊良久后，却是长叹一声。
他转身揖礼，语气沉痛。
“殿下，王妃本就因腿疾元气大伤，这些年虽精心调养，终是根基不稳，如今脉象沉涩而迟，偶见结代，如屋漏滴答，此乃气血大亏，五脏衰惫之象，冲任二脉更是瘀阻，胞宫寒凝。”
他顿了顿，终是直言，“只怕今后……再难有子嗣。”
朔淮舟踉跄后退，若非玄墨及时扶住，他险些跌倒。
他双目赤红，良久才发出声音，语带哽咽。
“院首，求您救她……她才二十岁，才二十岁啊！”
院首摇头叹息。
“殿下，老臣话尚未尽。子嗣之事暂且不论，如今王妃气血皆衰，五脏失养，整个人呈衰败之相，老臣先行给王妃扎针吊回气血，之后老臣会暂居府中，每日以金针通其经脉，激其元气，再以百年老参吊续真元，或有六成把握挽回性命。”
“不过即便好转，也需终年温养，不可有半分耗损，否则……”
他声音低了几分，“年寿难逾四十。”
院首话音未落，已转身打开医箱，取出金针为褚婳施治。
朔淮舟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
难逾四十，难逾四十.....
这四个字在他脑中反复轰鸣，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和褚婳才刚互表心意，相守不过数月，竟就迎来如此噩耗……
极致的痛楚涌上心头，他喉间一甜，生生咳出一口鲜血。
“殿下！”
玄墨脸色大变，上前欲扶，却被朔淮舟抬手止住。
他用手背抹去唇边血迹，一步步走向床前。
这几步路沉的仿佛用尽他全部力气。
他朝着正在施针的院首，深深躬身行了一礼，语气十分恳切：“院首大人，一切……就拜托您了，请问王妃此番，是否遭人陷害？”
院首指下金针未停，沉声道：
“是。并非寻常下毒，倒像是两种植物香气相克，彼此激引而成，其中有一味引子，似是西域传来的金香花，殿下可仔细查验一番府中。”
朔淮舟望向双眼紧闭，脆弱易碎的褚婳，鼻尖一酸，强行将泪意逼退。
此刻他必须撑住，必须为她揪出真凶。
再抬眼时，朔淮舟眸中已是一片猩红，森然冷意弥漫开来。
他扫向一旁早已泪流满面，悲愤难抑的玉婉玉璃，还有及一众侍从，声音冷得刺骨。
“一月之内，所有近身伺候过王妃的奴才、经手的饮食、送入房中的器物摆设——尤其是花草植物，给本王一一彻查！凡有可疑，立即押来见我！”
“是！”众人齐声应道。
昭宁殿内一片寂静，唯有煎药的微响与金针起落的动静。
殿外却已是风雨欲来，人人自危。
但凡稍有问题的下人，都被押至朔淮舟面前，他并不多问，直接下令用刑。
不少人熬不过苦楚，纷纷吐露往日过错，却无一人与谋害褚婳相关。
时间一点点流逝，朔淮舟眼底的寒意愈来愈深。
王府西院之中，叶知微却是一派悠然。
西域金花极少人见过，也是她随父亲游走时偶然得知。
看着漂亮实则香气有毒，长期吸入会让女子发疮掉发更加丑陋，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慢慢虚弱。
接着多病多灾，终日昏沉疲惫，最终药石无医，亏损而死。
为了保险她每每送上很多药材补品，才偶尔送上一支。
就算查到她头上，也天衣无缝。
正常来说西域金花起效也得半年之久，谁成想褚婳半个月就倒下了，实在是老天都在帮她。
她无比自信于自己的计谋。
对着碧秋幸灾乐祸的议论褚婳病状，言语之间尽是讥诮落井下石之意。
只觉心头畅快无比，恨不得褚婳就此长睡不醒，撒手人寰。
这样，她的淮郎就能重回她身边。
笑意还未从她嘴角褪去，院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在碧秋不着痕迹的引导下，朔淮舟很快就查到了这里。
朔淮舟满面寒霜踏入院中，连一眼都不愿看她，直接对侍卫下令。
“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