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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允礼见此,眼睫颤了颤,心尖跟着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这是他第一次见你毫不掩饰地袒露脆弱的样子,哭得很可怜,很委屈,比他在床上欺负你的时候不一样。
在榻上,你的眼泪多少带着些求饶,情色,而又同时被他取悦到的味道,呻吟破碎,凝雪似的皓腕无力地搭在他脖颈,让他无比痴迷沉醉。
你这回,亦是为了他而弯折。
意识到这一点,青年宁折不弯的背脊一点点倒塌,直到眼底溢出的心疼,跪坐在你身前,为你轻柔地一点点抿去泪水。
他紧紧攥住你的手,眼眶湿红,看向三位长辈,哑声道:“允礼有错,引诱并胁迫了尚不知人事的疏月妹妹,她年纪小,又才回来,怕被傅姨母姨父怪罪,望您二位体谅。”
“娘亲不必心疼孩儿,是我罔顾礼法,不关疏月妹妹的事……”
久雪才那会儿,猛地想起几年前请的那位霁清道人,似乎与眼前这位女郎很是相像,只不过对方显然张开了,更贵气了些。
是了,是了。
她正欲开口相认,却听傅夫郎唤了一声疏月,瞬间顿住。
朗星,疏月,据她所知,这不是傅家次女的名讳么?
这么多年了,无人提起,久雪忙于公务,又一直没来得及好好见见这位小辈,直到今日才猛地发觉……
原来,这两人是同一人,并且,她早在几年前,就先于傅家妻夫俩与其爱女见面了。
只是……命运弄人。
久雪一直没机会开口,眼见儿子跪下认错,心里的那股怒气消了大半,转而心疼。
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联想起当年之事,霁清道人离去,允礼大病一场,重逢后,两人又厮混到了一起。
当年那点猜想终于得到证实……
这逆子怕是当年就惦记上傅家那初初入世的小道士,不过,依那情形,倒像是他的一厢情愿……
她这捧手心里怕化了,溺爱着长大的宝贝居然从一开始就是倒贴的那个吗?
久雪心底又咕噜咕噜冒气,有点不爽。
天鹅肉虽不是被癞蛤蟆吃了,可没有哪个母亲会对拐走自家儿子心,没名没分厮混,弄大肚子的外人有什么好脸色。
傅夫郎捂着胸口,还没缓过来。
傅泠抱着自家夫郎,心跟着跌宕起伏。
你听久允礼开口,抬起头,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辩解什么,可一转眼对上久雪审视的目光,“疏月,你可识得白云观的霁清道人?”
看样子她心里已然有数。
你险些忘了这茬,身子颤了颤,下意识靠近久允礼,咬唇点了点头,抬手作揖,“久家主,当年得您赏识,存下一笔银两才维持了这几年的日子。”
傅泠惊讶,“怎么,久姐姐见过我家疏月?两人早就相识?”
傅夫郎则是关注到银两这件事,不由得心疼地泛起泪光。
他以为凌霄道人是个绝世高人,孩子会在世外桃源吃穿不愁,怎知还会下山谋生路。
久雪点了点头,将事情免去一些不便说的细节,简单交代了一下,“疏月当年还是个小道士,我请她做了几场法事,在久府住过一段时日。”
她叹了口气,“此事或有隐情,是我误会允礼对朗星有情,这才匆匆定下婚事,没想到……”
原来有情的另有其人,是丢失的傅家二小姐,也就是霁清道人。
疏月这孩子,那时候年纪未免太小了些,尤其长得又青涩,远不及朗星的身姿,不怪她不设防。
对外人松了口气,却防不住铁了心往外倒贴的儿子。
傅泠了然,想到故去的女儿,跟着叹了口气。
她先前觉得朗星对婚事并不上心,一拖再拖,本有解除婚约之意,奈何意外来临,又拖累了允礼的名声。
两个孩子瞧着便不合适。
与其说久允礼对朗星情深意重,不如说是想借此不嫁人。
疏月回来后,允礼一向清冷疏离的面孔,似乎多了几分生气,笑容也变得真切起来,还会带着白银那只猫来陪。
原来除了兄长对妹妹的照顾,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啊……
守寡“姐夫”爱上了小姨子,不怪疏月你一直缄默着,不肯对他们明说。
想必,你还没能完全信任她这个母亲和夫郎这个父亲。
傅夫郎亦是如此想着,抹了抹眼泪。
久雪看向两人,面色有些复杂,“事已成定局,我这个做母亲的只想问一句,允礼,究竟是你的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
闻言,久允礼脸色白了白,张了张口,还是没能自取其辱。
青年偏过头,绷紧了神经看向你,那攥紧的两只手改为十指相扣,忽而温和地笑了笑,“疏月妹妹说呢?”
细瞧,就能发觉他雪色纤长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络,鸦黑眼睫的轻颤,眼底黏腻的爱意。
细听,就能发觉他屏气凝神的呼吸。
好在,你没能让他失望。
“我们的确是两情相悦,求久伯母成全。”
你并非没有心,连对久允礼那点朦胧的感情都分不清。
虽说,对他模样的青睐比他古怪难伺候的性子要多上许多。
久允礼顾不得有长辈在,得了你那番近乎于直白的情话,他将你揽在怀里,低身凑近,贴着面颊亲了亲你的唇角。
他难得勾起一抹羞涩腼腆的笑,小鸟依人地靠在你怀里,“不管娘亲许不许,我都要和疏月妹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