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中,秦晋川在自家小院的菜地里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手中的锄头比起当年的钢枪轻了许多,但这份耕耘的踏实感,却是枪林弹雨里从未体会过的。
“老头子,喝点水再忙。”姜青白端着茶杯从屋里走出来,递过温热的茶水。她系着素雅的围裙,发间已满是银丝,但笑容依旧温婉。
这是他们彻底退休的第三年。告别了军旅生涯的紧张节奏,如今的日子过得缓慢而充实。
小院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东边的菜地里,西红柿挂满了枝头,黄瓜藤爬满了竹架;西边的花圃里,月季和菊花争奇斗艳;南边的葡萄架下,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那是他们午后品茶读书的地方。
“今天收成不错。”秦晋川指着菜篮里新鲜的蔬菜,“中午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再凉拌个黄瓜。”
姜青白笑着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做。”
这样平淡的对话,在他们过去的生涯里是难以想象的。那时的他们,讨论的是作战计划、能力开发、国际局势。而现在,柴米油盐成了生活的主旋律。
早饭后,姜青白在书房里打开电脑,继续撰写她的回忆录。书桌上摆满了老照片和资料,屏幕上闪烁着《空间的奥秘与人生的智慧》的书名。
“写到哪儿了?”秦晋川端着果盘走进来。
“写到我们建立‘曙光计划’的那段。”姜青白让出半个屏幕,“你来得正好,帮我回忆一下,当时第一个特殊能力检测仪是谁设计的?”
秦晋川放下果盘,俯身看着屏幕:“是陈明博士,可惜他前年已经去世了。”
两人的眼神都有些黯然。岁月不饶人,当年的战友们一个个离去,更让他们觉得有责任把那段历史记录下来。
下午,他们惯例要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这是退休后养成的习惯,沿着湖边慢慢走,看四季更替,看人来人往。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姜青白望着湖面上嬉戏的野鸭,“那是怀安刚上小学的时候,一转眼,他的孩子都要上学了。”
秦晋川握住她的手:“时间过得真快。”
湖边的长椅上,他们经常会遇到一些退休的老邻居。没有人知道这对平凡的夫妻曾经拥有怎样的过往,只当他们是一对普通的退休老人。
“老秦,今天象棋还下不下了?”隔壁楼的张大爷远远地打招呼。
“下,当然下。”秦晋川笑着应道。
在公园的凉亭里,秦晋川和几个老邻居摆开棋盘,杀得难分难解。姜青白则和几位老太太坐在一旁聊天,话题从孙辈的教育到菜市场的物价,平凡却温馨。
这样的生活,是他们年轻时从未想象过的。在那些紧张忙碌的岁月里,他们甚至不敢奢望能活到退休的年纪,更不用说享受如此平静的晚年。
傍晚回家,两人合作准备晚餐。秦晋川负责洗菜切菜,姜青白掌勺。厨房里飘出的香气,让这个家充满了烟火气。
“念白今天来电话,说宇航又得奖了。”吃饭时,姜青白提起女儿的电话。
秦晋川给妻子夹了块排骨:“这孩子继承了他妈妈的天赋。思清也说诗雨在学校的心理辅导课上表现很出色。”
“怀安的部队最近又在演习,明轩吵着要去看爸爸训练。”
谈起儿孙,两人的话就多了起来。这些家长里短,在他们听来比任何捷报都令人欣慰。
晚饭后,姜青白继续她的写作,秦晋川则在旁边整理老照片。他们计划在回忆录里配上一些珍贵的图片,让后人更直观地了解那段历史。
“这张照片你还留着?”秦晋川拿起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他们在训练场上的合影。
姜青白凑过来看:“那是我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空间能力,你当时惊讶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记得。”
两人相视而笑,往事如昨。
退休后的第二年,他们开始周游全国。不是以视察工作的身份,而是纯粹的旅行者。他们去了很多曾经因工作到过的地方,但这次,是为了品味那些错过的风景。
在西北的大漠,他们看着落日染红整片沙海;在江南的水乡,他们乘着小船穿过古老的石桥;在西南的深山,他们拜访了当年帮助过的少数民族村落。
每到一个地方,姜青白都会在游记中记录下见闻和感悟,秦晋川则用相机捕捉美好的瞬间。这些文字和照片,后来都成为了他们回忆录的重要组成部分。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年轻时就能懂得慢下来品味生活,该多好。”某天晚上,姜青白在整理游记时感慨道。
秦晋川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相册:“但如果没有经历那些波澜壮阔,又怎么能真正懂得平凡的珍贵?”
相册里,有他们在枪林弹雨中的合影,有和孩子们团聚的温馨画面,也有退休后游历四方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是人生的一个印记。
最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三个孩子都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才,而且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延续着父母的精神。
怀安在特种部队推行的人性化训练理念,思清在心理学领域提出的特殊能力者关怀方案,念白在空间科学研究中强调的伦理规范,无不体现着父母的影响。
“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某天清晨,秦晋川在浇花时突然说道。
姜青白正在修剪月季的枝叶,闻言抬起头:“不,我们有了新的使命——把过去的经验和智慧传递下去。”
这也是他们决定撰写回忆录的初衷。不是为了一己之名,而是希望后来的年轻人能够从他们的经历中汲取力量,少走弯路。
书写得很慢,因为他们常常会停下来回忆、讨论、反思。每一个章节都经过反复推敲,每一段文字都凝聚着他们一生的感悟。
在《空间的奥秘与人生的智慧》中,姜青白不仅记录了空间能力的开发和应用,更着重阐述了能力与责任、力量与智慧的关系。而秦晋川负责的《从战场到人生》章节,则讲述了一个军人对和平的深刻理解。
“写完这本书,我们的人生就真的圆满了。”某天深夜,姜青白写完最后一章,长舒一口气。
秦晋川为她披上外衣:“不,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平凡的生活里,也有无尽的滋味等着我们去品味。”
窗外,月色正好。小院里的花草在月光下静静生长,如同他们平静而充实的生活,在时光中缓缓流淌。
回归平凡,不是落幕,而是另一种开始。在品味人生的过程中,他们找到了比任何荣誉都更加珍贵的礼物——内心的平静与满足。而这,或许就是所有传奇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