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佑宁走到外屋地,就看见赵金花正抡着大勺往往盆里盛粥。
“功邦啊!”赵金花扯嗓子吆喝,“去喊你姐来,给屯里各家送点腊八粥!”
这送粥可是老传统了,不光为分喜气,更是屯里人情往来的讲究。
“知道了!”林功邦应声就要走,被姜佑宁一把薅住,“我跟功邦去就行!”
姜佑宁已经瞧出……点东西。
所以功乐这话,就让她代劳了。
赵金花点头,“行!功邦这方面熟,让他带你就行!”
等粥稍凉些,俩人就端着碗出门了。
每到一户,乡亲们都慌得直搓手:
“哎呦喂!咋还劳您亲自送来!”
“这咋好意思!您可是长辈哩!”
“快进屋再喝一碗!”
……
要是光林功邦来送,大伙儿还能平常心,辈分再大那也是个孩子。
可姜佑宁不行,她是大!
更何况,前段时间的肉,还有砸的那个赌场。
受惠的可是全屯子的人,谁家不记得这份情啊!?
这下子,各家各户的粥,更是热情得烫人!
“嗝——”
姜佑宁撑得都快冒漾了。
没法子,这都是乡里乡亲的热情,姜佑宁实在是拒绝不了。
家家都拽着尝一口,各户配方还不重样!
等她跟功邦端着空碗往回走的时候,肚子撑得腰带都有点紧了。
屯里的道上,全是送粥的孩子们窜来窜去,踩得雪地咯吱响,碗里的腊八粥有稠有稀。
有的家舍得放枣,有的家多抓了把豆,可那份邻里情分都一样沉甸甸。
姜佑宁和林功邦来回折返了七八趟,没办法,没那么多的碗,甚至每家每户送过来的时候,都是把那粥倒进家里的大锅里。
这送粥的礼数就像推磨盘——你家送出去一碗,他家必定回赠一瓢。
一来二去,锅里的粥非但没见少,反倒又咕嘟咕嘟冒尖,混成了一锅百家粥。
赵金花抄起大铁勺搅着,心里挺乐呵。
到时候拿出来放凉,冻成粥砖能吃到过年!
早上拿上一块出来熬开,撒把盐就是咸粥,搁点糖就是甜粥,省老事儿了!
等姜佑宁送完粥回屋,炕尾那盆冻梨已缓好了,带着点蜜糖似的白霜。
姜佑宁捞起个来,黑黢黢的,和甄嬛的皇帝老公小时候一样。
轻轻一咬——
“噗嗤!”
冰碴子混着梨汁溅出来,她赶紧低头嗦住,甜津津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溜。
这可是正宗花盖梨冻的,甜里透点微酸,比夏天井水镇的还杀口!
姜佑宁咂得那梨皮都皱了才松嘴。
撕开薄皮露出褐莹莹的果肉。
咬一口韧啾啾的,绵密里带着沙沙质感,梨香慢慢从牙缝里钻出来,比鲜梨多了几分踏实的甜。
“不行,我得再来一个!”
姜佑宁见了着东西就上瘾,才想着再拿一个来着。
忽然一股子冲鼻的醋酸味飘进来,姜佑宁好奇,赶紧的蹿到外屋地。
外屋地醋香呛鼻子,
赵金花正猫腰拾掇刚从供销社打来的满罐陈醋。
林远仁蹲在门槛边,菜刀咔咔几下给紫皮蒜削根。
这都是林家秋天的时候,自己种的紫皮大蒜,蒜头大,蒜瓣肥实得跟小元宝似的。
连泥带根编成辫,吊在地窖里,完全能放到开春。
“这是要腌腊八蒜啊!”
姜佑宁恍然大悟。
这腊八蒜可是过年吃饺子的黄金搭档,缺了这一口,年味儿都得淡三分!
腊八蒜腊八蒜,就得腊八的时候腌,早一天晚一天,姜佑宁都觉得少了股精气神。
尤其得赶在腊八当天腌,差一天都觉着少股精气神!
醋味儿混着蒜辣气,姜佑宁闻得不禁口齿生津。
“舅,搭把手不?”姜佑宁挽袖子要上前。
林远仁胳膊肘抹把汗,“你就别沾手了!蒜辣劲儿窜指头缝里,烧得慌!”
“成!”
姜佑宁想了想,转身抱来大瓦盆,兑上暖壶温水。
这暖壶还是姜佑宁上次找黑二爷淘换的,被赵佳桂当宝贝似的用破布条,和柳条缠了两层,生怕再磕了碰了。
林远仁顺着姜佑宁的主意,把蒜瓣哗啦啦倒进温水盆里。
三挂沉甸甸的蒜辫子拆开,足足二百来头蒜!
寻常三口人家腌五斤蒜就能吃到出正月。
不过老林家人口多,腌少了甚至撑不到年关!
蒜瓣在温水里泡得皮肉微松,一家老小围坐成圈,一人分十来头,手指翻飞间蒜皮簌簌落下。
白生生的蒜瓣在清水里淘洗三遍,可不能留半点泥沙,不然腌出来成了硌牙蒜,谁嚼着都得龇牙咧嘴!
洗净的蒜瓣摊在秸秆编的圆盖帘上,就放在了炕尾上。
那蒜瓣可还有水珠呢!
就这么腌上,很可能变质,到时候味道就不对了。
等沥干了水,姜佑宁捧着那蒜就往那瓦罐里面装。
对于腌腊八蒜,姜佑宁也有自己的心得,放在窗户底下,白天让日头透过窗纸晒着,夜里就找个稍微冷点的地方放着。
这一热一冷折腾下来,蒜瓣就能早点变得绿莹莹,要是能用玻璃罐子就更妙了。
看着抱着出去的那咸菜罐子,姜佑宁的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对过年的期待。
姜佑宁搂着俩狗崽睡了个午觉,醒来就见啸月吞月一左一右歪着脑袋瞅她,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粉舌头哈哧哈哧吐气。
这憨态可掬的小模样,谁看了不迷糊?
就别提姜佑宁了。
‘罪恶’的手就朝着两个懵懂的小家伙们伸去。
正所谓:
摸摸小狗头,万事不用愁;
捋捋小狗背,干活不嫌累;
揉揉小狗尾,顺风又顺水;
捏捏小狗腿,好运撵着飞!
姜佑宁把这套摸狗大法从头到脚施展一遍,才心满意足地舀来羊奶肉粥,这是姜佑宁在空间里熬的。
几乎都成了奶浆,这么小的狗也能吃,啸月和吞月很快就吃得肚皮滚圆。
姜佑宁轻轻一敲肚皮了,咚咚回响!
啸月吞月舒服得直哼唧,活像两个包着肉馅的金黄大丸子。
“佑宁啊!醒没醒?快过来!”
外屋传来赵金花的吆喝。
姜佑宁刚出门,“功兴哥,你这趴着门框上看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