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整个病房的空气都凝固了。
凌落尘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凌母张大了嘴,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哭得梨花带雨的漂亮姑娘,又看了看自己儿子,脑子彻底乱了。
这......这又是谁?怎么也管落尘叫.....姐夫?
还说......守寡?
而站在一旁的冷若溪,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她静静地看着趴在凌落尘身上哭得不能自已的林雨曦,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意和不悦。
这个女孩,对凌落-尘的占有欲,未免也太强了些。
“咳!雨曦!”凌落-尘感觉自己快要被三道能杀人的目光给凌迟了,捂着额头,拼命地给林雨曦使眼色。
林雨曦这才抽噎着抬起头,顺着凌落-尘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她也傻眼了。
“阿........阿姨?”她看到了站在一旁,一脸错愕的凌母。
林雨曦的脑子嗡的一声,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像是按了暂停键,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完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她光顾着担心姐夫了,压根没想过他老妈也在这儿!
林雨曦的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就从病床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阿姨,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我刚才是太担心姐夫了,所以.....所以有点失态,您别介意。”
她立刻从刚才那个撒泼打滚的小女友,切换成了乖巧懂事的小姨子模式,那变脸速度,看得凌落-尘叹为观止。
“哦......哦!!!
雨曦啊!!”凌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差点没认出这漂亮的女孩子了,没想到一两年没见林雨曦都长得如此如花似玉了!!!
简直能跟这冷若溪不相上下了,她看着林雨曦,又看了看自己儿子,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你.....你不是在上学吗?
怎么跑过来了?”
“我.....一下课就过来了!姐夫伤得这么重,我哪有心思上课啊!”林雨曦说着,很自然地走过去,挽住了凌母的胳膊,亲昵地摇了摇,“阿姨,您别怪姐夫,他就是怕我们担心才不说的。
您看您,也别太着急了,姐夫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她这番话说得又贴心又乖巧,瞬间就将凌母的注意力从刚才那句守寡上转移了开来。
凌母被她哄得心里的疑云散了不少,拍了拍她的手,一脸慈爱:“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好。
快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多不好看。”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林雨-曦,指着一旁的冷若溪介绍道:“对了,雨曦,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落尘的老板,冷总。
这次多亏了冷总,又是送医院又是安排病房的,你快替你姐夫谢谢人家。”
林雨曦这才正式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却又无法让人忽视的女人。
好美.....!
这是林雨曦的第一反应。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装,身材高挑,气质清冷,那张脸更是精致得挑不出一丝瑕疵。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不说话,也像是一幅画,一幅让人自惭形秽的画。
林雨曦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危机感。
她知道这个女人,华岐集团的总裁,冷若溪。
京海市商界最出名的冰山美人。
也是当初抢了她姐夫的女人!!!
林雨曦压下心里的种种思绪,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主动伸出手:“冷总,您好,我叫林雨曦,是凌落尘的.....小姨子。
真的太感谢您对我姐夫的照顾了。”
她特意在小姨子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宣示主权。
冷若溪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又看了一眼她那双看似单纯无害,实则充满了挑衅和审视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她伸出手,轻轻地和林雨曦握了一下,一触即分。
“你好,冷若溪。”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平淡,“凌落尘是我的员工,照顾他是应该的。”
两个女人,一个笑靥如花,一个冷若冰霜,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闪烁。
病床上的凌落-尘看得头皮发麻。
“雨曦,你不是快考试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课业要紧啊。”凌落尘赶紧开口,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同时也真心担心她耽误学业。
林雨曦回头,冲他娇俏地一噘嘴:“什么课业能有姐夫你重要啊!
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考上研究生又有什么意义!”
这话,又是说给凌落尘听的,也是说给冷若溪听的。
凌母在一旁听得是连连点头,感动得不行:“哎,雨曦这孩子,就是重感情。
不过落尘说的也对,学业是大事,可不能耽误了。”
“阿姨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保证耽误不了!”林雨曦笑眯眯地对凌母保证道,那乖巧的样子,简直就是个人见人爱的贴心小棉袄。
凌落尘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病房里的气氛,因为林雨曦的到来,变得格外热闹,也格外诡异。
林雨曦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花蝴蝶,一会儿挽着凌母的胳膊,说着学校里的趣事,把老人家逗得合不拢嘴;一会儿又跑到凌落尘床边,嘘寒问暖,一会儿要给他削苹果,一会儿要给他喂水,殷勤得不行。
“阿姨,您看您,大老远过来,肯定累坏了。等下我陪您去逛逛街,给您买几件新衣服!”
“哎哟,那怎么行,我一个老婆子,穿什么新衣服,浪费那个钱干嘛。”
“那哪能是浪费呢!您是姐夫的妈妈,就是我半个妈妈,给您买衣服是应该的!
再说了,我花的是我自己的奖学金,又不是姐夫的钱!”
林雨曦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讨好了凌母,又不动声色地在冷若溪面前,彰显了自己和凌落尘一家的亲密关系。
凌母被她哄得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越看越喜欢:“哎,真是个好孩子。
我们家落尘能有你这么个小姨子,真是他的福气。
只是没想到两年不见都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差点没认出来,还是现在好看啊!”
话里话外,俨然已经把林雨曦当成了一家人,那亲昵的姿态,仿佛她们才是一对关系极好的准婆媳。
而这场热闹的中心,真正的女主人冷若溪,却成了最边缘的那一个。
她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气场,和病房里这热火朝天的家庭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凌落尘躺在床上,看着这一幕,心里那叫一个急啊!!!
妈,你快别说了!!!
他知道,林雨曦是故意的。
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她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冷若溪宣示主权,把她排挤在外。
可他偏偏又不能说什么。
他要是帮着冷若溪说话,老妈那边肯定要起疑心。
他要是不说话,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冷若溪被孤立,他心里又过意不去。
毕竟,从他受伤到现在,真正忙前忙后照顾他的人,是冷若溪。
就在凌落尘左右为难的时候,林雨曦的战火,终于烧到了冷若溪身上。
“冷总,”林雨曦放下手里的苹果,走到冷若溪面前,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您看您,日理万机的,肯定还有很多公司的事情要忙吧?
这里有我和阿姨在,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姐夫照顾得好好的。
您快去忙您的正事吧,别为了我姐夫,耽误了公司的大事。”
这话说得,客气又周到,充满了主人翁的姿态,仿佛她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留下来照顾凌落尘的人。
凌落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张地看着冷若溪,生怕她一个不高兴,直接起身走人。
然而,冷若溪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缓缓地合上手中的杂志,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对上林雨曦的视线,语气平淡无波:“不忙。
公司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林雨曦,话锋一转:“倒是你,林小姐。
我听落尘说,你正在准备考研,是吗?”
林雨曦脸上的笑容一僵。
冷若溪继续说道:“考研是人生大事,正是需要争分夺秒的时候。
落尘这里有我和护工,不会有事的。
你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不要本末倒置了。”
一番话,四两拨千斤。
不仅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林雨曦的逐客令,还反将一军,把林雨曦摆在了不懂事、耽误正事的位置上。
更重要的是,她那句我听落尘说,直接表明了她和凌落尘之间的关系,比林雨曦想象的要亲近得多。
连考研这种私事,凌落尘都会告诉她。
林雨曦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人,嘴上功夫竟然这么厉害......
“我......我知道分寸。
学业重要,但姐夫的身体更重要。”林雨曦勉强地笑了笑,不甘示弱地反击。
“是吗?”冷若溪不置可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打量着杂志.....
两个女人之间的空气,充满了看不见的硝烟。
一旁的凌母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暗流涌动,还在那儿打着圆场:“哎呀,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惦记着落尘。
妈看着都高兴。
若溪说得对,雨曦啊,你还是得以学习为主。
落尘这边有我呢,你们都放心去忙吧。”
“我不忙。”
“我也不忙。”
冷若溪和林雨曦,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病房里的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凌落尘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现在就伤重昏迷过去。
这两个女人,谁都不肯走。
一个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小姨子,还都打着照顾他的旗号。
这叫什么事啊!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冷若溪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站起身:“阿姨,我去取一下落尘的药,顺便安排一下午餐。”
“哎,好,好,若溪你快去吧,真是辛苦你了。”凌母一脸感激地说道。
冷若溪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她一走,林雨曦立刻长出了一口气,感觉那股压在心头的无形压力,瞬间消失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凌落尘,发现他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姐夫!”
她跑到床边,趁着凌母去卫生间的功夫,伸出小手,对着凌落尘没受伤的胳膊就是一顿温柔的捶打。
“你这个大叛徒!
你竟然把我要考研的事情告诉她!”
凌落尘被她捶得龇牙咧嘴,一边躲一边叫屈:“我哪有!
我就是随口一提,我哪知道她记得这么清楚!”
“我不管!你就是出卖我了!”林雨曦不依不饶,小嘴撅得老高,“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好?
所以什么都跟她说?”
“天地良心!我哪有!”凌落-尘哭笑不得,“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不管!我就是不讲道理!”林雨曦哼了一声,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抡起小拳头又捶了他几下,“还有!
你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连个信息都没有!
要不是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我是不是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说着说着,她的眼圈又红了,声音里带上了委屈的哭腔。
刚才在冷若溪和凌母面前,她一直强撑着。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她再也忍不住了。
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滴的样子,凌落-尘的心瞬间就软了。
他知道,这丫头是真真切切地在为自己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