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娄芸视线扫过他胸口紧捂着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眉头轻蹙，随即又看向他另一只手紧攥的令牌。
并指轻勾，令牌应势脱离，飞入她手中。
神识随之探入，降灵在令牌中所记讯息清晰浮现——
无妄星，寂川。江灭于其有救命之恩，特来仙山报恩。然其为破他人所下‘幽冥锁魂咒’，修为跌落，又强行燃烧痕海本源，性命垂危。寻人，先施救。
另，此人言多不实，心机深沉，不可轻信！
娄芸看罢，收回神识，令牌瞬间消失在她指尖。
抬眸看向面前这个气息奄奄的人，眼神不由复杂了几分。
“跟我走吧。”
说完，便转身欲离，却猛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痛苦压抑的闷哼，回首，见他面色惨白如纸，周身灵力涣散到身形都快要稳不住，跌下云头。
显然，凭他自己，恐已无力自行飞回仙山。
娄芸轻呼一口气，只好再次折返至他身边，伸手便抬起他一条手臂。
寂川眼底本能地浮起一抹警惕与抗拒，神色晦暗地偏头看她。
娄芸动作未有半分迟疑，径直将他有些僵直的胳膊拉过，搭在自己肩头，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身，几乎是半架着他，飞向云雾之上的仙山。
疾风掠过耳畔，寂川看向身旁温婉伊人的青衣女子，飘忽的意识似是有些回拢，声音低哑地问。
“你是……？”
“娄芸。”
娄~芸~
未等他细想，又是一阵咳意，娄芸扶在他腰间的手微微收紧，速度加快，朝着仙山云药天境而去。
——
与此同时，“死寂逆转区”外。
江灭看向降灵问，“另外两处逆转区，姐姐探查完了吗？”
“嗯。”降灵侧身颔首。
“那我们是不是该回监测总枢，查看其他新出现的逆转区了？”
降灵视线落在他仍旧略显苍白的脸上，“眼下需要先寻一处宝地，为你恢复灵力。”
了因点着头，立刻附和道，“就是啊！你方才为了救那小子，灵力耗损不小，真当你身负隐脉，又修炼了《青木长生诀》，便能如此不计代价的救人了？”
“你现在可不是天命人了，只是一个……小小的结丹修士。”
说着，捻起两根手指，举在眼前，两指指腹贴得没有一丝缝隙，脸上的不屑更是丝毫未藏。
江灭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了因，见降灵脸上隐有忧色，唇角不由微扬，露出一抹浅笑，伸手轻轻拉住她的手。
“他不是对姐姐有用嘛~”
降灵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抽回手，“有用自可去寻他物救，不可拿你的性命去换！”
“……好，我以后不这样了~”
“是要寻一处有千年灵木之地，才能让你恢复灵力吗？”
江灭身子在靠近一步，“不必，只需灵植丰茂，灵气盎然之地即可，从前是修炼《青木长生诀》才需千年灵树，现在不需要了。”
“刘生教你的？”
“嗯。”
“此功法练完了？”
了因在一旁插话，“怎么可能？他现在才结丹而已，《青木长生诀》至少要达到元婴期，才能以万木境，将元婴与四象道基融合，接引青帝权柄，修出青帝法身。”
“他现在……不过才青芽境大圆满而已，连长生境还没达到呢~还需寻到一处有‘四象真意’交汇之处，以之为引，方能将青芽道基，转为长生道种，突破至长生境。”
江灭偏头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
了因双手叉腰，“切~自然知道！本冥可是因果轮回藤，一个功法而已，怎会不知？”
降灵闻言，只是默默地唤出那只毛发黑亮的日影夜行猫，黑猫自她体内蹦出，轻盈地踩在虚空中。
“此星可有‘四象真意’交汇之地？”
日影夜行猫转身抬起头颅，看向降灵，视线扫过江灭时，竖瞳与他视线相撞的刹那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发出一声带着极重惧意的呜咽。
随即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转身四下张望片刻，忽得抬起一只前爪，指向西南方向，而后转身朝着降灵示意一眼，率先朝着其所指方向窜去。
降灵轻拽着他的手，紧随其后。
江灭看着前方灵巧穿梭在虚空中的猫影，眼神微眯，微微侧头低问。
“姐姐，这猫……是公的？还是母的？”
降灵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公的？”
“……哦。”
“怎么了？”
“没事……”
降灵感觉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也知道，他向来对这只猫成见很大，遂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半个时辰，前方的猫影一路引着二人穿过龙骨山脉下的一道隐秘隧道，抵达一座山谷——四极安定谷。
甫一进入山谷，江灭顿觉体内的“万木种子”发出一阵激颤，自发地与这谷中沉寂的道韵产生了某种共鸣。
二人四下扫视，谷内并非只有一些奇花异草，还有不少法则雕琢而出自然奇观——
东面曦光角，一片夹杂着无数淡金色晶屑的砂石地，正与阳光共振，凝聚出一簇簇灼热如火的法则虚影；
西面凝月潭，一汪水面平滑如镜、不过丈许的幽潭，所倒映出的星月轨迹却慢上三息，仿若时光凝滞；
南侧慧根壁，一片表面布满天然树叶脉络纹路的岩壁，正不断随着观者心境而自行重组；
北侧定空石林，七根灰白色的天然石笋的位置看似随意，却暗合空间节点分布，连光折射进林中，也会微微弯曲。
四方每一种景象，都暗含一种法则。
了因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嗬！四象俱全！的确是接引‘四象’的绝佳之地，没想到无妄星这破地儿，也能凑出来一个‘四象真意’交汇之地。”
降灵目光沉静地扫视谷内，终于发现一片位于此处奇观交汇的平坦空地。
拉起江灭的手，将他引至那处空地。
“就在这儿吧，坐下，恢复灵力。”
江灭紧了紧掌中的纤手，“姐姐，你……不走吧？”
“不走，你现在灵力虚浮，我就在这守着你。”
江灭唇角微微上扬了两分，“好。”
依言盘膝坐下，双手结出一道印诀，周身气机翻涌，开始主动吸纳此地独特而精纯的四象灵力。
然而，几乎就在他引动灵力的刹那间——
其体内的“万木种子”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