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沐扶着阮诗晴,牵着小阮,无视了陈管事惊愕惶恐的目光.
径直上了云海阁顶层的“天字甲号”客房。
这管事之后再让人教训一下。
幸好他只是苛待,并未残害阮诗晴母女,否则二人怕是坚持不到现在。
推开门,室内灵气氤氲,白玉铺地,暖玉为床,鲛绡为帐,陈设极尽奢华。
与方才那破败的杂役房简直是云泥之别。
小阮一进门就睁大了眼睛,小嘴张成了圆形。
她小心翼翼地用脚尖碰了碰光可鉴人的白玉地面。
又好奇地摸了摸垂下的柔软鲛绡帐幔。
仰起小脸,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怯生生地问叶之沐:
“叔叔……我们以后……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
叶之沐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耐心地纠正道:
“小阮,你的母亲是我的师姑,按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哥哥。”
小阮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似乎在努力理解这复杂的关系。
片刻后,她终于消化了这个信息。
脸上绽开一个纯真的笑容,用清脆稚嫩的声音甜甜地唤道:“哥哥!”
这一声“哥哥”,如同清泉滴入心田,让叶之沐素来冷峻的面容柔和了几分。
他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小阮枯黄却柔软的头发。
确实比“叔叔”听着顺耳多了。
躺在暖玉床上、由侍女服侍着喝下灵药的阮诗晴,看着这一幕,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多年未见的笑意。
眼角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来。
她望着叶之沐细心关照小阮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感激与欣慰。
幸亏……幸亏遇到了之沐,否则她们母女恐怕……
待侍女退下,室内只剩下三人。
叶之沐走到床榻边,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与郑重:
“师姑,您的身体虽然比较虚弱,但情况特殊,事不宜迟,我这就准备为您修复道脉”
说罢,他唤出了诛仙四剑之一的绝仙剑。
“此剑名为绝仙剑,可斩断因果,亦可断人根基,
您的道脉沉寂太久,已无灵光,
弟子需先用绝仙剑意为您洗练道脉,将其激活,
然后您再服用九转回天丹,助道脉重塑,
弟子会为您持续输送灵气,
此过程犹如新生......会痛苦万分,需您忍耐。”
阮诗晴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对生命的渴望与信心:“之沐,你尽管施为,师姑撑得住。”
叶之沐又蹲下身,平视着小阮清澈却带着不安的眼睛,温和地说道:
“小阮,哥哥要帮师姑治病,需要很专心。
你先去里面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等师姑好了,哥哥再去叫你。”
小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又担忧地望了望床上脸色苍白的娘亲。
最终还是乖巧地“嗯”了一声,走进了用屏风隔开的里间。
待小阮离开,叶之沐神色一肃。
他并指如剑,操纵着绝仙剑,凝聚出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毁灭与再生”的绝仙剑意。
这道剑意被他以精妙绝伦的控制力,化作万千比发丝还细的游丝,缓缓渡入阮诗晴体内。
开始小心翼翼地洗练、剔除她道脉中断裂处淤积的死气、杂质以及旧日创伤留下的顽固烙印。
这个过程,无异于将早已长歪、粘连的骨骼重新敲碎、剥离、理顺。
每一寸道脉被剑意洗练,都带来刮骨剜心般的极致痛苦。
阮诗晴的身体瞬间剧烈颤抖起来。
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鲜血自唇边渗出,瞬间染红了齿贝。
汗水如同泉涌,顷刻间浸透了她的单衣,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
她双眼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硬是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声。
叶之沐全神贯注,神识如丝,精准地操控着每一缕绝仙剑意。
他看着师姑如此坚韧的模样,心中敬佩之余,也更加凝重。
足足过了数刻钟,这非人的折磨才终于停止。
阮诗晴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
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仅凭一股顽强的意志力强撑着没有昏厥过去。
叶之沐立刻上前扶住她几乎软倒的身子。
迅速将一枚散发着磅礴生机的“九转回天丹”喂入她口中。
同时,他掌心贴在她背心。
精纯浩瀚的灵力如同温和的潮水,源源不断地涌入她近乎枯竭的经脉和丹田。
护住她脆弱的心脉与刚刚经受洗礼、脆弱不堪的道脉。
“师姑,坚持住!千万不要睡过去!”
叶之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他知道此刻若是昏迷,心神失守,刚刚接续的道脉很可能再次崩溃,届时神仙难救。
他必须让她保持清醒,“跟我讲讲您和师尊小时候的事情,好吗?弟子很想听。”
他开始刻意引导,试图转移阮诗晴的注意力。
阮诗晴涣散的眼神微微聚焦。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暖灵力和口中化开的丹药之力。
她艰难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细弱游丝:
“小时候……我和诗雨……住在……一个小院里……
她总爱跟在我后面……喊姐姐……
冬天冷,我们就……挤在一个被窝里……
互相……取暖……”
然而,道脉新生带来的、如同万蚁噬心般的麻痒与剧痛再次汹涌袭来。
甚至超过之前的洗练之苦。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痉挛起来。
压抑已久的痛苦冲破了意志的堤坝,化作了破碎的哭咽声:
“呃啊……好痛……”
叶之沐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维持如此精微的操控和庞大的灵力输出,对他亦是极大的消耗。
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灵力输出更加平稳柔和,声音依旧镇定:
“就快好了,师姑,再坚持一下!想想小阮,她还在等您!”
他不断地说着话,用言语支撑着阮诗晴摇摇欲坠的意识。
终于,在阮诗晴几乎到达极限时。
她体内那原本死寂破碎的道脉,仿佛枯木逢春。
焕发出微弱却纯净的生机,重新连接贯通,形成了一个虽然脆弱但完整循环的雏形!
叶之沐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撤回了手掌,脸色也有些发白。
最凶险的一关总算过去了。
他扶着几乎虚脱的阮诗晴躺下,为她盖好锦被。
“师姑,道脉已初步修复。
接下来,只需按时服用温养丹药,静心调息。
假以时日,必能恢复如初,甚至……更胜往昔。”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肯定的力量。
阮诗晴虚弱地闭上眼,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枕畔。
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