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塔楼潜行
【背叛与抉择】
管道节点处,空气瞬间凝滞。伊米尔那带着冰冷急切的意念,如同一条毒蛇,缠绕在四人的心头。
改变路线?提前释放“源心”波动?
这与他之前的承诺截然不同!几乎可以肯定,所谓的“干扰能量探测器”只是个拙劣的借口,其真正的目的,极有可能是利用苏晓的“源心”来激活某种他们未知的机制,或者……干脆就是将她的位置信息暴露给塔楼更深层的防御系统!
“我们被算计了。”顾衍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在幽闭的管道中回荡,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他体内的秩序烙印因这背叛而微微震颤,与周围混乱规则的摩擦似乎都加剧了几分。
苏晓抿紧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决绝。她立刻彻底收敛了“源心”的所有气息,甚至反向内缩,将其紧紧包裹,如同将火种藏入最深的寒冰之下。“现在怎么办?退回去可能直面‘清道夫’,继续前进则是他的陷阱。”
白霆的精神力如同受惊的刺猬,紧紧收缩在周身,紧张地探测着前后左右的管道。“后面的路……好像有能量屏障被激活了!我们回不去了!”
长老手中的晶石木杖光芒稳定,照亮了他沉静而睿智的面容。“既然退路已断,前方是唯一的生路。但这条路,不能再按他的指引走。”他的目光扫过节点处几条幽深不知通向何方的管道,“我们必须自己找路。”
【混乱迷宫中的挣扎】
失去了伊米尔的“指引”,在这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塔楼内部管道系统中穿行,变得异常艰难和危险。
管道并非单纯的通风结构,更像是整个塔楼能量、数据乃至废弃物的输送网络。有些管道内壁光滑冰冷,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流动;有些则布满了黏滑的生物质膜,散发着腐败的气味;还有些区域管道破损,泄露出的未知能量或化学物质形成致命的屏障。
他们只能依靠顾衍对能量流动方向的模糊感知、白霆被严重压缩的精神探测、长老对建筑结构和能量序列的经验,以及苏晓“源心”对潜在生命危险的本能预警,如同盲人摸象般艰难前行。
好几次,他们误入歧途。一次闯入了一条布满休眠状态杀虫激光网的管道,若非顾衍提前感知到能量节点的异常,险些被切成碎片。另一次,白霆的精神力触动了一个隐藏的声波警报,引来了小型自律机械的搜查,他们不得不躲进一处堆积着废弃零件的死胡同,屏息凝神,直到搜查单位离去。
压力无处不在。塔楼内部弥漫着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建筑物本身的嗡鸣,像是某种巨大机器在持续运转。空气中混杂着臭氧、机油、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活体”建筑的腥甜气息,令人作呕。
顾衍的状况尤其糟糕。塔楼内部充斥着Ω科技强化过的混乱规则,对他的秩序排斥比外界更加猛烈。他必须分出近八成的精力来稳固心神,抵抗那无孔不入的消磨感,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苏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敢轻易动用“源心”为他缓解,生怕引来更可怕的注视。
【序列扰流器与源心的锋芒】
在经过一段尤其狭窄、需要匍匐前进的管道后,前方豁然开朗,连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维护通道。通道一侧是冰冷的金属墙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竖井,下方传来巨大的能量流动的轰鸣声。
而就在通道的尽头,一道淡紫色的、如同水波般不断荡漾的能量屏障,封锁了去路。屏障表面,无数细小的、扭曲的符号和纹路以极高的频率闪烁、变幻,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烦意乱、能量运转滞涩的气息。
“序列扰流器!”白霆脸色发白,他的精神力刚一接触那屏障,就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和紊乱,仿佛要被那混乱的序列撕碎,“伊米尔提到过这个!它能干扰绝大多数能量运转!”
长老尝试用木杖射出一道温和的探测能量,光束在接触到屏障的瞬间,就如同被投入漩涡的石子,轨迹变得扭曲怪异,然后迅速湮灭。“很强的干扰力场,强行突破会引起巨大的能量反噬和警报。”
顾衍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着屏障的能量结构。他的秩序之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难以像在外面那样轻易“梳理”混乱。“结构极其不稳定,变化没有规律……硬闯不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苏晓。伊米尔说过,“源心”是最高级别的权限密码。
苏晓深吸一口气,走到屏障前。她没有立刻动作,而是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她的“源心”火种在接触到扰流器散发的混乱波动时,确实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亲和”感,仿佛能理解并融入这种混乱。但同时,她也感受到屏障核心深处,有一道冰冷、绝对的锁定意念,充满了Ω特有的那种掌控欲。
她不能完全释放“源心”,那可能会触发那道锁定意念。她需要更精妙的操作。
“我需要尝试……不是对抗,也不是完全融入……”苏晓低声说着,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理清自己的思路,“而是……引导和欺骗。”
她伸出右手,指尖萦绕起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几乎看不见的乳白色光晕——那是高度凝练的“源心”之力。她没有将这丝力量射向屏障,而是轻轻按在了屏障旁边的金属墙壁上。
“源心”的力量顺着金属墙壁,如同植物的根系般,悄无声息地向下渗透,绕过正面的扰流器屏障,试图从侧下方,连接上维持屏障的能量输送管线。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和精细的操作,需要对能量有着超凡的感知和控制力。苏晓的额头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
就在她的“源心”之力即将触碰到能量管线的瞬间——
嗡!
那淡紫色的扰流器屏障猛地剧烈闪烁起来!表面的符号变幻速度陡然加快!它似乎察觉到了这种“旁路”入侵!
一道强烈的、针对精神意识的混乱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向四人席卷而来!
白霆首当其冲,闷哼一声,抱住头痛苦地蹲下。长老的木杖光芒急剧闪烁,构筑的精神防御摇摇欲坠。顾衍也感到脑海一阵刺痛,秩序烙印剧烈震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苏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不再隐藏,将那丝渗透的“源心”之力性质陡然转变!从温和的“融入”,变为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创世”般的定序权威!
噗!
仿佛气泡破裂的轻响。
那道狂暴的混乱冲击波,在接触到苏晓那丝转变性质的“源心”之力时,竟如同冰雪遇到骄阳,瞬间平息、瓦解!而那道淡紫色的扰流器屏障,也在核心程序遭遇这超越理解的“权限”冲击后,闪烁了几下,颜色迅速黯淡,最终如同断电般,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通道,通了。
【数据核心的门扉与低语的呼唤】
四人惊魂未定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通道,又看向脸色苍白、几乎脱力的苏晓。刚才那一刻,“源心”展现出的那种仿佛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权威,让他们感到深深的震撼。
“你没事吧?”顾衍第一时间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晓,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苏晓摇了摇头,勉强站稳:“没事……只是消耗有点大。我们快走,刚才的动静可能不小。”
他们快速穿过原本被屏障封锁的区域,前方出现了一扇厚重的、闪烁着无数细小数据流光的金属大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中心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0和1构成的复杂立体徽记——这里,就是伊米尔提到的数据核心区域!
而就在他们靠近大门的瞬间,一个微弱、却比伊米尔的意念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甚至带着一丝悲伤和期待的呼唤,再次在苏晓和顾衍的脑海中响起,这一次,清晰无比:
“……进来……”
“……‘心’的继承者……”
“……‘锚’在等待……”
“……时间……不多了……”
这呼唤,并非来自伊米尔!它似乎源自数据核心的深处,带着一种与“源心”和“秩序之锚”同源的、古老而沧桑的气息!
伊米尔的陷阱近在眼前,数据核心的大门紧闭,而门后,却传来了截然不同的、充满未知的呼唤。
他们,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