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坐下,书记林耀祖说:“金老师啊,是我们没做好,叫金枝儿受委屈了。”
姥爷慨叹一声:“画猫画狗难画人皮。你们能有什么办法?也怪我这些年自以为他们是自己选的,日子能过的去,就没管过。
要不是出这事,我都不知道,原来这十几年来,我这闺女受的不是一般的罪。娃娃说她有自己的方法处理,我想了下不妥。
人被逼急了,没路了,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娃娃还年轻,我不能冒这个险,这事还得你们给定夺下。”
王报国说:“金老师,你有什么要求,你说?”
姥爷看看林大河:“我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女子不受伤害。她不管多大年龄,也都是我狗娃蛮娃养大的。作为正常父母,谁愿意叫娃娃受苦受伤害啊。看看他们家想干啥吧。”
四祖爷爷看看林树根:“你说说你想干啥。”
林树根抹把汗,说:“四叔,你看这事弄的,我女子好心,给初一介绍个对象。谁知道闹成这了。”
四祖爷爷说:“初一这娃不是正在上学吗?你这么心急干啥。是啥对象,啥条件,大河媳妇要这样闹。大河要把媳妇打成这。娃娃都跳了河。你详细说说?”
林树根看看林大河,林大河支支吾吾的说:“这,初一都同意了的。没人逼她。”
四组爷爷看看书记,看看林大河:“那你说说情况,说详细点。夏收这么忙滴,我都来了,就好好听听。林大河,你说。”
林大河说:“我妹子不是就嫁到县城里吗,在钢厂门口开了个商店。认识了厂长媳妇,说给她儿介绍个儿媳妇,就觉得初一合适,就给说了,人家也同意,我爹娘也同意,就这么订了。可是,这娃不领情,闹来闹去的,丢人现眼。”
金枝儿站起来,已经握紧了拳头。
姥姥拉住她,她又重新坐下。
四祖爷爷说:“听起确实不错,那你说说具体情况。”
林大河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妹子还能害她吗。是亲亲的她姑。”
四祖爷爷说:“哦,那你打你媳妇是啥事,你说说。按说谁家两口不吵架,但能把头打破的少。你具体说说。”
林大河说:“已经说好的事情,她非得跑城里去打听,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回来胡咧咧,说我妹子害她娃。我不打她能行吗?”
四祖爷爷说:“大河媳妇,你说说具体事情。”
金枝儿说:“四爷爷,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也就不嫌丢人了,就从头说说。从我生下我这个四闺女开始,林大河就已经不管家里,不往家里拿钱了。这么些年,他唯一给家里花钱的事情就是给我儿子林顺意办了个满月酒。
我想着我生的闺女多,也确实抬不起头,啥事也就忍了。他害怕我在附近给人干活叫村里人知道,我每天要走几个小时去很远的地方找活干。家里的收成,粮食卖了,就从来回不了家,转身他就拿走送到老屋去了,饭是在家吃的,但每个月在砖厂干活,工资没拿回来一分钱。
就像我婆婆骂我的,是我不要脸,十六岁就要跟她儿子,要不然会娶个更好的。这些我认了,怪我眼睛瞎。我闺女孩子争气,我有盼头,干活又把人干不死,我咬咬牙就忍了。
老大老二到婚嫁时间了,我还不知道,我婆婆就已经收了彩礼,把婚都给订了。我打听了一下,人家还可以,家庭孩子也能行,就也没说啥。老三的婚事是自己看的,我婆婆没得到好处,就到处宣扬我娃是泼妇,谁娶谁倒霉。
她的父亲林大河连个声都不吱一声,就这样任由他娘到处这样说女儿。算了,人家的眼睛都会看,我娃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我忍了。
可是我的初一从小就学习好。
从小就年年得奖状。各种奖励年年得,书包本子都是学校发的,没有多花过一分钱。现在上高中了,马上有希望了。他和我不商量和娃不商量,就直接说叫不上学了,说婚都给订好了,叫嫁人。
对着里,你是我娃父亲,你有这个权利。可你连问问都不问问。钢厂门口大人小孩都知道,那孩子就是个混混,是个街皮二流子,强奸了人家女娃,叫人家打断了腿,成了残疾。这名声大家都知道,根本就在县城找不下对象。
可他们家的好女儿,林小凤,那是我娃的亲姑姑啊。听说人家给了好处,还答应给他家男人升职,给她女儿一个正式工名额,所以他们全家就这么痛快的把我娃推进火坑了。
林大河义正言辞的说,你不嫁,叫你姑面子在那放,她把钱都花了,你不嫁她怎么办?这就是一个父亲说的话,这就是这个父亲做的事。这就是老林家,呜呜呜。这就是我不顾父母反对,拼死要活的要嫁的人,给自己选的家庭。
我这半辈子被欺辱,被折磨,被欺负是活该,可是,你们不该对我娃下手啊,她也是你们的孙女啊,你们真的这么丧尽天良吗?”
金枝儿的话句句如刀,如巴掌,扇到了每一个人的脸上。不管是村长,是书记,还是四祖爷爷,都觉得脸上火辣辣。
他们为有这样的伙伴,这样的村民,这样的族人而感到羞耻。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家人。
四祖爷爷说:“林大河,你有什么纠正的。林树根,你也说说你的想法。”
林树根心中一凛,都叫上全名了,四叔难道生气了吗?这不是没多大事吗?这些人就爱大惊小怪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
四祖爷爷说:“林大河,现在金枝儿要离婚,或者分家,你怎么想的。”
林大河一脸懵:“离婚,媳妇,为什么要离婚?你也别怪我打你,你说小凤都把人家钱收了,初一不嫁能怎么办?”
金枝儿看看他,看看众人:“四祖爷爷,这个房子,这个院子,批庄地基的钱都是我娘和我哥哥给我的,我能要这个院子不。”
四祖爷爷看看书记。书记点点头:“顺意都十二了,可以的。”
林树根急了:“四叔,什么可以,怎么就可以了。”
四祖爷爷看看他:“怎么就不可以了,这个院子,这个房子,这个家与你们好像没有多大关系,就这样吧,带着你儿子走吧,抽空去把证办了。”
林树根惊呆:“啥,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