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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斯的密谈结束,秦战回到郡守府时,已是深夜。雨势渐小,却未停歇,屋檐滴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啪嗒,啪嗒,敲在石阶上,也敲在心头。书房里灯火通明,百里秀、黑伯,还有手臂包扎好的荆云,都在等他。

“荆云,伤如何?”秦战先看向荆云。

“皮肉伤,无碍。”荆云声音依旧冷硬,只是脸色比平日更苍白些。

“审出什么了?”秦战问的是那个被生擒的学徒。

荆云摇头:“撬不开嘴。那小子是王平捡来的孤儿,被洗了脑,只说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拿了金子去渭南就能当人上人。对谁联络,如何接头,一概不知,或是真不知。毒性伤了喉咙,说话艰难。”

意料之中。陈伦不会留下太明显的把柄。

“渭南郡那边,这几日有什么异动?”秦战看向百里秀。

“陈伦很安静。胡彪在黑石沟对峙,但再没有强行闯卡的动作,像是在等什么。我们派去渭南郡城暗查的人回报,将作监那边也无异常,仿佛那令牌是凭空冒出来的。”百里秀眉头微蹙,“越是平静,越是不对。”

“当然不对。”秦战冷笑,“他在等考察团走,或者……在等考察团里,有人替他发声。”

黑伯忧心忡忡:“大人,今日公审,虽震慑了内部,但也把那李大人说的什么‘弊端’给坐实了。匠人叛逃,可不就是‘重利轻义’、‘人心不稳’?还有那宗室的人,看咱们的眼神,可一直不怎么友善。”

“该来的总会来。”秦战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不只是身体的,“水来土掩罢了。西山那边,石炭的事,务必捂紧。田文那边,继续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挥挥手,让众人都去休息。自己却毫无睡意,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夜色。雨丝在灯笼光晕中斜斜飘落,远处工坊区的轰鸣在雨夜里变得沉闷,如同大地压抑的脉搏。

李斯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去形存实”……“合作”……“离心之嫌”……

他摊开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块带血衣角和碎玉的冰凉触感。田文,你到底遭遇了什么?是陈伦下的手?还是……另有其人?

纷乱的思绪中,他强迫自己冷静,将李斯的“利弊疏”在脑中又过了一遍。那三条“弊端”,确实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宗室那边,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了。

次日清晨,雨停了。天空依旧阴沉,云层低垂,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拧出水来。栎阳城被雨水洗刷过,青砖路面泛着水光,屋瓦的颜色也深了许多。

考察团在栎阳的最后一日。

按照计划,上午是冯去疾主持的“述政会”,秦战需向考察团全面陈述栎阳三年来的施政得失、未来规划,并接受质询。下午,考察团将启程返回咸阳。

述政会的地点设在郡守府的正堂。气氛比前几日的参观宴饮更加肃穆。冯去疾端坐主位,左右是蒙恬和李斯。嬴虔、嬴谷及一干属吏分坐两侧。秦战作为陈述者,坐在下首。百里秀、黑伯等栎阳主要属官陪坐末席。

堂内焚着淡淡的香,试图驱散雨后潮气带来的霉味,但效果有限。空气凝重,只有炭盆偶尔的噼啪声。

秦战站起身,开始陈述。他声音平稳,条理清晰,从最初的边卒治郡、面临困境讲起,到兴修水利、改良农具、推广新肥、设立工坊、建立学堂、整训郡兵……一桩桩,一件件,没有夸大功绩,也不回避困难,重点突出了数据对比和实际成效。对于工匠叛逃之事,他也未回避,坦然承认管理存在疏漏,并已采取严厉措施整肃。

整个陈述,务实,克制,甚至有些枯燥。但恰恰是这种枯燥,反而透出一种扎实感。

冯去疾一直静静听着,手指偶尔在袖中微动。蒙恬听得很认真,尤其关注军备部分。李斯面带微笑,目光却时不时扫过嬴虔、嬴谷那边。

陈述完毕,秦战躬身:“以上便是栎阳三载施政概要。其中得失,请中丞及诸位大人斧正。”

堂内一片寂静。

冯去疾缓缓开口:“秦郡守所述,脉络清晰,成效亦有数据为凭。然,为政之道,利弊相生。昨日工匠之事,便是警醒。诸卿可有疑问?”

质询开始。

最初几个问题来自李斯和蒙恬,都集中在具体的技术细节、产能预估、军械配发流程等实务上,气氛还算正常。

嬴谷按捺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刻意摆出的、混合着忧虑与凛然的神色,先向冯去疾拱手,然后转向秦战。

“秦郡守方才陈述,可谓详实。然,本官近日在栎阳观政,所见所闻,除却秦郡守所言之‘利’,亦有不少令人深忧之处。既然中丞让诸卿质询,本官不才,有几处不明,想请教秦郡守,也请中丞及诸位同僚一同参详!”

来了。秦战心中冷笑,面色不变:“嬴大人请讲。”

嬴谷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声音提高了几分:

“其一,擅改祖制!秦郡守于工坊推行所谓‘标准化’,所用度量衡器,与朝廷颁行之制略有出入,且自行创设‘数字’符号,替代筹算!此等行为,是否有违‘车同轨、书同文’之国策?是否意在另立规矩,淆乱法度?!”

他举起一片作为证据的、刻有新式数字和旧式数字对照的竹片。

“其二,收买人心,几近逾制!”嬴谷继续,语气更厉,“栎阳工匠、郡兵之薪饷、伙食、抚恤,远高于他郡,甚至超过某些低品官吏!更有甚者,流民安置,分田分屋,待遇优厚,致使邻近郡县流民闻风而至,冲击他郡秩序!此非以私利坏公法,蓄养私恩,是何?”

他拿出几张百里秀公示过的、关于薪酬福利的表格抄件。

“其三,结交外臣,其心难测!”嬴谷目光扫过蒙恬,“秦郡守与蒙都尉过从甚密,沙盘推演,言谈甚欢。与齐商田文,亦曾多次会晤款待。田文如今下落不明,其护卫涉嫌杀牛越境,秦郡守却迟迟未能破案擒凶!此等交际,是纯粹公务,还是另有勾连?尤其北境多事之秋,与掌兵将领过往太密,恐惹非议!”

这一条更加恶毒,将正常的工作交往和尚未查明的案件,直接影射到“结交外臣”、“图谋不轨”的高度。

嬴谷说完,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激动所致。他将竹简重重放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然后看向冯去疾,义正辞严:“中丞!秦战此人,虽有微功,然其行事,处处标新立异,破坏成法,厚敛私恩,交通可疑!长此以往,栎阳恐非朝廷之栎阳,乃秦战之栎阳矣!其志恐非区区一郡守所能容!此等人物,若不加约束惩戒,恐成国之大患!请中丞明察!”

他的声音在肃静的正堂内回荡,字字如刀,杀气腾腾。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秦战身上。蒙恬脸色一沉,手按在了剑柄上。李斯微微垂目,端起茶盏,仿佛事不关己。百里秀等栎阳属官脸色发白,黑伯更是气得胡子直抖。

嬴虔这时也缓缓站起身,他比嬴谷沉稳得多,语气也平和,但内容更加致命:“中丞,嬴谷所言,虽言辞激烈,然所举之事,确系存在。秦郡守之才,朝廷有目共睹。然,才高者,若不能谨守臣节,循规蹈矩,其害愈烈。栎阳新法,与旧制多有扞格,已引发邻郡不安、朝野议论。如今更有工匠叛逃、外商失踪、边境对峙之事接连发生。桩桩件件,皆指向栎阳治理失序,隐患丛生。下官以为,非是质疑秦郡守忠心,实是为国本计,为防微杜渐,不得不请中丞,对栎阳之政,予以重新审视,对秦郡守……予以必要之诫勉乃至调整。”

他话里话外,将栎阳描绘成一个脱离掌控、麻烦不断的是非之地,要求中央介入整顿,甚至暗示要调整秦战的职位。

压力如山,轰然压至。

正堂内落针可闻。只有炭火偶尔的哔剥声,和众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冯去疾依旧端坐,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目光在嬴谷、嬴虔、以及秦战之间缓缓移动。

秦战能感觉到后背渗出冷汗,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他知道,这是陈伦躲在幕后,借助宗室力量发起的、蓄谋已久的总攻。每一顶帽子都又大又沉,目的就是要将他彻底打落,至少是严重削弱,从而为渭南郡夺取西山乃至更多利益扫清障碍。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很慢,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他没有立刻反驳,甚至没有去看嬴谷和嬴虔,而是转向了正堂一侧的窗户。

窗户紧闭着,蒙着细绢,透进朦胧的天光。

秦战走过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吱呀”一声,推开了那扇窗户。

一股湿冷而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冲淡了堂内沉闷的熏香和炭火气。同时涌入的,还有远处隐约可闻的、富有节奏的工坊轰鸣,更远处村落依稀的鸡鸣犬吠,以及窗外庭院里,几株经霜未凋的绿植散发出的、微弱的草木清气。

他转过身,背对着窗外那片灰蒙蒙却充满生机的天地,面向堂内所有人。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惊慌,甚至没有委屈,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疲惫的平静。

“诸位大人,”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秦战一介边卒出身,不懂太多经史子集,也不会说漂亮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嬴谷举起的竹简,扫过那些表格抄件,最后落在冯去疾平静无波的脸上。

“方才嬴大人所列诸条,‘擅改祖制’、‘收买人心’、‘结交外臣’……甚至‘图谋不轨’。”秦战缓缓重复着这些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条条都是重罪,字字都能要人性命。”

堂内更加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屏住了。

“下官只想问一句,”秦战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沙哑的力量,“三年前,栎阳是什么样子?饥民塞道,盗匪横行,田亩荒芜,府库空虚,边墙破败,百姓面有菜色,眼中无光!”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直视嬴谷:“那时候,祖制在哪里?人心在哪里?朝廷的法度,可能让饿殍吃饱?可能让流匪放下刀?”

他又看向嬴虔:“至于结交外臣,图谋不轨……下官与蒙都尉商讨军械,是为了北境将士能多一分胜算;接待齐商,是为互通有无,探查外情。若这也算罪过,那下官无话可说。至于田文失踪,案件正在全力侦办,栎阳上下皆知!难道因为暂时未破,便要扣上‘勾结’、‘灭口’的帽子吗?!”

他的语气越来越激烈,带着边关军人特有的悍烈:“下官只知道,王上将栎阳交给我的时候,这里是个烂摊子,是个随时可能炸开的脓包!下官所做的一切,修水坝、挖粪坑、开学堂、建工坊、练新兵,甚至不得不行些看似‘逾矩’、‘擅改’之事,都是为了把这个脓包挑破,把烂肉挖掉,让这块地能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能让这里的百姓,像个人一样活着!能让这里的兵,手里有像样的家伙去守边!”

他猛地回身,指向窗外,指向那隐约的轰鸣和生机:“诸位大人,你们看看窗外!听听外面!那轰鸣声里,打出来的是保卫疆土的刀箭!那田亩之中,长出来的是养活军民的粮食!那学堂里面,教出来的是知法明理、将来或许能成为国家栋梁的孩童!这些,难道不比死守着那些让百姓饿死、让国家贫弱的‘祖制’更值得守护?难道让工匠吃饱穿暖、让流民有家可归,就是‘收买人心’?难道非要让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才对朝廷‘忠心’?!”

他喘了口气,胸膛起伏,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却更加掷地有声:“栎阳,就是我的答卷!它或许不完美,或许有瑕疵,或许触动了某些人的规矩和利益!但它在变好!它在向王上希望的方向变好!如果这样也是罪,如果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军队兵强马壮也是‘其志非小’,那秦战……认了!”

他不再多说,只是挺直了脊梁,站在那扇洞开的窗前,任由湿冷的风吹拂着他因激动而微微发烫的脸颊,仿佛一尊沉默而倔强的雕像。

正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遥远的声音,固执地传来。

嬴谷被他这一番混合着悲愤、质问与自豪的言辞噎得满脸通红,手指颤抖着指向秦战,却一时说不出话。嬴虔脸色阴沉,眼神闪烁不定。

蒙恬的眼中,却爆发出毫不掩饰的激赏之色,他重重一拍案几,霍然起身!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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