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姑苏,惊澜别院。
此地原是前朝一盐商巨富的园林,后被萧玉若以惊澜商号名义购入,加以改建,既保留了江南园林的精致婉约,又暗合兵法守御之理,成为林惊澜势力在江南的核心据点之一。亭台楼阁错落,假山池水环绕,看似风雅,实则暗藏玄机。
慕容婉一身利落的劲装,外罩轻甲,正站在水榭之中,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她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凝重。京城的剧变消息已通过听风阁的特殊渠道传来,虽知林惊澜已掌控大局,但远在江南,仍不免牵挂。更重要的是,昨日接到柳如烟急报,言明天罗教可能已派精锐潜入江南,目标直指惊澜商号及各处产业。
“慕容姐姐,各处明暗哨卡都已加强,商号核心账册和往来密信也已转入地下密室。码头、仓库等要害之地,也加派了咱们自家训练的护卫。”萧玉若从回廊走来,手中拿着一卷账册,语气依旧沉稳干练,但眼底的血丝显露出她连日来的操劳。
慕容婉转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玉若。王爷在京中已平定乱局,我们更不能让后方有失。天罗教乃江湖积年老匪,手段狠辣,不可不防。”
萧玉若点点头:“我已传令各处分号,提高警惕,收缩部分不必要的业务,尤其是夜间运输。只是……敌暗我明,终究被动。”
慕容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被动挨打非我风格。王爷常言,最好的防御便是进攻。既然知道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便设好口袋,等他们来钻!”她走到一张姑苏城防图前,手指点向几个关键位置,“别院、总号库房、漕运码头……这几处是他们最可能下手的目标。我们便在此处,给他们备一份‘厚礼’!”
是夜,雨势稍歇,月光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给姑苏城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惊澜别院内外一片寂静,唯有巡更的梆子声偶尔响起。
子时刚过,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过坊市的屋顶,避开更夫和偶尔巡逻的衙役,直扑位于城西的惊澜别院。这些人身手矫健,行动间配合默契,正是天罗教三长老“鬼刀”麾下的精锐杀手。
为首一人,身材瘦小,眼神阴鸷,正是“鬼刀”本人。他望着前方那看似宁静祥和的园林,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林惊澜的女人和财货就在里面,教主有令,擒获慕容婉、萧玉若者,重赏!其余人等,格杀勿论!烧了这园子,给那林惊澜一个警告!”
“是!”身后众杀手低声应和,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然而,就在他们试图翻越围墙,潜入别院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咻!咻!咻!”
黑暗中,劲弩机括声连环响起!数十支淬毒的弩箭从假山后、树丛中、水榭角落激射而出,精准地覆盖了杀手们可能的落脚点!
“有埋伏!”鬼刀反应极快,身形一扭,手中两柄细长的弯刀舞动,磕飞了几支弩箭。但他身后的杀手却没这般好运,瞬间便有五六人中箭,惨叫着从墙头栽落,伤口处迅速发黑,显然箭上剧毒猛烈。
“结阵!强攻!”鬼刀又惊又怒,没想到对方戒备如此森严,而且一上来就是军队制式的弩箭和剧毒!
剩余的二十余名天罗教杀手立刻收缩,结成一个小型战阵,挥舞兵刃格挡箭矢,同时强行撞开别院侧门,冲了进去。
院内,灯火骤然亮起!
只见慕容婉手持长枪,卓立庭院中央,身后是数十名同样手持长枪、结成严密枪阵的惊澜军女营士兵!这些女兵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稳,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两侧回廊和屋顶上,则出现了更多手持强弓劲弩的护卫,箭簇在灯火下闪着寒光。
“天罗教的宵小,本将军等候多时了!”慕容婉声音清越,带着沙场特有的杀伐之气。
鬼刀瞳孔一缩,没想到慕容婉竟敢正面列阵迎敌,而且这些女兵的素质远超他的预料。“杀!一个不留!”他厉吼一声,身先士卒,化作一道黑影,双刀直取慕容婉!擒贼先擒王!
“来得好!”慕容婉毫无惧色,长枪一抖,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迎向鬼刀!
“叮叮当当!”
刹那间,枪影刀光绞作一团,火星四溅!慕容婉的枪法得林惊澜部分真传,又历经战阵磨砺,大开大合,凌厉无匹。而鬼刀身为天罗教长老,刀法诡异狠辣,身法飘忽,专走偏锋。两人以快打快,转眼间便交手十余招,竟一时难分高下。
与此同时,天罗教杀手也与惊澜军女营战在一处。女营士兵结成的枪阵攻防一体,长枪如林,配合默契,将杀手们死死挡在阵外。而两侧的弓弩手则不断寻找机会,进行精准的点射,每一次弓弦响动,几乎都伴随着一名杀手的倒地。
萧玉若并未直接参与战斗,她站在后方一座较高的阁楼上,冷静地俯瞰整个战场,不时通过手持的一面小旗,发出指令,调动预备队填补防线缺口,或者指挥弓弩手集中射击某个试图突破的强点。她的存在,让整个防御体系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高效运转。
战斗异常激烈。天罗教杀手个体武功更高,悍不畏死。但惊澜军女营凭借严整的军阵、精良的装备和默契的配合,硬是挡住了对方的亡命冲击。庭院中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青石板。
久战不下,己方伤亡惨重,鬼刀心中愈发焦躁。他虚晃一刀,逼退慕容婉半步,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黑乎乎的弹丸,就要掷出——那是天罗教的独门暗器“毒磷火”,一旦爆开,毒烟弥漫,足以扭转战局!
然而,就在他扬手的瞬间!
“嗡!”
一支羽箭如同穿越空间般,从极远处的黑暗中射来,速度快得超乎想象!鬼刀只觉手腕剧痛,那枚“毒磷火”竟被箭矢精准地射穿、带飞,远远落入池塘之中,“噗”的一声闷响,未能建功!
鬼刀骇然转头,只见远处一座塔楼顶端,一道白色身影悄然独立,手持长弓,衣袂在夜风中飘飞,正是洛倾城!她奉林惊澜之命,日夜兼程,竟在关键时刻赶到了江南!
这一箭,彻底击溃了鬼刀的心理防线。
“撤!”他嘶吼一声,不顾手腕伤势,转身就想突围。
“现在想走?晚了!”慕容婉岂容他逃脱,长枪如影随形,一式“惊雷破空”,枪尖紫电缭绕,直刺鬼刀后心!
鬼刀亡魂大冒,奋力扭身闪避,却终究慢了一线。
“噗嗤!”
枪尖贯体而过!
鬼刀身形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枪尖,眼中生机迅速消散。
首领毙命,残余的天罗教杀手顿时斗志全无,在惊澜军女营的围剿下,很快便被尽数歼灭。
战斗结束,庭院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慕容婉收枪而立,微微喘息,目光扫过战场,确认再无威胁,这才松了口气。她抬头望向塔楼方向,洛倾城对她微微颔首,随即身影隐没在黑暗中。
萧玉若也从阁楼下来,走到慕容婉身边,看着满地狼藉,轻声道:“解决了。”
慕容婉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彼此的坚定:“这只是开始。王爷那边的风雨,恐怕更大。”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但我们守住了这里,便是为他稳住了后方!”
江南的这一夜,惊澜水榭以铁血与牺牲,宣告了其不容侵犯。而来自京城的援手与默契,也预示着林惊澜麾下的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和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