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四合院里飘起淡淡的炊烟。
中院的老槐树下却依旧热闹。以林向红为首的几个半大孩子围坐在一起,中间的石凳上摊着几本翻旧的书籍和一本《新华字典》。
这个字念,寰球的寰。林向红纤细的手指指着字典上的字,耐心地给棒梗讲解。
棒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字可真难写。
慢慢来,多写几遍就会了。林向红递过一支铅笔,你昨天写的科学技术四个字就很好看。
坐在一旁的闫解放插嘴道:棒梗儿哥现在写字可认真了,昨天我还看见他趴在院里石桌上练字呢!
几个孩子都笑了起来,棒梗难得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咧着嘴,露出两颗虎牙。
就在这时,西厢房传来一声尖锐的叫骂:
棒梗!死哪儿去了?还不快回来烧火!
贾张氏叉着腰站在门口,阴沉着脸瞪着槐树下的孙子:整天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能学出什么好来!
这话一出,树下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孩子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林向红站起身,礼貌地说:贾奶奶,我们在教棒梗认字呢。
认字?认字能当饭吃?贾张氏嗤笑一声,咱们劳动人民,认那么多字有什么用?赶紧回来干活!
棒梗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小声嘟囔:马上就完......
还敢顶嘴?贾张氏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揪住棒梗的耳朵,我让你认字!让你认字!
哎哟!奶奶,疼!棒梗惨叫起来。
贾奶奶!林向红急忙上前劝阻,您别这样,棒梗他......
滚开!贾张氏一把推开林向红,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这一幕,恰好被下班回来的林向阳看在眼里。他皱了皱眉,正要上前,却见许大茂推着自行车从垂花门进来,看见这场面,不但不劝,反而阴阳怪气地笑起来:
哎哟,这是唱的哪出啊?贾大妈,您孙子这是要当文化人了?
贾张氏像是找到了知音,扯着嗓子道:可不是嘛!跟着些不知所谓的人学认字,能学出什么好?还不如早点进厂当个学徒工!
许大茂停好自行车,掏出一支烟点上,吐着烟圈道:要我说啊,这院里有些人,就爱出风头。自己家孩子不好好管,非要带着别人家孩子瞎折腾。
这话意有所指,林向阳眼神一冷。
许大茂,你这话什么意思?
许大茂见林向阳发话,讪笑两声: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啊,这院里最近风气不太对。一个个都装模作样地学文化,也不知道给谁看呢。
这时,秦淮茹也下班回来了,看见这一幕,连忙上前:
妈,您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棒梗。
贾张氏这才松了手,却仍不依不饶:你看看你儿子!整天不务正业,跟着人家学什么认字!认字能让他吃饱饭?
秦淮茹看着委屈的棒梗,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林向红和其他孩子,叹了口气:妈,认字是好事......
好事?贾张氏尖声道,我看是被带坏了!以前多听话一孩子,现在都学会顶嘴了!
林向阳冷冷开口:贾奶奶,向红他们教棒梗认字,是看他有上进心。这年头,多认几个字总没坏处。
就是,闫解放忍不住插嘴,棒梗儿哥现在都会写自己名字了!
许大茂在一旁煽风点火:要我说啊,这院里就贾大妈最实在。什么文化不文化的,能挣钱吃饭才是正经。
这话激怒了一直沉默的刘媛,她站起身,小脸气得通红:许叔,您怎么能这么说?国家现在提倡学文化、学科学,您这是......这是思想落后!
嘿!你这丫头片子!许大茂被说得脸上挂不住,轮得到你教训我?
林向红拉住还要争辩的刘媛,平静地说:许叔叔,我们教棒梗认字,是不想他将来做个文盲。难道您觉得文盲很光荣吗?
这话问得许大茂哑口无言,只能狠狠瞪了她们一眼,推着自行车回屋去了。
贾张氏见状,也扯着棒梗的耳朵往家走:听见没?人家那是嫌弃你是文盲呢!就你还傻乎乎地往上凑!
棒梗被扯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槐树下的伙伴们,眼神里满是不舍。
这场闹剧过后,院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秦淮茹尴尬地对林向阳说:向阳,对不起啊,我妈她......
秦姐,不怪您。林向阳摇摇头,只是可惜了棒梗那孩子,他最近进步很大。
确实,自从跟着林向红他们学习后,棒梗的变化有目共睹。不仅字认得多了,连说话做事都稳重了不少。以前那个满院疯跑、惹是生非的野小子,现在能安静地坐在槐树下看一个小时的书。
可是这一切,在贾张氏眼里,却成了不务正业。
晚饭时分,家家户户都飘出饭菜香。
林向阳家今天包了饺子,周淑萍特意让林向红给后院老太太送了一碗。林建军从部队带回一些水果,也分给了院里几户人家。
与此同时,贾家却传出争吵声。
我不吃!棒梗把碗推开,我要去槐树下听向红姐讲故事!
讲什么故事!贾张氏把碗重重一摔,赶紧吃饭!吃完饭帮我纳鞋底!
秦淮茹劝道:妈,就让他去吧,孩子爱学习是好事。
好事?我看是被那林家丫头灌了迷魂汤!贾张氏尖酸地说,一个姑娘家,整天抛头露面,带着一帮男孩子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向红?秦淮茹也来了气,人家孩子懂事有礼貌,院里谁不夸?
夸?那是他们瞎了眼!贾张氏啐了一口,要我说,这院里就许大茂是个明白人!
这话要是让许大茂听见,怕是都要脸红。
此时此刻,许大茂正坐在自家屋里,一边喝酒一边跟媳妇抱怨:
你说这林家,装什么大尾巴狼?又是教认字,又是送饺子的,收买人心也不是这么个收买法!
许大茂媳妇嗑着瓜子,漫不经心地说:人家那是会做人。你看院里现在谁不说林家好?
好什么好!许大茂猛灌一口酒,就他们会装!我许大茂在院里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表面文章?
他媳妇嗤笑一声:得了吧你,你要是有人家一半会做人,也不至于在院里混成这样。
许大茂被戳到痛处,摔了酒杯:你懂什么!这院里的人都是势利眼!看林家有权有势就巴结,我许大茂虽然就是个放映员,可也是有骨气的!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掩盖不了他内心的嫉妒。
夜深了,四合院重归宁静。
林向红坐在窗前写日记,今天发生的事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哥,为什么贾奶奶和许叔叔要那样说我们?我们教棒梗认字,错了吗?
林向阳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妹妹身边:你们没有错。只是有些人,自己活在黑暗里,就见不得别人站在阳光下。
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深沉:这个院里,大部分人都向往光明,都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但也总有些人,固守着自私和狭隘,见不得别人好。
可是......林向红犹豫着,我们还要继续教棒梗吗?
当然要。林向阳斩钉截铁,越是有人反对,越说明你们做的是对的。记住,改变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但只要我们坚持,就一定能看到希望。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而且,在这种对比下,谁高尚,谁丑陋,明眼人一看便知。
确实,在这个夏夜,四合院里的每个人都在心里掂量着。
秦淮茹看着熟睡的儿子,想起他最近的变化,再想想婆婆的蛮横,第一次对贾张氏的权威产生了质疑。
闫解放躺在床上,回想白天贾张氏的嘴脸,暗暗发誓一定要多认字,决不能变成那样的人。
就连二大爷刘海中,在听说了今天的事后,都忍不住对老伴说:这贾张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人家孩子教棒梗认字,多大的好事,她倒好,非要搅和黄了。
而许大茂,在酒醒之后,回想起自己白天的言行,虽然嘴上不肯认错,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发虚。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四合院的青砖地上。
那棵老槐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树下的石凳空无一人,但明天,这里注定还会聚集起那些渴望知识的年轻身影。
在这个大院里,善与恶、美与丑、进步与守旧,从未如此分明。
而时间,终将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