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蝉鸣刚掠过银杏苗圃的竹篱，星洲大学育苗棚的晨露已被初阳蒸成轻雾。陆昭衍蹲在 “跨山童梦” 苗畦旁，指尖捏着根枯焦的新枝 —— 枝条顶端的叶片蜷缩成筒，剪开后露出灰白幼虫，正是银杏超小卷叶蛾的幼虫。“晚晚，先教孩子们辨虫害，” 他用镊子夹出幼虫放在白瓷盘里，“超小卷叶蛾会把新枝蛀空，叶片卷成‘虫苞’，桑天牛的幼虫则蛀食枝干，树干上会有‘U’形产卵伤口和新鲜虫粪。”
苏晚推着藤编工具车穿过晨雾，车轮碾过艾草丛的轻响与蝉鸣声相和。车上码着分层收纳盒：装着修枝剪、镊子的工具格贴着 “夏至防虫套装” 标签，盛着中草药粉末的陶盒标着 “香囊配方”（艾叶 10 克、薄荷 8 克、丁香 5 克），最上层的竹篮里卧着刚煮好的夏至面，裹着棉巾的保温桶飘出酸梅汤香。“工具都按你说的备齐了，” 她帮他把艾草束挂在棚顶驱虫，指尖蹭过他沾着草汁的工装袖，“儿童款修枝剪磨圆了刃口，你的那把刻着‘昭衍’，木柄缠了新的艾草绳，握着手不滑。”
她突然从围裙口袋掏出个丝绒盒，里面是两枚银质艾草别针：“给你做的‘夏安苗’别针，能别在工装袋上，另一枚‘虫远离’是我的，针尾嵌了今早采的艾草标本。” 陆昭衍接过别针，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 “晚” 字，与春分簪、青梅别针串起四季的守护印记。
棚外传来自拍杆的伸缩声，顾言扛着摄像机快步走来，镜头包上挂着艾草挂饰，林溪抱着个银色工具箱跟在后面，机身贴满孩子们画的防虫漫画。“昭衍哥！夏至防虫素材终于能拍全了！” 顾言打开三脚架，屏幕里正回放清晨的艾草挂饰延时摄影，“特意带了微距镜头，能拍清虫卵细节，还备了补光灯拍幼虫特征。”
林溪笑着掀开工具箱，露出叠得整齐的虫害图谱和放大镜支架：“昨晚和山里孩子视频，他们说发现几株新枝枯萎，还编了防虫口诀 ——‘卷叶虫苞要剪除，香囊驱蚊保苗舒’。” 她帮顾言调试拍摄参数，指尖划过他晒红的耳尖：“按你说的带了放大镜支架，微距镜头拍不清虫卵时能补光放大，还备了备用存储卡，能连拍一整天。” 顾言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小锦盒，里面是枚艾草银胸针：“看你总采艾草做香囊，特意找老银匠打的，和你今天的青绿色连衣裙很配。” 林溪别上胸针时，艾草叶恰好落在她泛红的脸颊，像撒了层碎绿。
九点整，孩子们的笑声撞碎了苗圃的静谧。双马尾女孩背着新换的青绿色书包，素描本升级成了 “虫害识别漫画册”：第一格画卷叶虫苞标着 “超小卷叶蛾”，第二格画 U 形伤口写着 “桑天牛卵”，第三格画香囊配方，第四格画剪枝步骤，旁边配着口诀：“卷叶剪枝焚，香囊护苗身”。“陆老师！我把漫画册补了新页！” 她展开画册，里面贴着立夏护苗的照片和今早拍的虫苞特写，“还做了虫害诊断卡，每个伙伴都有，正面画着害虫，背面写着防治方法！” 跑起来时，书包上的艾草挂饰与帆布鞋带撞出轻响，和棚内的蝉鸣声应和着。
沉默女孩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捧着个竹制收纳盒，里面是山里孩子托她带来的艾草和虫害样本，盒盖刻着 “共防虫害” 四个字。“苏姐姐，” 她的声音清亮如夏日溪流，指尖划过样本上的虫粪，“山里的伙伴说发现树干有虫孔，想让我们远程教识别，还拍了枝条枯萎的视频发过来。” 苏晚蹲下来，发现样本里夹着张手绘的虫害地图，红笔标注着可疑枝条位置，旁边画着两个戴草帽的小人，正一起剪枯枝。
陆昭衍已经在操作台上铺好防水布，旁边立着写有 “夏至防虫三步骤” 的木牌。他举起一根枯枝：“大家看，有卷叶虫苞的枝条要从基部 5 厘米处剪断，集中焚烧杀灭幼虫，发现桑天牛的虫孔要掏尽虫粪，用铁丝刺杀幼虫。” 他又拿起中草药粉末：“香囊按艾叶、薄荷、丁香 10:8:5 的比例混合，装在棉布袋里挂在苗间，两周换一次药材，能驱避成虫。”
苏晚在一旁分发工具，给每个孩子递上配套的手套和诊断卡：“这是放大镜，能看清虫卵形状，诊断卡上有对比图，不确定就对照着看，还能和山里伙伴的样本对比。” 她帮最小的男孩戴手套，发现他手腕系着五彩绳：“今早系的五彩绳？奶奶说这是‘长命缕’，能驱邪避灾呢。” 男孩晃着诊断卡笑：“妈妈说五彩绳要太阳升起前系，还说吃夏至面能长寿，我们的新苗肯定能平安长大！”
顾言正趴在操作台旁拍虫卵特写，突然 “呀” 地低呼一声：“微距镜头拍不清虫卵！颜色和树皮太像了！” 林溪立刻打开工具箱，帮他装上放大镜支架：“早说过虫卵太小难拍，特意带了带补光的放大镜支架，能放大 30 倍，还能调焦拍细节。” 她俯身调整镜头角度，发梢扫过顾言的手背：“从侧上方 45 度拍，补光灯打亮虫卵，能拍出橘红色的卵壳质感。” 顾言趁机按下快门，画面里林溪的侧脸与沾着晨露的虫卵重叠，像幅夏日静物画。
分组防虫开始后，苗圃里响起修枝剪的咔嚓声和香囊缝制的轻响。双马尾和山里的小丫头一组，前者剪枯枝，后者辨虫害：“左边这根有卷叶！快剪！” 陆昭衍蹲在旁边指导，及时按住她的修枝剪：“再往下剪半厘米，别留虫苞残枝，剪完的枝条要集中放焚烧桶，不能乱扔。” 沉默女孩带着两个低年级孩子组成 “跨山远程组”，她对着手机屏幕演示：“山里的伙伴看，这是超小卷叶蛾的卵，橘红色扁椭圆形，长在新枝上……” 她还把放大镜举到镜头前，“你们的样本是桑天牛幼虫，要赶紧用铁丝刺杀！” 屏幕里传来山里孩子们的欢呼，像风穿过艾草丛般热烈。
苏晚在苗畦间穿梭，给每组送去温热的酸梅汤和夏至面。看到沉默女孩额角渗汗，她递过绣着艾草纹的手帕：“累了就歇会儿，防虫不急，辨准害虫才最重要。” 沉默女孩接过手帕时，突然从收纳盒里掏出罐艾草蜜：“这是山里伙伴酿的，说拌在夏至面里更清香，一起吃就是‘跨山安苗面’。” 苏晚笑着点头，把艾草蜜倒进瓷碗：“等下分给大家，让城里孩子尝尝山里的夏至味。”
正午的阳光透过棚顶的遮阳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孩子们围坐在田埂旁吃夏至宴，瓷碗里的面条泛着油光，酸梅汤透着清甜。双马尾把自己的艾草面分给小丫头：“加了蜂蜜更鲜！配汤正好解腻！” 小丫头则掏出山里的五彩绳，给大家手腕系上：“妈妈说五彩绳要五方五行色，能克制五毒，戴了害虫不靠近！” 沉默女孩悄悄把自己的酸梅汤递给最小的男孩 —— 他刚才帮大家搬焚烧桶，汤都凉了，男孩抬头冲她笑，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像夏日里的两簇清凉。
下午的手作环节设在棚外的艾草树下。孩子们围坐在长桌旁，桌上摆满了棉布袋、彩线、中草药粉末和五彩绳。林溪给每个孩子发了制作指南：“可以用彩线绣香囊，写上护苗心愿，系上五彩绳挂在苗间，还能做艾草挂饰插在育苗盘里。” 双马尾的香囊绣着艾草叶和小剪刀，系着写有 “虫莫来” 的飘带；小丫头的艾草挂饰插了山里的干野花；沉默女孩的最特别 —— 香囊上绣着跨山大桥，桥的两头分别是星洲苗圃和山里的林地，每个香囊里都放了两张小纸条，一张写着星洲的防虫记录，一张留着山里伙伴填写。
“苏姐姐，” 她举起香囊，眼里闪着光，“能和山里伙伴视频做香囊吗？我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新苗一起被守护。” 苏晚点点头，帮她系紧五彩绳：“等下同步制作，让艾草香把我们的心愿连在一起。”
陆昭衍和顾言正在调试远程设备，屏幕上突然出现山里的苗圃。“陆老师！我们按步骤剪枯枝了！” 镜头里的男孩举着虫苞，背景是漫山的艾草，“什么时候能来山里一起挂香囊？” 陆昭衍立刻把镜头对准新苗：“香囊要挂在枝桠高处，你们那边风大，记得系紧绳结，” 沉默女孩突然凑过来，拿起话筒补充，“记得每周检查香囊，我们互相报虫害情况，看谁的苗圃没有害虫！” 屏幕里传来山里孩子们的欢呼，像风吹过艾草林般热烈。
夕阳西斜时，孩子们给每株新苗挂了香囊和五彩绳。双马尾的香囊挂得最高，飘带在风中舒展；小丫头的五彩绳系在苗茎上，闪着鲜亮的颜色；沉默女孩的香囊与山里伙伴的视频画面重叠，像架起了空中防护网。陆昭衍和苏晚并肩站在苗畦旁，看着夕阳下的新苗舒展叶片，香囊在晚风里轻轻摇晃，艾草香混着泥土味漫开。
“你看，” 陆昭衍指着最外侧的一株苗，“这是沉默女孩结对的，剪完枯枝后新叶已经冒芽，香囊的香味能驱避成虫。” 苏晚笑着点头，发梢扫过他的肩膀：“我准备了跨山虫害防治册，以后每周让孩子们贴一次诊断照片，等秋末就能订成全书。” 顾言突然喊了一声，镜头对准天空：“快看！归燕！” 一群燕子掠过艾草林，翅膀剪开暮色，恰好与地上的新苗相映成趣。
回城的大巴上，孩子们抱着防虫漫画册和香囊睡着了。沉默女孩靠在车窗上，手里攥着山里伙伴送的艾草，包装纸上写着 “秋天一起摘银杏果”。苏晚从背包里掏出个锦盒，递给陆昭衍：“这是我做的夏至纪念章，正面是香囊图案，背面刻着‘跨山共防’。” 陆昭衍接过，发现章柄上缠着两人去年织的艾草纹线，与艾草别针遥相呼应。
夜幕降临时，银杏巷的书店亮起暖灯。陆昭衍把今天的照片存进硬盘，新建的文件夹叫 “夏至防虫”，里面有孩子们剪枝的专注、做香囊的欢笑、归燕掠过的剪影。苏晚则在防治册上添了新页，贴上沉默女孩的香囊照片，旁边写着：“夏至，跨山的童梦在防护网里安睡。”
手机突然响起，是星洲大学教授发来的视频。镜头里，山里的孩子们正给新苗挂香囊，教授的声音带着笑意：“立秋的追肥活动定好了，到时候组织城乡孩子一起给新苗施壮果肥。”
陆昭衍把苏晚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秋天，我们就带孩子们一起追肥，看着新苗结出银杏果。” 苏晚抬头，看见窗外的月光落在书桌上的修枝剪上，反射出细碎的光。顾言发来的消息弹出屏幕，是张林溪别着艾草胸针的照片，配文：“纪录片仲夏篇剪好了，结尾留了立秋追肥的伏笔。”
苏晚拿起笔，在防治册的扉页写下：“夏至防虫害，童梦护苗安。待续，立秋追壮肥，童梦伴果长。”
夜风穿过巷口的艾草树，叶片落在窗台上的香囊上。那些带着湿气的新苗、沾着艾草香的汤碗、写满口诀的漫画册，都在夏夜里悄悄孕育着安稳。就像陆昭衍说的，守护从来不是独自进行的 —— 它藏在剪枝的刃口里，躲在跨山的视频里，落在每个期待平安的童梦里，等着在某个金风送爽的立秋，结出满枝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