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晨露把星洲大学银杏苗圃的新苗镀成半透明的绿。陆昭衍蹲在 “跨山童梦” 苗畦旁，指尖轻捏着砧木上冒尖的新芽 —— 三枚新芽中两枚是徒长的弱芽，唯有贴着接穗的那枚饱满如翡翠，叶尖还沾着昨夜的燕泥。“晚晚，抹芽要‘留强去弱’，” 他用拇指轻轻掐掉弱芽，汁液在指腹凝成透明的珠，“接穗下方的萌蘖芽一定要除净，不然会抢养分，影响接芽生长。”
苏晚提着竹编提篮穿过苗圃，篮里码着小巧的抹芽剪、盛着瓢虫幼虫的透气盒、卷成筒的花草纸，最上层铺着块绣着燕衔春枝的棉巾。“抹芽剪分两类呢，” 她弯腰帮他把垫布铺在埂边，指尖蹭过他沾着露水的帆布裤，“儿童款用圆头剪，成人款用尖头剪，都贴了名字标签，你那把刻着‘昭衍’的，木柄还缠了新的防滑绳。” 提篮侧袋挂着的保温桶飘出艾草香，“春分的青团蒸好了，咸口是笋干腊肉馅，甜口是豆沙艾草馅，还温着春汤，加了荠菜和豆腐，喝了清热。”
她突然从口袋掏出个螺钿小盒，里面是两枚银质春分簪：“给你做的‘燕归枝’簪，能别在衣襟上，另一枚‘新苗绽’是我的，簪头嵌了片今年的银杏新叶标本。” 陆昭衍接过簪子，发现簪尾刻着极小的 “晚” 字，与去年的嫁接刀、摘果指套形成了四季的呼应。
苗圃入口传来无人机的嗡鸣，顾言操控着航拍器掠过百年银杏，镜头对准畦间的 “跨山云养区”，林溪抱着个太阳能充电板快步跟在后面，板面上印着孩子们画的护苗漫画。“昭衍哥！航拍素材能拍全苗圃新貌了！” 顾言把遥控器放在石桌上，屏幕里正播放新苗的全景画面，“特意调了 4K 分辨率，能看清每株苗的新芽长势，还加了延时摄影模式。”
林溪笑着掀开随身的竹筐，里面是叠得整齐的云养手册和春分竖蛋彩笔：“昨晚和山里的孩子们视频，他们说要带自家种的荠菜来，还准备了护苗口诀 ——‘春分抹芽不手软，瓢虫护苗病虫害远’。” 她帮顾言检查无人机电池，指尖划过他发烫的手腕：“按你说的备了太阳能充电板，万一续航不够能应急，还带了防干扰天线，避免信号断联。” 顾言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丝绒袋，里面是枚银质纸鸢胸针：“看你筐里有竖蛋彩笔，特意找老银匠打的，和你今天的浅绿衬衫很配。” 林溪别上胸针时，晨雾恰好散开，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像沾了层春樱粉。
九点整，孩子们的笑声伴着燕鸣穿透苗圃。双马尾女孩背着新换的嫩黄色书包，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 “春分抹芽四格漫画”：第一格是识别强弱芽，第二格是圆头剪操作，第三格是瓢虫放归，第四格是新芽特写，旁边写着 “抹芽口诀”。“陆老师！我把云养手册补了新页！” 她举起手册，里面贴着立春嫁接的照片和今早新拍的新芽特写，“还做了花草纸书签，每个伙伴都有，正面是新苗图案，背面写着云养编号！” 跑起来时，书包上的纸鸢挂饰与帆布鞋带撞出轻响，像燕语般清脆。
沉默女孩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捧着个竹制云养盒，里面是山里孩子托她带来的荠菜干和护苗笔记，盒盖刻着 “跨山同养” 四个字。“苏姐姐，” 她声音比上次响亮了些，指尖摩挲着笔记上的字迹，“山里的伙伴说，他们的砧木也冒新芽了，想让我们远程教抹芽，还拍了视频发过来。” 苏晚蹲下来，发现笔记里夹着张手绘的苗圃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了每株苗的位置，旁边写着 “等你们来山里教我们”。
陆昭衍已经在苗畦间拉好了示范绳，地上铺着绘有抹芽步骤的油布。他举起一株新苗，指着接穗旁的新芽：“大家看，这枚贴着接穗的是‘接班芽’，要重点保护，旁边这两枚细弱的是‘竞争芽’，必须掐掉，” 他用圆头剪轻夹弱芽，“剪的时候要离芽基 0.5 厘米，别伤到砧木皮层，不然会流胶。”
苏晚在一旁分发工具，给每个孩子递上配套的手套和云养卡：“这是瓢虫放归盒，每个盒里有三只幼虫，它们专吃蚜虫，放归时要轻轻放在新芽背面，别捏伤。” 她帮最小的男孩调整手套，发现他指甲缝里嵌着荠菜屑：“昨晚和妈妈一起采荠菜做青团了？看这手劲，今天抹芽肯定稳。” 男孩晃着手里的云养卡笑：“妈妈说我戴的春燕帽能带来好运气，云养的苗儿肯定长得壮！”
顾言正操控无人机拍摄抹芽特写，突然 “呀” 地低呼一声：“无人机续航只剩 10% 了！全景还没拍完！” 林溪立刻从筐里掏出太阳能充电板，帮他连接数据线：“早说过航拍耗电快，特意带了折叠款充电板，晒太阳就能蓄电，还能边充边拍。” 她俯身调整天线角度，发梢扫过顾言的手背：“从 30 度角拍，能同时拍到抹芽动作和燕群飞过的画面，比平视更有层次感。” 顾言趁机按下快门，画面里林溪的侧脸与沾着露水珠的新芽重叠，像幅春日静物画。
分组养护开始后，苗圃里响起细碎的剪刀轻响。双马尾和山里的小丫头一组，前者持剪抹芽，后者放归瓢虫：“往左一点！这枚是竞争芽！” 陆昭衍蹲在旁边，悄悄调整她们的手势：“剪的时候要稳，别晃，不然会剪到接班芽。” 沉默女孩带着两个低年级孩子组成 “跨山云养组”，她左手扶稳新苗，右手持剪的动作格外标准：“按陆老师说的，离芽基 0.5 厘米剪，放瓢虫要轻，别吓到它们。” 她还打开手机视频，对着新芽讲解：“山里的伙伴看，这是接班芽，要保护好，竞争芽要剪掉……” 屏幕里传来山里孩子们的欢呼，像燕鸣般热闹。
苏晚在苗畦间穿梭，给每组送去温水和青团。看到沉默女孩额角渗汗，她递过绣着新苗图案的手帕：“累了就歇会儿，抹芽不急，手法对才最重要。” 沉默女孩接过手帕时，突然从云养盒里掏出包荠菜干：“这是山里伙伴托我带的，说能加在春汤里，一起喝就是‘跨山春汤’。” 苏晚笑着点头，把荠菜干放进保温桶：“等下煮春汤时加进去，让大家都尝尝山里的春天。”
正午的阳光驱散了最后一丝晨雾，孩子们的云养苗已经完成抹芽，每株苗上都挂着写有云养编号的花草纸书签。陆昭衍逐一检查，指尖拂过沉默女孩组的苗儿：“这几株做得最好，竞争芽除得干净，瓢虫放归位置也对，新芽长势肯定好。” 他指着接班芽顶端的新叶：“你们看，这叶尖已经展开了，用不了一周就能长到 2 厘米。”
春分宴设在百年银杏下，苏晚铺好的餐布上摆着刚蒸好的青团和春汤。青团泛着艾草绿，咬一口满是笋干腊肉的咸香，春汤里飘着荠菜和豆腐，喝一口清润爽口。双马尾把自己的甜口青团分给小丫头：“这个豆沙馅的最甜，配春汤正好！” 小丫头则掏出山里的蜂蜜罐，往大家的汤碗里舀了一勺：“妈妈说蜂蜜能提鲜，喝了更健康。”
顾言举着相机拍个不停，镜头里孩子们沾着艾草粉的笑脸格外鲜活。林溪帮他递过餐盒，突然指着远处的竹筐：“我带了彩笔和鸡蛋，我们教孩子们做春分竖蛋吧？还能在蛋上画新苗图案，贴在云养盒上。” 顾言立刻放下相机：“好啊！还能拍进纪录片番外，就叫‘春分的第一份祝福’。”
下午的手作环节，孩子们围坐在长桌旁竖蛋画蛋。双马尾的鸡蛋上画着新苗和纸鸢，小丫头的画着燕衔春枝，沉默女孩的画着跨山大桥 —— 桥的一头是星洲苗圃，另一头是山里的木屋，桥上站着两个牵手的孩子。“苏姐姐，” 她举起画好的鸡蛋，眼神里带着期待，“能把这个放在云养盒里吗？我想让山里的伙伴看到，我们一起守护新苗。” 苏晚点点头，帮她在鸡蛋旁放了张便签：“等下拍下来发给他们，就像我们一起竖蛋一样。”
陆昭衍和顾言正在调试远程云养系统，屏幕上突然出现山里孩子们的笑脸。“陆老师！我们的新芽也抹完了！” 镜头里的男孩举着一株新苗，背景是漫山的映山红，“能现在教我们放瓢虫吗？” 陆昭衍立刻把镜头对准瓢虫盒：“先把幼虫轻轻放在新芽背面，别捏伤，它们会自己找蚜虫吃……” 沉默女孩突然凑过来，拿起话筒补充：“记得每天观察，把新芽长势记在云养笔记里，我们每周视频核对。” 屏幕里的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像燕群般热闹。
夕阳西斜时，孩子们在百年银杏下放风筝。双马尾的风筝上写着 “新苗快长大”，小丫头的写着 “跨山同养”，沉默女孩的风筝上只有四个字：“燕归巢暖”。陆昭衍和苏晚并肩站在苗畦旁，看着纸鸢在燕群中飞舞，新抹芽的苗儿在暮色中轻轻摇晃，像在和纸鸢呼应。
“你看，” 陆昭衍指着最外侧的一株苗，“这是沉默女孩云养的，接班芽已经展开新叶了。” 苏晚笑着点头，发梢扫过他的肩膀：“我准备了云养成长册，以后每周让孩子们记录新芽长度，城里和山里的可以互相评比，看谁的苗儿长得快。” 顾言突然喊了一声，镜头对准天空：“快看！燕群回来了！” 一群灰黑色的燕子掠过苗圃，翅膀剪开暮色，恰好落在百年银杏的枝桠上，与纸鸢相映成趣。
回城的大巴上，孩子们抱着自己的云养盒和画蛋睡着了。沉默女孩靠在车窗上，手里攥着山里伙伴寄来的荠菜干，干菜背面写着 “夏天来山里看映山红”。苏晚从背包里掏出个锦盒，递给陆昭衍：“这是我做的云养纪念章，正面是新苗图案，背面刻着‘跨山同养’。” 陆昭衍接过，发现章柄上缠着两人去年织的银杏纹线，与春分簪遥相呼应。
夜幕降临时，银杏巷的书店亮起了暖黄的灯。陆昭衍把今天的照片存进电脑，新建的文件夹叫 “春分云养”，里面有孩子们抹芽的专注、竖蛋的欢笑、纸鸢飞舞的剪影。苏晚则在云养成长册上添了新页，贴上沉默女孩的画蛋照片，旁边写着：“春分，跨山的童梦在新苗上生长。”
手机突然响起，是星洲大学教授发来的视频。镜头里，苗圃的云养盒上贴满了画蛋，新抹芽的苗儿在月光下泛着浅绿，纸鸢挂在百年银杏的枝桠上，像挂满了心愿。“山区教育项目的夏令营场地定好了，” 教授的声音带着笑意，“夏天就能带孩子们去山里办‘跨山护苗夏令营’。”
陆昭衍把苏晚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夏天，我们就带孩子们去山里，教他们给新苗浇水，看映山红。” 苏晚抬头，看见窗外的月光落在书桌上的抹芽剪上，反射出细碎的光。顾言发来的消息弹出屏幕，是张林溪别着纸鸢胸针的照片，配文：“纪录片番外剪好了，结尾留了山里夏令营的伏笔。”
苏晚拿起笔，在云养成长册的扉页写下：“春分滋新梢，童梦跨山长。待续，夏至护新叶，童梦伴蝉鸣。”
夜风穿过巷口的春桃树，花瓣落在苗圃的新苗上。那些挂着云养书签的枝桠、沾着荠菜香的春汤、写满心愿的纸鸢，都在春夜里悄悄酝酿着生机。就像陆昭衍说的，春天从来不是独自生长的 —— 它藏在抹芽的剪刀尖上，躲在跨山的视频里，落在每个期待相遇的童梦里，等着在某个蝉鸣阵阵的夏日，绽放出满枝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