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之地,局势愈发复杂。四海商行行事谨慎,海蛇帮盘踞水路,皆非易与之辈。李红袖决定暂缓直接探查,转而继续清扫周边较小股的幽冥教残余势力,一方面巩固后方,另一方面也为最终的行动积累更多情报,并……继续磨练那块已初显锋芒的璞玉。
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下来,李红袖和凌霄敏锐地发现,小天的应对方式,正在悄然发生着有趣的变化。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完美复刻李红袖所教的步法和棒法招式,也不再局限于机械地使用凌霄给的各种药粉。她开始……“即兴发挥”。
“痒痒粉”与“随风步”
一次围攻一处隐匿在渔村中的窝点时,一名身材高壮的敌人挥舞着鱼叉,势大力沉地砸向小天。若在以往,小天多半会选择全力施展“随波逐流”步法向后急退。
但这一次,她小眼睛一亮,脚下步伐依旧流转,却不再是直线后退,而是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柳絮,绕着那大汉滴溜溜一转,极其灵巧地避开了正面锋芒。就在与大汉错身而过的瞬间,她的小手看似随意地一扬——
一把淡黄色的“痒痒粉”并非撒向对方面门,而是精准地撒入了那大汉因全力挥舞鱼叉而腋下空门大开的衣襟之内!
那大汉一击落空,正要回身再战,忽然觉得腋下、胸前一阵奇痒难耐,如同千百只蚂蚁在爬!这痒感来得突兀猛烈,他顿时怪叫一声,下意识地就想扔了鱼叉去抓挠,动作完全变形,破绽百出!
小天趁机脚下使绊,手中树枝精准地戳在他膝窝。
“噗通!”壮硕如牛的大汉摔得七荤八素,痒得满地打滚,瞬间失去战斗力。
一旁的李红袖眼中闪过讶异。将步法的灵动与药粉的干扰如此结合,并非她所教,完全是这小家伙自己临场想出来的!
银针与“绊”字诀
另一次,对手是个身形瘦小、异常滑溜的男子,擅长地堂功夫,总是贴地翻滚,专攻下盘,让小天颇为头疼,几次“绊”字诀都落了空。
小家伙被打得有些恼火,小嘴撅得老高。又一次躲避对方扫堂腿后,她忽然不再试图用树枝去绊那高速移动的双腿,而是看准对方再次翻滚贴地、即将起身发力的那一瞬间——
她手腕一翻,指间不知何时已夹住了一根凌霄给她防身的、最短最细的银针!并不求刺穴,只是将银针当作暗器,灌注微薄内力,疾射向对方臀腿之间某处非要害却布满敏感神经的区域!
“哎哟!”那瘦小男子只觉得屁股上像是被马蜂狠狠蜇了一下,又酸又麻又痛!起身发力动作瞬间被打断,身体一僵!
就这刹那的停滞,小天的“绊”字诀终于赶到!
“啪!”树枝精准地扫在他支撑腿上。
瘦小男子惨叫着摔倒,抱着腿哀嚎,再也滑溜不起来了。
凌霄在不远处看着,又是好笑又是惊叹。那银针手法稚嫩,毫无章法,纯粹是瞎蒙乱打,但时机和思路却刁钻得很,完美利用了人体吃痛时的自然反应,弥补了她力量上的不足。
“烟雾弹”与“乱打”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一次,是对方人数稍多,三人呈品字形围向小天。小家伙眼看躲闪空间被压缩,似乎有些慌了,手忙脚乱地从药囊里掏出一个凌霄给她准备的、用于脱身的简易烟雾药丸,看也不看就砸在了自己脚下!
“噗——”一声,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白烟瞬间弥漫开来,不仅挡住了敌人的视线,也把她自己给罩了进去!
外面的李红袖和凌霄心里都是一紧!
然而,预想中的惊呼或惨叫并未传来。反而那烟雾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夹杂着敌人的惊叫和闷哼!
片刻后,烟雾稍稍散去。
只见小天闭着眼睛,小脸憋得通红,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逐渐变淡的烟雾里胡乱挥舞着树枝,脚下步法更是完全没了章法,纯粹是瞎跑乱跳。
而围着她那三个敌人,却比她还惨!一人被胡乱挥舞的树枝意外戳中了眼睛,捂着脸惨叫;一人被自己同伴慌乱中踩中了脚背,正抱着脚跳;最后一人则被小天闭着眼一通乱跑撞了个满怀,鼻子磕在小天的头顶上,酸得眼泪直流!
原来,她这误打误撞的“烟雾弹”,不仅扰敌,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无法预测的“混乱源”。对方完全摸不清她的套路,反而在狭小空间内互相干扰,被她这毫无章法的“王八拳”打了个措手不及!
待到烟雾散尽,小天发现自己居然没事,而三个坏人都东倒西歪,自己也愣住了,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
外面的李红袖和凌霄,早已忍俊不禁。
战后,李红袖通常会将她叫到身边,并非批评,而是引导她复盘。
“方才那痒痒粉,为何撒其腋下?” “因为他那里没衣服挡着……而且,而且他抡叉子的时候,那里露出来了呀!” “嗯,观察不错。但若对方穿着严实,当如何?” “嗯……那就撒他脖子!或者……或者撒地上,用脚踢起来迷他眼睛!”小天歪着头努力想。 “可。银针袭臀,思路刁钻,但力道不足,若对方忍痛能力强,你待如何?” “那……那就多扎几根!或者换更疼的药抹针上!” “……下次找些毒蚂蟥汁给你试试。”
凌霄则会从医毒角度补充:“银针若能精准刺入‘环跳穴’或‘承扶穴’,效果更佳,娘亲晚些教你认穴。烟雾弹虽奏效,但自己也失了视觉,太过危险,下次可尝试用方向性更强的‘迷烟吹筒’……”
就这样,在一次次的实战和复盘总结中,小天逐渐摆脱了单纯的模仿,开始真正地将父母所授的知识融入自己的理解。
她的战斗方式变得越发难以预测。时而出其不意地撒药干扰,时而灵巧地步法周旋,时而刁钻地银针突袭,时而甚至会用上些孩童特有的、看似胡闹却有效的“王八拳”和“咬人”战术(在被逼急的情况下)。
她将医术的精准、毒术的诡谲、武功的章法,与自己孩童的灵活机变和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劲儿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树一帜、令人哭笑不得又防不胜防的“独门”战法。
这战法或许还不够成熟,缺乏一击必杀的威力,在真正顶尖高手面前或许破绽百出。
但却无比适合她。
李红袖看着女儿在一次次的战斗中,从那个需要全力保护的小累赘,逐渐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甚至能带来意外惊喜的小战友,冷峻的眉眼间,骄傲之色日益浓厚。
凌霄则一边欣慰于女儿的成长,一边又时常为那些过于“别致”的打法扶额苦笑,只得不断优化自己的药粉和工具,以适应这位小祖宗越来越天马行空的战斗思路。
小天的“独门”战法,就在这充满关爱、无奈与骄傲的目光中,日益纯熟,成为了这“药仙丐侣萌娃”组合中,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