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声如同琉璃破碎、又如同心脏被捏碎的脆响,狠狠刺穿了百草殿内外所有人的耳膜!笼罩大殿的最后一道青色光罩,在罗刹那毁天灭地的万毒瘴气巨浪冲击下,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彻底崩碎!
破碎的光罩碎片化作点点黯淡的青芒,如同垂死的萤火,在夜空中徒劳地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湮灭在汹涌的毒瘴和幽冥教徒震天的喊杀声中!
“杀啊!光罩破了!”
“冲进去!鸡犬不留!”
“活捉凌霄!献给罗刹大人!”
失去了屏障的阻隔,幽冥教徒的疯狂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向洞开的百草殿大门!狰狞的面孔、嗜血的兵刃、燃烧的毒火,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绝望的阴云瞬间将所有人吞噬!伤员们发出惊恐的哭喊,还能站立的弟子们脸上血色尽褪,握兵器的手在剧烈颤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红袖!” 凌霄凄厉的呼喊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尖锐!她不顾一切地飞身扑向被爆炸冲击波狠狠抛飞、正从半空中坠落的李红袖!
“小姐小心!” 寒星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抢在凌霄之前,长剑带起一片森寒的剑幕,将几支射向李红袖的毒箭绞碎!同时,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李红袖的腰带,将她急速下坠的身体猛地向上一提,卸去部分冲力!
“砰!”
李红袖重重摔落在殿门内侧的地面上,又翻滚了几圈才停下。她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显然内腑受到了重创!那根陪伴她多年的青竹竿,也脱手飞出,落在不远处。
“红袖!” 凌霄扑到李红袖身边,颤抖的手指迅速搭上她的脉门。脉象混乱微弱,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狂暴的冲击力震伤了她的心脉和脏腑,更有一股阴毒的、带着蛊虫碎片的邪异力量在她体内肆虐!
“娘亲!爹!” 小天哭喊着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泪水和恐惧,紧紧抓住李红袖冰冷的手指。
“快!退回内殿!守住门!” 鲁有脚须发戟张,发出如同受伤雄狮般的怒吼!他挥舞着巨大的开山斧,带着仅存的几名还能战斗的丐帮弟子和药王谷护卫,死死堵在洞开的大门口,如同人肉堤坝,迎向汹涌而来的幽冥教徒!刀光斧影,血肉横飞!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他们在用生命争取最后的时间!
“寒星!挡住门口!能挡多久是多久!” 凌霄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她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仅剩的两颗猩红色的九转续命丹,一颗塞进李红袖口中,另一颗自己吞下!磅礴的药力化开,暂时稳住了李红袖濒临崩溃的生机,也压下了凌霄自身翻腾的气血和毒素。
“红袖,撑住!小天,看好你爹!” 凌霄深深看了李红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无尽的担忧、痛楚和刻骨的恨意!她猛地起身,目光如同燃烧的冰焰,穿透混乱的厮杀人群,死死锁定在大殿中央那张临时病榻上!
那里,是她此刻唯一、也是最后的牵挂!
“师祖——!!!” 一声悲怆到极致的呼喊,伴随着凌霄不顾一切的身影,冲向大殿中央!
挡路的幽冥教徒被寒星和残存的护卫拼死拦住,毒箭被混乱的气流荡开。凌霄如同一道燃烧着冰蓝怒焰的彗星,在血与火的炼狱中穿行,终于冲到了病榻前!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老宫主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胸口的“蚀心掌”印记,此刻却不再是单纯的暗绿,而是变成了更加诡异、更加令人心悸的——**紫黑交织**!丝丝缕缕的紫黑色毒气如同拥有生命的魔纹,从掌印处蔓延开来,爬满了他的脖颈,甚至向着脸颊侵蚀!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金属光泽!
更可怕的是,老宫主裸露在外的皮肤下,似乎有无数细微的凸起在缓缓蠕动,如同皮下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钻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身体不自主的轻微痉挛!
这……绝不是单纯的“蚀心掌”毒!这毒……在变异!在吞噬师祖最后的生机!
“师祖……” 凌霄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病榻前!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庞,指尖却冰冷得如同死人。
“凌霄……你……回来了……”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从遥远深渊传来的声音,艰难地从老宫主口中逸出。
凌霄猛地一震!泪水瞬间决堤!
“师祖!是我!我回来了!徒儿不孝!徒儿来晚了!” 她紧紧握住老宫主那只枯槁、冰冷的手,声音哽咽,泣不成声。眼前这个垂死的老人,是养育她长大、传授她医术、给予她第二次生命、如同父亲般的存在!药王谷就是她的家,师祖就是她的根!如今,家被毁,根将断……这种痛,比万毒噬心更甚!
老宫主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曾经睿智、慈祥、充满生气的眼眸,此刻浑浊不堪,布满了死寂的灰翳。但当他模糊的视线终于聚焦在凌霄那张沾满血污、泪流满面的脸上时,那灰翳深处,似乎有微弱的光芒挣扎着亮了一下。
“好……好孩子……不哭……”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谷……谷在……人在……谷亡……人……亡……” 他的目光艰难地扫过周围浴血奋战的弟子,扫过摇摇欲坠的殿宇,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不!师祖!您不会有事!药王谷不会亡!” 凌霄猛地擦去泪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光芒!悲痛化作了力量!她不能让师祖放弃!绝对不能!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的情绪,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般冷静而专注!她再次并指搭上老宫主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并指如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点向他胸前、脖颈、乃至头部的数十处大穴!指尖萦绕的冰蓝“百药灵体”光华前所未有的凝练,如同最坚韧的冰丝,试图强行锁住那些疯狂蔓延的紫黑色毒纹!
然而,当她的“百药灵体”真气探入老宫主体内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邪恶的排斥力瞬间反噬而来!那紫黑色的毒气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疯狂地抵抗着她的压制,甚至沿着她的真气逆向侵蚀!凌霄闷哼一声,指尖剧震,一丝紫黑色的毒气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缠绕上她的指尖,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和麻痹!
这毒……太诡异了!远超她的认知!它不仅在变异,更在……吞噬师祖的生命本源,甚至能反噬她的“百药灵体”!
“凌霄!师祖怎么样了?!” 慈心长老的声音带着“急切”和“关切”响起。他不知何时也冲到了病榻前,脸上满是“悲痛”和“担忧”。他伸手似乎想帮忙探查老宫主的伤势。
“别碰他!” 凌霄猛地抬头,冰冷如刀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慈心长老!那目光中蕴含的警惕、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让慈心长老伸出的手瞬间僵在半空!
“凌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慈心长老脸上瞬间涨红,带着被冒犯的“屈辱”和“愤怒”,“大敌当前,你难道还要怀疑老朽会害宫主不成?!”
凌霄没有回答。她只是冷冷地、死死地盯着慈心长老的眼睛。铁叔的嘶吼,那具丐帮弟子尸体上诡异的冰寒伤口,缺失的百年玄参和千年地心乳……所有的疑点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脏!在师祖如此诡异凶险的伤势面前,任何可疑的靠近,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师祖的毒……非比寻常。” 凌霄的声音冰冷而沙哑,目光依旧锁定慈心,“我需要绝对的安静和空间!任何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得靠近三尺之内!否则……” 她手中的霜华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尖虽未抬起,但那森然的杀意已不言而喻!
慈心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凌霄那决绝而冰冷的眼神,以及周围几位长老投来的复杂目光,最终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悻悻地退后两步,脸上带着被冤枉的愤懑,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和焦虑。
凌霄不再看他。她强迫自己将全部心神重新投入到老宫主那诡异而凶险的伤势上。指尖的冰蓝光华再次亮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不祥紫黑光芒的蚀心掌印!
师祖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而破解这诡异剧毒的关键,或许就隐藏在这致命的掌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