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夜色浓稠如墨,将汴京城温柔地覆盖。白日里的喧嚣与尘土仿佛都被这寂静的黑暗吞噬,只余下打更人悠长而单调的梆子声,在街巷间孤独地回荡。然而,在这片静谧之下,几股暗流正悄然涌动。
永嘉郡公府,世子赵宗实的书房内,灯火未熄。他面前站着三个身穿夜行衣、眼神精悍的汉子,是他多年来用重金笼络的江湖亡命徒,专替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消息你们都知道了。”赵宗实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他努力维持着镇定,“工棚,东北角那个上了重锁的工棚,里面有一个铁柜。东西就在里面。得手之后,每人再加五百贯,送你们离开汴京,足够你们下半辈子逍遥。”
为首的黑衣汉子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世子爷放心,不过是些看守的厢军和工匠,兄弟们手到擒来。只是……那地方毕竟是朝廷重地,动静闹大了……”
“所以要快!要悄无声息!”赵宗实压低声音,语气狠厉,“万一失手,知道该怎么做吧?”
“明白,牙缝里的毒药,早就备好了。”黑衣汉子狞笑一声。
(承)
与此同时,运动场工地并未完全沉睡。几处关键位置燃着气死风灯,巡逻的兵士脚步声规律地响起。范仲淹早已回府,但司马光却以“督察夜工”为由,留在了工地临时搭建的芦棚里,正就着一盏油灯,审阅着明日要用的物料清单。他眉头紧锁,对工程每一项开支都核算得极其认真,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了某个阴谋中的“看门人”。
而在工地外围,阴影之中,皇城司的探子如同蛰伏的猎豹,比平日里更加警惕。提举顾千帆亲自坐镇在不远处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里,车内小几上摊开着汴京地图,上面用朱笔标注了几个可疑地点和人员动向。
“永嘉郡公府后门,一炷香前出去了三个人,身手利落,往这个方向来了。”一个探子低声禀报。
顾千帆指尖在地图上工棚的位置点了点,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果然来了。告诉里面的兄弟,按计划行事,放他们进去,关门打狗。记住,要活的,至少要留一个活口。”
“是!”
夜色中,三道鬼魅般的黑影借助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近了工地。他们似乎对巡逻路线颇为熟悉,巧妙地避开了几拨巡逻队,如同滑溜的泥鳅,径直摸向了东北角那座重兵看守的工棚。
(转)
工棚内,看似与往常无异。几个工匠打扮的人靠在材料堆旁打盹,鼾声轻微。角落里,那个显眼的铁柜静静地立着,一把硕大的铜锁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光。
三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喜色。为首者打了个手势,一人负责望风,另一人从怀中掏出工具,熟练地开始撬锁。他的动作极快,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然而,就在锁头即将被撬开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打盹的工匠中,一人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锐利,哪有半分睡意?他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唿哨!
几乎是同时,工棚内外灯火大亮!无数火把瞬间燃起,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原本“沉睡”的工匠和隐藏在暗处的皇城司好手同时暴起,如同天罗地网,向三个黑衣人扑去!
“中计了!”撬锁的黑衣人骇然失色,反应极快,反手就将工具掷向扑来的对手,同时身形暴退。
望风那人见势不妙,吹响了一声尖锐的哨子,显然是示警兼求援。但哨音未落,就被一名皇城司探子欺近身前,刀背狠狠砸在手腕上,哨子脱手飞出。
战斗在狭小的工棚内爆发,激烈而短暂。这些黑衣人虽是亡命之徒,身手不凡,但如何敌得过早有准备、配合默契的皇城司精锐?不过几个照面,两人便被制服,扭绑起来,口中立刻被塞入麻核,防止他们咬毒自尽。
唯有那为首的黑衣汉子,武功最高,拼着硬受了两拳,撞开一个缺口,竟让他冲出了工棚!
“追!别让他跑了!”皇城司带队校尉厉声喝道。
那黑衣汉子如同惊弓之鸟,在堆满建材的工地上狂奔,试图借助复杂的地形逃脱。然而,他刚绕过一堆青砖,迎面却见一人负手而立,挡住了去路。
月光下,那人头戴斗笠,身穿官袍,面容肃穆,正是司马光!
(合)
黑衣汉子一愣,随即眼中凶光毕露,低吼一声:“滚开!”抽出腰间短刃,便向司马光刺去!他以为这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然而,他低估了司马光的刚直,也低估了皇城司的安排。
司马光面对利刃,竟不闪不避,反而上前一步,须发皆张,怒喝道:“何方宵小,安敢犯禁!”声音洪亮,在静夜中传出老远。他竟是要以身作饵,拖延时间!
就在短刃即将及体的瞬间,旁边阴影里闪电般探出一根水火棍,精准地敲在黑衣汉子的手腕上。“咔嚓”一声脆响,腕骨断裂,短刃“当啷”落地。紧接着,几名皇城司探子一拥而上,将其死死压住。
司马光看着被制服的黑衣人,整理了一下被夜风吹乱的袍袖,对赶来的顾千帆淡淡道:“顾提举,此獠凶悍,需严加看管。”
顾千帆抱拳:“多谢司马公援手。”他心中也是暗赞,这位古板的御史,关键时刻竟有如此胆气。
一场精心策划的夜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以失败告终。三名刺客悉数落网。
马车内,顾千帆看着被押走的黑衣人,脸上并无喜色。他知道,抓住这几只“螳螂”只是开始,真正的“黄雀”还隐藏在幕后。他低声吩咐手下:“连夜审讯,撬开他们的嘴!重点问清楚,是谁指使,以及……他们和西夏人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如何联系!”
悬念: 被抓的刺客会招供吗?能否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赵宗实,甚至牵扯出西夏使团?嵬名聿介得知行动失败后,又会采取怎样的后手?这场暗战,才刚刚进入白热化。赵祯布下的网,能否网住所有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