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衍看着小栖欢急切的样子，眼中笑意加深。
很快，一小瓶“奶”见了底。栖欢满足地咂咂嘴，打了个小小的嗝，眼皮开始打架。
玄衍轻轻拍着她的背，哼起一段古老而安神的调子。小调旋律简单，却蕴含着安抚神魂的力量。
在他的轻拍和哼唱中，栖欢抓着他一缕头发，沉沉睡去。呼吸均匀，小脸恬静。
玄衍依旧维持着怀抱的姿势，让她在自己胸前安睡。
他低头，长久地凝视着她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睡着的她，收敛了之前的活泼，显得格外乖巧安静。
他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她柔嫩的脸颊。
触感温热而真实。
玄衍知道他有了需要精心呵护的珍宝。
他会为她遮风挡雨，让她永远不必知晓世间愁苦。
他会让她永远如她的名字一样，栖息欢愉。
栖欢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仿佛在回应他的思绪。
玄衍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为她挡去并不存在的微风。
栖霞树的花瓣悄然飘落，点缀在熟睡的婴孩和守护着她的神只衣襟上。
云缈境中，岁月静好。
时光在云缈境流转得悄无声息。百年光阴，对于神只而言不过弹指。
不老泉畔初生的婴孩，如今已长成女童模样。
栖欢坐在庭院那棵巨大的栖霞树下，晃着两只白嫩的小脚。她身上穿着玄衍用云霞织就的小裙子，流光溢彩。乌黑的头发被仔细编成两个小花苞，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精致，肌肤胜雪。
只是此刻，这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烦躁。
玄衍坐在她不远处的一方青玉案后，手持一卷玉简，姿态清雅。他目光落在书卷上，神识却时刻笼罩着那个小小的人儿。
“衍衍——”栖欢拖长了调子喊他，声音又糯又软，带着明显的不高兴。
这是她刚开始学说话时的称呼，带着幼儿的含糊，就这么一直叫了下来。玄衍从未纠正。
玄衍放下玉简，抬眼望去，目光温和：“怎么了？”
栖欢伸出短短的手指，指向石桌上放着的一盏琉璃杯。杯子里盛着琥珀色的液体，是玄衍刚为她倒的仙酿，用的是清晨收集的百花露，温和滋补。
“不好喝。”她嘟起嘴，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苦苦的，涩涩的。欢欢不要喝。”
这仙酿对稳固灵体大有裨益，味道也确实算不上甘甜。前几次，玄衍都是耐心哄着，她才勉强喝下几口。今天，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反抗。
玄衍没有生气，也没有强行要求她必须喝掉。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拿起那杯仙酿，自己尝了一口。
“是有些清苦。”他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但对你身体好。”
“不好就是不好！”栖欢见他没像往常一样立刻哄她，小脾气上来了，伸手就要去打翻那杯子。
玄衍手腕微转，轻巧地避开了。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只被惹恼的幼猫，只觉得有些好笑。
“那欢欢想喝什么？”他问，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勉强。
栖欢眨眨眼，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她歪着头想了想，记忆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甜味。
“要甜的！像……像上次西边那只大鸟送来的果子那样甜！”她说的“大鸟”，是一位以矜持高傲着称的神凰，其领地产的朱果确是神域一绝，甘甜无比，蕴含丰沛火灵之力，寻常神只求一颗而不得。
上次神凰来访，带了一小篮作为礼物，栖欢吃了一个就念念不忘。
玄衍闻言，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只是说：“朱果性烈，你如今灵体虽稳，也不宜多食。”
栖欢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眼圈说红就红，浅色的琉璃眸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眼看金豆子就要掉下来。
玄衍最见不得她这样。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琉璃杯放下。
“朱果没有。”他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安抚的意味，“不过，我记得西王母前日遣人送来几瓶瑶池蜜露，味道清甜，应该合你口味。要尝尝吗？”
栖欢眼睛里的水汽瞬间收住了大半，但她还记着刚才的委屈，扭过身子，用后脑勺对着玄衍，哼了一声，小肩膀却微微耸动，在悄悄听着动静。
玄衍如何不知她这小把戏。他心念微动，一个白玉小瓶就出现在他掌心。瓶塞打开，一股清甜馥郁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比那百花露不知诱人多少。
香气钻进鼻子，栖欢忍不住偷偷吸了吸。她慢慢转过头，瞄了一眼那白玉瓶，又飞快地扭回去，但身子已经不像刚才绷得那么紧了。
“要不要？”玄衍拿着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栖欢挣扎了一下，终究没抵过甜香的诱惑。她猛地转回身，一把抱住玄衍的腿，仰着小脸，声音又软又糯：“要，衍衍最好啦！”
那点小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
玄衍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将她抱到膝上坐好，小心地将蜜露喂给她喝。栖欢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喝着，眯起眼睛，一脸满足，时不时还咂咂嘴，哪还有半分刚才委屈的模样。
喝完了蜜露，她舔舔嘴唇，心满意足地靠在玄衍怀里，玩着他衣襟上的绣纹。
“衍衍，”她忽然想起什么，仰头问，“我想去外面玩。”
云缈境虽好，但待久了，她也觉得闷。
“过几日有个仙界的宴会，你想去吗？”玄衍替她擦掉嘴角的一点晶莹，随口问道。他本不喜这些场合，但若她想去，他便带她去。
“宴会？”栖欢眼睛一亮，“好玩吗？有好吃的吗？”
“应该有不少神仙，或许会热闹些。吃食……应该比蜜露差些。”玄衍客观地评价。
“那我要去，”栖欢立刻来了精神，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衍衍带我去！”
“好。”玄衍应下，将她不安分的小身子揽稳，“不过，到了那里要跟紧我，不能乱跑。”
“知道啦！”栖欢答应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