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仪式的热烈气氛尚未完全散去,李昊便召集了所有核心将领,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的唯一议题,便是如何处理南明朝廷刚刚送来的那份“册封诏书”。
这份诏书,是三天前由一个自称是南明潞王使者的人送来的。使者言辞恳切,声称潞王殿下听闻李昊将军在太行山“保境安民,功绩卓着”,特封其为“靖南将军”,授“平虏大将军”印,希望他能“共扶明室,克复中原”。
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厚礼”,营中高层意见不一。
以赵秀才为首的一派认为,应该接受册封。“南明毕竟是正统,得到朝廷的承认,对我们今后的发展大有裨益。我们可以借此名义,师出有名,号召更多的抗清义士。”
而以张老三为首的另一派则坚决反对。“哼,什么狗屁正统!这些朱家的子孙,当年在北京城是怎么对待天下百姓的?现在国家危亡了,才想起我们这些泥腿子了?我老三跟着统领,是为了活出个样子来,不是为了去给那些蛀虫当炮灰!”
两派争执不下,最终只能请李昊定夺。
此刻,李昊将那份盖着潞王府大印的诏书,缓缓地放在了会议桌的中央。他环视一周,目光如电,沉声问道:“诸位,说说你们的看法。”
赵秀才率先开口:“统领,学生以为,接受册封利大于弊。有了朝廷的名义,我们在中原行事,便可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那些士绅豪强,也不敢轻易与我们为敌。”
“不妥!”张老三立刻反驳,“秀才,你太天真了!南明朝廷自己都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管我们?他们不过是想把我们当成一把刀,去替他们卖命罢了!一旦我们被他们所用,到时候是听他们的,还是听我们自己的?恐怕到时候,我们就成了他们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老张说的有道理。”周大刀闷声说道,“俺们黑风营,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要俺说,管他什么鸟朝廷,谁给俺们饭吃,谁对俺们好,俺们就跟谁干!南明能给俺们后装枪图纸吗?能给俺们蒸汽机吗?不能!所以,俺们不需要他们来封官!”
“可是……”赵秀才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李昊抬手制止了。
“够了。”李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件事,我早就有了决断。”
他站起身,走到那封诏书面前,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兄弟们,你们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聚在一起吗?”李昊的声音在帐内回响,“是因为我们不想被饿死,不想被清狗欺负!我们拿起枪,是为了给自己,给天下的百姓,打出一条活路来!”
“现在,南明朝廷送来了这份‘厚礼’。他们想让我们去做什么?去做他们‘平虏大将军’?去为他们那个风雨飘摇的朝廷卖命?”李昊冷笑一声,“他们以为,给我们一个空头衔,就能收买我们?就能让我们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统领,我们当然不会!”赵刚沉声说道,“我们想要的不是虚名,而是实实在在的权力!是能够改变这个世道的实力!”
“说得好!”李昊猛地一拍桌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我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什么南明,也不是什么北清!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的新世界!我们要做的,不是谁的将军,谁的奴才!我们要做的,是百姓的王!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所以,这份诏书,我们不需要!”李昊伸出手,一把抓起那份诏书,高高举起,“今天,我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烧了!从今往后,靖南营,不再听从任何人的调遣!我们只为自己的理想而战!为天下百姓而战!”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盒火柴,“嚓”的一声划亮,点燃了诏书的边缘。
橘黄色的火苗,迅速吞噬了那份象征着“正统”与“荣耀”的诏书。纸张在火焰中扭曲、焦黑,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从李昊的指尖飘落。
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李昊这石破天惊的举动震撼了。他们知道,这一烧,就等于彻底与南明朝廷决裂,从此以后,他们将真正成为“孤军”,再也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然而,没有人感到害怕,相反,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所有人的胸中激荡。
“好!烧得好!”张老三第一个拍案而起,激动得满脸通红,“跟着统领,俺们什么都不怕!清狗怕我们,南明也别想使唤我们!”
“统领英明!”周大刀也站了起来,九环刀拄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俺们黑风营,就认统领一个人!”
“我们跟着你,打清军!”吴鹰、王铁锤等人也纷纷表态,声音中充满了坚定。
就连一向沉稳的赵刚,此刻也激动地握紧了拳头:“统领,我们跟你走!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看着麾下这些忠肝义胆的兄弟,李昊的眼眶微微湿润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着一群愿意与他同生共死、共创伟业的战友。
“谢谢你们,我的兄弟们!”李昊的声音有些哽咽,“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靖南营。我们要有自己的番号,自己的旗帜,自己的国家!”
他走到帐外,对着外面等候的士兵们,高声宣布道:“兄弟们!从今天起,靖南营正式更名为‘靖南军’!我,李昊,任靖南军统帅!我们的目标,是走出太行,问鼎中原!我们的口号是——”
“打跑清军,保家卫国!”五千名士兵齐声怒吼,声震寰宇。
“靖南军!靖南军!靖南军!”
口号声在太行山上空久久回荡,宣告着一个全新势力的诞生,也预示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