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沉压在北京城的上空。城墙之上,火把星星点点,被寒风撕扯得忽明忽暗,映照着守军一张张惨白而惶恐的脸。往日里喧嚣的京城,此刻竟死寂得可怕,连巷陌间的犬吠都销声匿迹,只剩下风穿过箭楼的呜咽声,如同濒死者的哀鸣。
多尔衮身披重铠,独自伫立在北门城头,寒风卷起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他望着城外连绵无际的北伐大军营垒,那里灯火通明,如同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通州失守的消息如同利刃,刺穿了他最后的侥幸,而白日里北伐大军阅兵时的震天呐喊,犹在耳畔回响,时时刻刻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摄政王爷,城下有士兵私传逆贼劝降信,意图动摇军心,已被属下拿下!”一名亲卫匆匆上前,单膝跪地,语气急促。
多尔衮缓缓转过身,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彻骨的寒意:“带到这里来。”
很快,两名士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清军士兵走上城头。那士兵浑身颤抖,脸上满是恐惧,见到多尔衮,连忙跪地求饶:“王爷饶命!属下一时糊涂,只是好奇看看劝降信,绝无投降之意啊!”
“好奇?”多尔衮冷笑一声,声音沙哑而狠厉,“如今逆贼兵临城下,正是生死存亡之际,你却私传劝降信,动摇军心,此等叛徒,留你何用!”
不等那士兵再开口求饶,多尔衮拔出腰间佩刀,寒光一闪,便将其头颅斩落。鲜血喷溅在冰冷的城砖上,触目惊心。
“传我命令!”多尔衮提着滴血的佩刀,目光扫过城头的士兵,厉声喝道,“今夜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动,凡私议投降、传播谣言者,格杀勿论!有敢开门献城者,诛灭九族!”
士兵们吓得浑身发抖,纷纷跪地应诺,眼中满是恐惧。多尔衮这杀鸡儆猴的手段,虽暂时压制了士兵们的异动,却无法驱散他们心中的绝望。城墙上的气氛,愈发压抑沉重。
与此同时,北京城内一处隐蔽的宅院之中,烛火微弱,映照着几张紧张而兴奋的脸庞。苏凝香一身百姓装扮,正与几位反清义士及宗室成员低声商议着。
“苏姑娘,明日北伐大军何时攻城?我们已按计划准备好了火种和武器,就等姑娘一声令下!”一位义士首领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苏凝香点头,语气沉稳:“明日黎明时分,大军将对四门发起总攻。届时,你们需在内城粮仓、摄政王府西侧及南门内大街三处同时放火,制造混乱,牵制清军兵力。另外,这位宗室大人将率亲信打开南门,迎接大军入城。”
她指向身边一位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正是不满多尔衮统治的宗室成员勒克德浑。
勒克德浑上前一步,语气坚定:“苏姑娘放心,南门守军中有不少是我的旧部,明日攻城时,我定会设法控制城门,确保大军顺利入城。只是……多尔衮防范甚严,今夜全城戒严,我们行动起来恐怕有些困难。”
“这一点我早已考虑到。”苏凝香从怀中掏出几枚特制的令牌,“这是我仿制的清军夜巡令牌,你们各自带好,遇到巡逻士兵,尽量避开,若实在无法避开,便出示令牌,谎称是奉了摄政王府的命令,巡查城防。切记,行事务必谨慎,不可暴露行踪。”
众人接过令牌,小心翼翼地收好。苏凝香再次叮嘱道:“放火时要注意时机,必须等到大军攻城的号角响起,再动手,以免过早暴露,打草惊蛇。袭击摄政王府的行动,要等到混乱发生后再进行,重点是斩杀多尔衮的亲信,扰乱其指挥,无需与清军硬拼。”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眼中满是坚定。
商议完毕,众人各自乔装打扮,悄然离开了宅院,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苏凝香独自留在宅院,熄灭烛火,藏身于暗处,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今夜的北京,如同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一点火星,便会引爆滔天巨浪。
城外的北伐大军营地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数十万将士摩拳擦掌,斗志昂扬,丝毫没有睡意。军营之中,火把通明,将士们有的擦拭着武器,有的整理着铠甲,有的则围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着对胜利的期盼。
穆青岚手持银枪,正在检查麾下士兵的云梯和攻城锤。他目光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时不时停下来叮嘱士兵们注意安全,确保明日攻城时万无一失。
“将军,云梯都已加固完毕,攻城锤也已准备妥当,明日定能一举攻破北门!”一名校尉上前禀报,语气自信。
穆青岚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明日你率先锋部队,务必撕开清军防线,为后续部队开辟道路。记住,北门清军主力虽强,但军心涣散,只要我们攻势猛烈,必能击溃他们!”
“末将遵命!”校尉高声应道,眼中战意盎然。
不远处,慕容雪正率领骑兵进行最后的休整。战马们昂首嘶鸣,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大战氛围。慕容雪仔细检查着战马的鞍具和马蹄,确保每一匹战马都处于最佳状态。
“将士们,明日我们将迂回到北门侧翼,寻找防御薄弱点突破。一旦入城,即刻向摄政王府方向推进,配合城中内应行动。”慕容雪的声音清冷而有力,“此战,关乎天下苍生,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拿下北京,终结清廷的统治!”
“遵命!”骑兵们齐声呐喊,声音洪亮,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医疗营内,白芷薇正指挥着医护人员们紧张地忙碌着。一张张病床整齐排列,药品、绷带、夹板等救治器械堆积如山。医护人员们各司其职,有的熬制着疗伤的汤药,有的整理着消毒后的器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眼神专注。
“白芷薇姑娘,所有药品和器械都已准备就绪,临时救治点也已搭建完毕,随时可以接收伤员。”一名医护人员上前禀报。
白芷薇点头,眼中满是关切:“辛苦大家了。明日战斗必然惨烈,我们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救治每一位伤员。记住,优先救治重伤士兵,轻伤士兵简单处理后,若还能作战,可让他们返回战场,但务必确保他们的伤势不会恶化。”
“明白!”医护人员们齐声应道,心中充满了使命感。
粮草大营内,叶轻眉正与军需官们最后核对粮草和军械的数量。堆积如山的粮草袋整齐排列,刀枪剑戟等武器寒光闪闪,火药、箭矢等物资也已分装完毕,随时可以供应前线。
“叶姑娘,粮草足够大军三个月食用,军械也充足,明日攻城所需的火药、箭矢都已运送到各军营地,不会出现供应短缺的情况。”军需官恭敬地禀报。
叶轻眉仔细检查着账目,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好!明日攻城期间,务必保证物资供应及时,不得有任何延误。若前线有急需,可直接从就近的物资点调取,事后再补报账目。”
“属下遵命!”军需官应道,心中对叶轻眉的细心周到十分敬佩。
中军帐内,烛火依旧明亮。吴三桂回到帐中,沈落雁正站在舆图旁,静静地等待着他。看到吴三桂进来,她转身奉上一杯热茶:“将军,外面风大,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吴三桂接过茶杯,坐在案前,目光落在舆图上,心中却依旧难以平静。明日便是决战之日,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将士们都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道。
“都准备好了。”沈落雁点头,“穆将军和慕容将军的部队士气高昂,医疗营和粮草营也已部署妥当,苏姑娘那边也已传来消息,城中内应一切就绪。”
吴三桂点头,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望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激动,有期盼,也有一丝对战争的沉重。他知道,明日的胜利,必然伴随着鲜血和牺牲,但为了天下太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时间不早了,将军早点歇息吧,明日还要指挥大军攻城。”沈落雁轻声劝道。
吴三桂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帐外。夜色深沉,星光黯淡,营地内的灯火如同繁星,照亮了夜空。他望着那座沉睡的帝都,心中默默念道:“明日,便是终结一切的时刻。”
沈落雁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站在帐外,沉默不语,却有着无需言说的默契。寒风吹拂着他们的战袍,带来刺骨的寒意,却吹不散他们心中的热血和坚定。
深夜,星光愈发黯淡,北京城内,多尔衮依旧在城头督战,眼中满是疲惫和绝望;苏凝香藏身于暗处,密切关注着城中的动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城外的北伐大军营地内,将士们早已做好准备,只待攻城号角响起,便会如潮水般冲向北京,开启终结清廷统治的最后一战。
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大战,已悄然拉开了序幕,黎明的曙光,即将照亮这片饱经战乱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