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缓缓抬起手。
云小糖的手指已经搭在储物戒上,藏宝图在脑子里飞快刷新。灵力波动异常,但没有杀意。她扫了一眼洛无涯,他剑尖微抬,半寸出鞘,眼神没离开黑袍人。
白焰喉咙里滚着低吼,尾巴绷直,毛炸了一圈。
“别动。”云小糖轻声说。
她指尖绕了绕发尾,目光落在对方骨杖顶端。那东西封着一团灰雾,像是被压住的魂魄,不散也不动。这不是墨九霄的毒路子,也不是幽冥殿主那种阴气冲天的傀儡术。
她心里有了底。
“这位前辈,”她开口,声音软,“若没恶意,报个来历?”
话落,雾里静了几秒。
黑袍人没说话,只是把骨杖往地上一顿。
咔——
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一股清流般的空气涌了出来,带着点草木味,瞬间把周围的毒雾推开一小片。光圈似的,干净区域慢慢扩大。
云小糖眯眼。
净息阵?这玩意儿市面上少见,而且耗材贵。能随手布出来的,要么是大势力,要么就是真有本事的野队。
她没动。
白焰先动了。
它低着头,前爪贴地,一步步蹭进那片净气区。鼻子挨着地面嗅,耳朵来回抖。确认没有腐蚀痕迹后,回头甩了下尾巴。
可以进。
云小糖这才牵着它往前走,洛无涯紧随其后,剑依旧没收。
她站到光圈边缘,笑了笑:“贵盟的净息术挺稀罕,比那些烂符强多了。”
黑袍人终于动了动。
兜帽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冷脸,左眉上横着道疤,从额头划到颧骨。他盯着云小糖看了两秒,开口:“小姑娘懂行。”
“混久了就懂。”她说,“交易区待过半年,什么货色没见过。”
男人点头,把骨杖收回身后:“我是断岳盟魏沉舟。为寻地心火脉来此。你们破阵的手法不错,想合作。”
云小糖没接话。
洛无涯冷笑一声:“合作?上次有人这么说,转头就在水囊里下了三日昏。”
魏沉舟脸色没变:“我要杀你们,刚才那一击就够了。我没动。”
他说得对。
刚才那一下,确实是机会。他要偷袭,三人至少伤两个。
云小糖摸了摸耳侧蝴蝶玉簪,脑子里过了一遍藏宝图的历史标记。断岳盟……东部流民组织,帮司徒明月改过种植阵,信誉还行。没背过命案,也没抢过资源点。
她心里秤了秤。
“行。”她说,“我同意谈合作。”
洛无涯看她。
她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说出三条:“一,资源共享,情报分级;二,遇敌协同作战,指挥权轮替;三,发现宝藏按贡献分,关键物品不得私藏。”
魏沉舟沉默几秒。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铁令,表面刻着山形纹路,边角磨损严重,看得出用了很久。
“拿着这个,就是自己人。”他说,“明天辰时出发。你们来,就算结盟。”
说完,他转身就走。
身影一晃,消失在雾里。
剩下五个穿灰袍的人留在原地,站成一排,不动也不说话,像等着验收结果。
云小糖接过铁令,入手冰凉,上面有点点凹痕,像是被打磨过很多次。
“他们没走?”她问。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我们守约。等你们答复。”
“挺规矩。”白焰嘀咕,“比某些半夜挖坑的强。”
洛无涯终于把剑插回鞘里。
他走到云小糖旁边,压低声音:“你真信他们?”
“我不信任何人。”她说,“但我信数据。藏宝图扫过五次,他们身上没带陷阱符,灵力平稳,呼吸节奏一致。要是演,成本太高。”
“可万一他们目标不是资源呢?”
“那就等他们动手。”她抬头看他,“我们又不是没收拾过骗子。”
洛无涯没再说话。
白焰蹲下来舔爪子:“所以咱们明天真去?”
“去。”云小糖把铁令放进储物戒,“地心火脉附近有座废弃熔炉,藏宝图标了红点。合成【炎核甲】需要高温淬炼,正好用得上。”
“你又惦记装备了。”白焰翻白眼。
“活着不靠运气。”她说,“靠囤货。”
洛无涯忽然问:“你说指挥权轮替……到时候谁先?”
“我。”她答得干脆,“第一天归我,第二天给他。轮流来。”
“你要指挥别人?”
“怎么?”她歪头,“我打不过你,但脑子比你快。”
洛无涯嗤了一声:“行,我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
雾还在飘,净息区渐渐缩小。
那五个灰袍人站在原地,像五根桩子。
云小糖看了看天色。
子时快过,月亮被雾盖住,只透出一点影。
她转身往回走:“先扎营。离辰时还有六小时。”
“睡一会儿?”白焰跟上。
“你睡。”她说,“我得合几件保命装。”
洛无涯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人。
其中一个灰袍人正低头调整腰间皮袋,动作自然,没有刻意回避。
他收回视线,加快脚步。
营地选在石墙背风处。
云小糖盘腿坐下,戒指连闪。废铁片、碎兽骨、烧焦的藤条一样样往外掏。
【叮~可合成为【护心镜·Lv1】,材料:铜片x2+灵砂x1】
【叮~可合成为【夜视符·Lv1】,材料:萤石粉x1+旧布x1】
【叮~可合成为【震地钉·Lv1】,材料:铁锥x1+震石x2】
她一件件合成,全塞进戒指。
白焰趴在一旁啃猫条:“你是不是把系统当外卖点了?”
“效率工具不用白不用。”她说。
洛无涯靠着石头坐下,闭眼调息。
半小时后,云小糖睁开眼。
她取出三张【预警符】贴在营地四周,又把一根探路钉插在地上,连上线。
“好了。”她说,“谁靠近十步内,钉子会响。”
白焰打了个哈欠:“你比管家婆还操心。”
“管家婆能活到最后。”她说。
洛无涯睁开眼:“你就不怕断岳盟根本不会来?”
“他们不来更好。”她靠在石头上,揉了揉手腕,“省得分配资源。”
“那你为什么答应?”
“因为来了,说明他们需要我们。”她笑了笑,“需要别人的队伍,最好拿捏。”
洛无涯看着她,没说话。
远处雾中,那五个灰袍人依旧站着。
其中一个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铃铛,轻轻晃了一下。
铃没响。
但他知道,信号传出去了。
云小糖突然抬头。
藏宝图弹出提示:【检测到微弱信号波动,来源不明,持续时间3秒,已消失】。
她皱眉。
“怎么了?”洛无涯察觉异样。
“没事。”她摇头,“可能是干扰。”
她没提铃铛的事。
有些事,知道就行,不必说破。
辰时将至。
天边泛起一丝青白。
云小糖站起身,拍掉裙摆灰尘。
白焰伸了个懒腰:“走吗?”
“走。”她说,“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守信。”
洛无涯握剑起身。
五名灰袍人看到他们走近,立刻让开一条路。
为首的点点头:“盟主已在前方等候,请随我们出发。”
云小糖迈出第一步。
脚踩在黑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的手指再次绕上发尾。
藏宝图安静地浮在脑海。
红点闪烁。
新的路线已标注完成。
队伍开始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