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背靠着一台报废的机械，呼吸慢慢稳了下来。她抬起手抹了把嘴角，指尖沾上一点暗红，没说话，只是把手指在裙角擦了过去。
洛无涯站在断崖边缘，左手按着左臂的伤口，重剑拄在地上。他转头看了眼来路，确认没有追兵的影子，才稍稍松了口气。白焰趴在云小糖肩上，耳朵还在抖动，鼻尖微微抽动，像是在嗅空气里的味道。
“刚才那波伏击，不是巧合。”云小糖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让两人听清。
洛无涯侧过脸，“怎么说？”
“他们布的是三角阵，前后夹击，高处还有狙击手。强光弹一炸，立刻火力压制，节奏卡得准。这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埋好了等我们钻。”她顿了顿，“而且那枚纽扣，和他们的装备是一套的。”
洛无涯眯了下眼，“你是说，有组织？”
“不止有组织，还懂战术。”云小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碎铁片，在掌心轻轻摩挲，“他们知道我们会走哪条路，也知道怎么逼我们暴露位置。应急灯一开，热源信号就锁定了。”
白焰低吼了一声，爪子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像是在提醒什么。
云小糖点头，“通风管那一路突袭很关键。要不是你拖住后面的射手，我们撑不到跳井盖。”她抬眼看向洛无涯，“你挡得太狠了，硬接三道灵能刃，没必要。”
“不挡，你们就没了。”洛无涯语气平静，“我当时只能守住缺口。”
“可你受伤了。”云小糖看着他左臂渗血的布条，“现在机动性下降，下次再遇到围攻，谁掩护谁？”
洛无涯没反驳。
云小糖把铁片收回去，闭了下眼。藏宝图在脑内闪了一下，刷新速度还是慢，信号断断续续。她没提这事，只说：“这次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太依赖光源。电磁盾撑不住太久，震荡雷只能用一次，脉冲干扰器耗材料。一旦被压住，反击手段太少。”
“所以以后不能硬拼。”洛无涯接话，“得先跑。”
“对。”云小糖睁开眼，“遇敌第一原则：隐蔽撤退，不恋战。第二，合成装备必须留备份，尤其是防御类。我刚才用的电磁盾是最后一块金属板做的，要是再炸一轮，我手里就没牌了。”
白焰甩了甩尾巴，喉咙里咕噜两声。
云小糖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你也记一下，下次探路别冲太前。虽然你速度快，但对方有远程，你暴露就是靶子。”
白焰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但没反对。
洛无涯低头检查剑柄，发现固定螺丝有点松。他从腰间工具包里翻出一把小扳手，拧了几圈，又试着挥了下剑，还算稳定。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先处理伤。”云小糖从戒指里拿出两个小瓷瓶，递过去一个，“疗伤丸，基础款，止血镇痛，不够根治但能撑到下个补给点。”
洛无涯接过，打开闻了下，没多问，直接吞了。白焰张嘴咬住另一个，仰头咽下去，然后舔了舔嘴唇，一脸嫌弃。
“难吃？”云小糖笑。
白焰瞪她一眼，用尾巴扫了下她后背，算作回应。
云小糖收回视线，望向远处那座塌了一半的岗亭。风把铁皮吹得晃荡，发出吱呀声。她记得那枚纽扣上的编码纹路，也记得藏宝图那一瞬间的警告提示。
有人在盯他们。
而且，对方可能知道藏宝图的存在。
她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现在提系统风险，只会增加压力。但她默默在心里加了一条新规则：每次使用藏宝图前，先检测信号稳定性。
“我们接下来是绕过去，还是……”洛无涯看向她，没说完。
“不去。”云小糖摇头，“他们留下纽扣，就是想让我们好奇。现在去，等于踩进第二层陷阱。”
“那以后呢？”
“以后再说。”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现在最要紧的是恢复状态，调整策略。他们敢伏击一次，就敢有第二次。下次不会这么容易脱身。”
洛无涯点头，把空瓷瓶收进口袋。
白焰跳下来，在地上走了两步，试了试爪子。伤口结了痂，走路不太影响。它抬头看云小糖，眼神里带着询问。
“休息十分钟。”她说，“然后往旧矿道主干道走。那边人少，监控死角多，适合藏行踪。”
洛无涯走到她旁边，压低声音：“你刚才说他们是有组织的队伍。你觉得是谁？”
云小糖手指绕了下发尾，“不知道。但能统一配装，还能精准布防，至少是个中型势力。墨九霄的人？幽冥殿？还是……别的？”
“守夜人不会做这种事。”洛无涯淡淡道。
云小糖看了他一眼，没接这话。
她知道他身份特殊，但有些事现在还不能挑明。
三人各自找地方坐下。洛无涯靠在断崖边，继续警戒。白焰趴在地上，耳朵竖着，随时准备起身。云小糖盘腿坐着，闭眼调出藏宝图。
地图刷新了一下，比之前快了些，但仍有延迟。红点没出现，威胁值却一直飘在高位。
她尝试手动刷新，输入指令。系统响应缓慢，像卡了顿。
有问题。
但她没动声色，只把地图收了回去。
十分钟后，云小糖站起身，“走。”
洛无涯立刻起身，重剑背回身后。白焰跳上她肩头，爪子抓紧衣料。
“记住三条。”云小糖边走边说，“第一，行动前查系统信号，不稳定就禁用；第二，遇敌优先撤，不打正面；第三，合成物必须留备份，特别是防御和逃生类。”
“记住了。”洛无涯应了一声。
白焰也低吼了两声，表示明白。
他们沿着矿坑边缘移动，避开开阔地，贴着废机械堆前进。月光照在破碎的玻璃上，反出冷光。
云小糖走在中间，手指一直搭在储物戒上。藏宝图每隔一分半才刷新一次，波动依旧。
她忽然停下。
前方地面有一小片水洼，倒映着天空。
水面上，浮着一只机械鸟的影子。
她猛地抬头。
那只鸟正悬在半空，镜头对准他们，红光一闪，转身飞向岗亭方向。
洛无涯立刻拔剑。
云小糖抬手拦住他，“别追。”
“它拍到了我们。”洛无涯盯着远去的红点。
“我知道。”云小糖盯着那鸟消失的方向，声音很轻，“但他们不知道——我已经看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