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把清心藤粉绑在脖子上，布袋刚系好，呼吸就顺畅了些。那股钻脑门的腥臭被压下去，她抬眼看向洛无涯，对方已经将灵力护罩展开，淡青色光膜裹住三人后背，像一堵移动的墙。
“走。”她说。
声波探测器还拿在手里，但已经没用了。刚才那条中间通道越走越窄，岩壁烫手，地面震动越来越密，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转。再往前，连探测器的指针都开始乱跳，最后干脆黑了屏。
白焰一直走在最前面，尾巴贴着腿根，耳朵不停抖动。它原本烦躁得很，一路低吼，可就在刚才，突然停了下来。
它蹲下，鼻子贴近地面，鼻翼快速抽动几下，猛地抬头。
“怎么了？”云小糖问。
白焰没理她，转身走向左侧一道裂缝。那缝太窄，人得侧身才能挤进去，里面黑得看不清深浅。
“你确定要钻这个？”洛无涯皱眉，“万一卡住，后面来个追兵，咱们仨全成串烧。”
“它不是乱来的。”云小糖盯着白焰的背影，“它闻到了什么。”
洛无涯没说话，只是把手又搭回剑柄上。
云小糖弯腰，玉簪的光往前一照，勉强看清裂缝内没有陷阱痕迹。她抬脚踩进去，肩膀擦着石壁，往前挪了几步。洛无涯跟上，护罩拉长，把最后一段也包住。
里面是斜向上的坡道，脚下有细沙，踩上去不打滑。空气比外面干净，那股铁锈混烂草的味道淡了许多。
“有风。”云小糖说。
她回头看了一眼，裂缝口已经被黑暗吞没。现在退不了，只能往前。
白焰走得很快，头也不回，像是前方有什么东西在拉它。它的步伐很稳，不像之前那样东张西望，尾巴也抬了起来，尖端微微翘起——那是它确认猎物方向时的习惯动作。
“它真能带我们出去？”洛无涯低声问。
“它比我们更早活在这片大陆。”云小糖边走边说，“我们靠地图，它靠鼻子。现在地图废了，那就听它的。”
洛无涯哼了一声：“所以你现在连路都不会认了？”
“我不是不会。”她语气没变，“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换方法。”
通道逐渐变宽，头顶有了空隙，能听见细微的滴水声。玉簪的光照出岩壁上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长期摩擦过，很深，排列整齐。
“这地方有人来过。”洛无涯伸手摸了下，“痕迹不新，至少半年以上。”
“但没人走出去。”云小糖摇头，“要是有人成功脱困，藏宝图会有记录。这片区域至今还是盲区。”
白焰忽然停下。
三人跟着静止。
它站在一个三岔口前，左右两条道都通向黑暗，正前方则是一块塌陷的石堆，堵死了去路。
它低头嗅了左边的地面，又转向右边，鼻翼抽动几下，耳朵猛地竖起。
“右边？”云小糖问。
白焰低吼一声，直接往右走。
“等等。”洛无涯拦了一下，“它刚才还对左边有兴趣。”
“但它选了右边。”云小糖绕开他，“它刚才是在排除干扰。左边有残留气味，但方向断了。右边……还有活气。”
洛无涯看了她一眼：“你能闻出来？”
“我不能。”她说，“但它能。”
右边通道更窄，两人得前后走。白焰在前，云小糖居中，洛无涯断后。护罩缩成最小范围，紧贴身体。
走了约莫一刻钟，地面开始上升，坡度变陡。空气流动加快，风从上方灌下来，带着一丝凉意。
“快到出口了。”云小糖抬头。
玉簪的光扫过顶部，隐约看见碎石堆积的轮廓，缝隙里透进一点微弱的光。不是日光，也不是月光，像是某种矿物自发光。
白焰脚步更快了。
突然，它又停住。
这次是伏低身体，前爪抓地，喉咙里滚出低沉的警告音。
“怎么了？”云小糖立刻停下。
白焰没回头，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拐角。那里有一小片阴影，比别处更暗。
“有东西？”洛无涯手按剑柄，护罩瞬间加厚。
云小糖没动，而是把玉簪的光调暗。光线减弱后，她发现那片阴影边缘有些不对劲——地面有极细的裂纹，呈放射状扩散。
“陷阱。”她轻声说，“压力触发型，可能连着落石或者毒针。”
洛无涯眯眼：“你怎么看出来的？”
“地上有灰。”她说，“别的地方都是均匀覆盖，只有那里被扫过，像是有人走过，但又刻意清理了脚印。这种反常就是问题。”
白焰这时缓缓起身，绕开那片区域，贴着左墙前进。它每一步都踩在岩石凸起处，避开平坦地面。
云小糖跟上，学它的路线。洛无涯殿后，护罩随着移动轻微变形。
过了陷阱区，通道再次开阔。前方出现一个半塌的石室，顶部裂开，能看到夜空。几缕淡紫色的雾气从缝隙飘进来，在空中缓缓旋转。
“毒圈还没缩到这里。”云小糖抬头，“我们出来了。”
石室中央有个石台，上面放着一块黑色金属片，表面刻着模糊符号。云小糖走近看了一眼，没碰。
“这不是烬渊的文字。”她说，“更像是……远古时期的标记。”
洛无涯扫了一眼：“你认识？”
“不认识。”她摇头，“但藏宝图里出现过类似的图案。每次刷新资源点的时候，边缘会闪一下这种纹路。我以为是装饰。”
“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它可能是钥匙。”
白焰走到石室另一侧，那里有条向下的阶梯，被碎石半掩。它站在台阶前，尾巴轻轻摆动。
“还要往下？”洛无涯皱眉，“你确定不先休整？”
“它不想停。”云小糖看着白焰的背影，“它一直在找的东西，可能就在下面。”
“你这么信它？”
“我不是信它。”她说，“我是信它的本能。它出生在毒圈边缘，活到现在，靠的不是运气。它知道哪些味道危险，哪些味道……意味着答案。”
洛无涯沉默几秒，收剑入鞘：“行吧。但下次进这种鬼地方，提前说一声。”
云小糖笑了笑，没接话。
她走到白焰身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白焰甩了下耳朵，没躲。
“走。”她说。
白焰率先迈步，踩开挡路的碎石。阶梯向下延伸，越走越深。空气变得更冷，墙壁上开始出现发光的苔藓，幽绿一片。
云小糖把玉簪的光关了。绿苔足够照明。
走了约百步，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门很旧，锈迹斑斑，但锁扣完好，上面挂着一把青铜锁，形状像蛇缠着骨头。
白焰站在门前，抬起一只前爪，轻轻拍了下锁面。
“它要开门？”洛无涯问。
云小糖盯着那把锁，忽然伸手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废弃齿轮。这是她之前从一个报废机械兽身上拆下来的，一直没合成。
她手指一碰，脑海弹出提示：【可合成为青铜钥匙·残次品，材料已齐备】。
念头一动，齿轮扭曲变形，几息间变成一把粗糙的钥匙，齿痕歪斜，像是手工打磨的。
她递给白焰：“试试。”
白焰用爪子夹住，塞进锁孔。
咔哒。
锁开了。
门缓缓推开，一股暖风扑面而来。里面空间很大，地面铺着红砖，墙上挂着几盏油灯，居然还亮着。
最里面，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有一本翻开的笔记，纸页发黄。
云小糖走进去，拿起笔记。
第一页写着一行字：
【第三实验体已注入神兽基因，存活率37%，预计七日内觉醒。】
她翻到下一页。
【编号b-09，代号“白焰”，母体来自异界，携带火焰图腾血脉，具备跨维度感知能力。】
她的手顿住了。
白焰站在门口，尾巴垂下，目光直直落在那本笔记上。
云小糖抬头看它。
一人一虎对视。
油灯的火苗突然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