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走在最前面,手指一直贴在储物戒上。匣子还在震动,像是里面有东西要冲出来。
她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这东西不能久留。”
脚步声停了。洛无涯站在原地,剑柄被他握得发紧。白焰耳朵一抖,尾巴卷住前爪的伤处。司徒明月笔尖顿住,抬头看她。
“它刚才……认出了我。”云小糖说完这句话,指尖绕了绕发尾。
没人接话。
半晌,洛无涯冷笑一声:“你终于肯说点实话了?”
“不是实话。”她转过身,眼神很静,“是事实。我碰它的那一秒,脑子里出现了画面——荒原,天裂,一个人背着盒子从天上掉下来。他穿的衣服……和我玉簪上的纹路一样。”
司徒明月猛地翻动笔记:“蝶纹?炼器宗宗主专属标记?可那不是三百年前就断了吗?”
“没断。”云小糖摇头,“是我。”
空气凝了一下。
白焰趴在地上,尾巴缓缓扫着地面:“所以这玩意儿是你自己留下的?还是……别人给你设的套?”
“不清楚。”她抬手摸了摸耳畔的玉簪,光晕一闪而过,“但藏宝图一直在提示,说这是神级契约源点,让我尽快解析。”
洛无涯往前走了一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打开它?”
“不行。”司徒明月立刻反对,“刚才结界反噬那么强,连符纸靠近都会烧毁,贸然开启可能引动残留禁制。”
云小糖点头:“先封着。等出去再研究。”
她话音刚落,匣子又震了一下,比之前更剧烈。她眉头一皱,掌心贴住戒指,灵力缓缓注入。
四周安静下来。
回廊两侧的石壁上,雕刻的人影影影绰绰。那些跪拜的姿势,像是在迎接什么。
司徒明月忽然凑近她手中的漆黑小盒:“能让我看看纹路吗?只看一眼。”
云小糖迟疑两秒,掀开盒角。
暗金匣子露出一线,表面锁链状的纹路泛着微光。
“别盯太久。”她提醒,“刚才那张符纸就是看了两眼就被烧了。”
司徒明月戴上手套,眯眼细看:“这不是普通装饰……是烬语!炼器宗失传的文字系统!”她快速翻页,对照笔记,“这里重复出现一句话:‘心门将启,归者当持钥’……意思是,真正的入口即将打开,只有拿着钥匙的人才能回去。”
“钥匙?”白焰哼了一声,“我们抢了半天,结果只是给人家送快递?”
洛无涯盯着那行纹路,语气冷了下来:“归者?回去?你们不觉得这说法太巧了吗?幽冥殿主也穿黑袍绣蝶纹,现在又冒出个带蝶纹的匣子,谁敢保证这不是陷阱?”
云小糖没说话,只是把盒子重新扣紧。
就在她合盖的瞬间,匣子嗡鸣一声,一道极细的光从缝隙射出,打在对面石壁上。
画面一闪。
焦土漫天,九座防御塔接连崩塌。天空裂开巨口,一只凤凰从火中飞起,却被黑色锁链缠住翅膀,硬生生拽回地面。
影像消失。
四人僵在原地。
司徒明月嘴唇发白:“那是……三年前毒雾爆发那天?我在药王谷亲眼见过这一幕!”
“不是。”洛无涯声音沉下去,“时间不对。凤凰坠落时,东边第三座塔才开始倒塌。那天它是第一个塌的。这是……未来的景象。”
白焰低吼:“所以这盒子不仅能认你,还能预知?”
云小糖闭眼,脑内藏宝图疯狂刷新:【绑定请求响应中……源点匹配度87%】。
她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戒指上。
藏宝图猛然震动,原本只显示资源点的地图边缘,浮现出一块破碎区域,标注着三个字——烬渊之心。
坐标正与匣子共振。
“它想让我去那里。”她睁开眼,“而且……它知道怎么走。”
“你疯了吧?”洛无涯直接打断,“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放出幻象,你就信它是导航?万一这是诱饵呢?引你过去然后把你关进时空牢笼?”
“我知道危险。”云小糖看着他,“但我更清楚一件事——那个穿蝶纹长袍的人,是我自己。我没死在神境,元神碎片散落在这片大陆。这个匣子,可能是唯一能帮我找回记忆的东西。”
“记忆?”司徒明月突然插话,“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出现?守护者明明可以杀了我们,但它一直在等。等我们合力攻击弱点,等你拿到匣子,等藏宝图启动共鸣……这一切,像不像一场安排好的仪式?”
走廊深处传来轻微的摩擦声。
像是石头在移动。
云小糖迅速收起盒子,按住戒指:“先走。这里不安全。”
四人加快脚步。
白焰走在她身边,耳朵不断抖动:“后面有东西跟着。不是活物,也不是亡灵……更像是……影子在爬。”
洛无涯落在最后,目光扫过墙壁。那些跪拜的人影,嘴角似乎比刚才翘起了几分。
他抽出剑,在拐角处划了一道深痕。
司徒明月边走边记:“烬语关键词、影像时间差、匣子共鸣频率……这些数据必须马上整理。”她抬头看向云小糖,“你说它认出了你。那你有没有感觉到……它对你的情绪反应?比如,你在害怕的时候,它会不会震动得更厉害?”
云小糖脚步一顿。
她想起握住匣子的瞬间,掌心那股热流冲进识海,幻象浮现。那时她没怕,反而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就像小时候回到炼器宗大殿。
“它不怕我。”她说,“它在等我。”
“等等。”司徒明月停下笔,“你说它不怕你……可刚才符纸被烧,说明它对外界有攻击本能。但它对你没有?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洛无涯冷冷开口,“从一开始,它就只认她一个人。”
白焰甩了甩尾巴:“所以咱们四个拼命,其实只是给她铺路?”
“差不多。”云小糖继续往前走,“但这不代表我能完全信任它。未来影像里凤凰被锁链拉下,说明哪怕我拿到它,也可能失败。”
“那就别碰。”洛无涯声音变硬,“你现在是活人,不是传说里的神女。没必要非要去扛三百年前的烂摊子。”
“我不是为了扛。”她回头看他,“我是为了搞清楚——是谁把我从神境撕碎,扔进这个世界。又是谁,在三年前提前引爆毒雾,害死那么多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空气。
“我查到了一点线索。毒雾爆发的能量波形,和神器融合时的空间乱流一致。而能操控这种级别的能量……只有两种人能做到。”
“哪两种?”
“一种是守夜人首领。”她看向洛无涯,“另一种,是炼器宗叛逃者。”
洛无涯瞳孔一缩。
白焰低吼:“你是说幽冥殿主?”
“不止。”云小糖摇头,“还有墨九霄。他们两个都提过‘重启时空’。但他们目的不同。墨九霄想回家,幽冥殿主……想复活。”
司徒明月喃喃:“所以这个匣子,既是钥匙,也是雷。谁拿到它,谁就得面对背后的局。”
前方出口透进一丝光。
云小糖脚步没停:“等出去后,我要做三件事。第一,用导流钉连接阵眼残留数据,确认我们是否被全程监控。第二,破解烬语中的隐藏信息。第三……”
她顿了一下。
“我要试一次绑定。”
“你疯了!”洛无涯一把抓住她手腕,“你知道强行绑定未知契约源点会怎样吗?轻则神识受损,重则当场被夺舍!”
“我知道。”她抽回手,“但我也有底牌。藏宝图不会让我死。”
“可它已经不是单纯的系统了。”司徒明月指着她耳边的玉簪,“你看它现在的光,是跳动的,像心跳。它在呼吸。它活着。”
云小糖抬手碰了碰玉簪。
的确。
那光芒不再是稳定照明,而是随着匣子的震动,一起一伏,如同回应。
她还没说话,匣子突然剧烈震颤。
漆黑小盒外的九道红痕,有一条开始褪色。
洛无涯立即拔剑横在胸前:“准备战斗。”
白焰炸毛低吼。
司徒明月迅速掏出一瓶药粉捏在手里。
云小糖盯着盒子,声音很稳:“它在催我。”
她抬起右手,掌心对准盒盖。
只要她愿意,现在就能打开。
就在这时,回廊尽头的光影晃了一下。
原本通往出口的路,多了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