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箭钉进树干的瞬间,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截。
云小糖被白焰撞开,后背撞上腐叶堆,闷响都没听见。她翻身坐起,手已经摸到了储物戒,眼睛死死盯着那棵树的裂缝——幽光还在闪,像呼吸一样一明一暗。
“没伤着吧?”洛无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重剑横在身前,脚步没动。
“还好。”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指尖绕了下发尾,“那东西冲我来的。”
司徒明月缩在白焰身后,手里攥着药篓边缘:“刚才那箭……是不是有毒?”
白焰耳朵抖了抖:“箭尖泛紫,八成是见血封喉的料。”
云小糖没接话,脑子里藏宝图突然震动起来,导航箭头比之前更亮,直指树干深处。她往前走了两步,地面开始发软,脚踩下去带起一层湿泥,腐叶底下像是空的。
“停。”她抬手示意。
三人都停下。
四周静得离谱,连风都没有,可头顶树叶却轻轻晃了一下。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枝叶切成碎块,照在地上像斑驳的旧铜板。
“这地方不对劲。”她说,“声音传不远,走路也没回音。”
洛无涯低头看了眼脚印,又抬头看前方:“脚印没了。”
原本一路延伸的螺旋纹靴印,在距离巨树十步远的地方彻底消失,像是被人用刀刮掉了一样。
白焰伏低身子,尾巴绷直:“本大爷闻不到活人的味儿了。”
“有人设局。”云小糖盯着那棵树,“但不是为了杀我们。”
“那是为了什么?”司徒明月问。
“引我们进来。”她看着藏宝图的箭头,“它要我们靠近。”
洛无涯冷笑一声:“你打算真往陷阱里跳?”
“它只对我亮信号。”她回头看他,“你不觉得奇怪吗?别人看不见,听不到,只有我能收到提示。这种事碰一次是运气,碰两次就是安排了。”
“所以你就非去不可?”他语气有点冲。
“我不是非去。”她笑了笑,“我是必须去。”
说完她迈步往前走。
一步,两步。
地面越来越软,踩下去能陷半寸。第三步落下时,脚下忽然一空。
“塌了!”她猛地喊。
四人脚下同时断裂,腐土和枯根哗啦散开,露出一个巨大黑洞。云小糖反应最快,借着下坠的力道一把推开司徒明月,自己朝侧边甩手,指尖扫过一块半埋的废弃铠甲。
【叮~可合成为【缓冲垫·Lv1】,材料:铁片x1+布条x2】
念头一动,掌心多出一块灰褐色小垫子,她反手扔向脚下。
砰!
整个人砸在垫子上,冲击力减了不少,但膝盖还是震得发麻。坑底铺满金属尖刺,乌黑发亮,每根都有手臂长,密密麻麻排开,稍偏一点就得穿个对穿。
白焰在空中四肢张开,尾巴卷住一根凸出的石棱,硬生生把司徒明月甩到一块窄岩台上。他自己借力一荡,落在两根尖刺中间,爪子打滑,差点栽进去。
洛无涯半空挥剑劈断一根垂藤,借力摆荡,落点选得准,踩上一块孤立石台,稳稳站住。
司徒明月瘫坐在岩台边缘,手抖得拿不住药篓。
“都活着?”云小糖爬起来就问。
“活着。”洛无涯收剑入鞘,环顾四周。
“本大爷勉强算活着。”白焰甩了甩尾巴,毛都炸了。
“明月?”云小糖看向那边。
“我在……我还好。”司徒明月深吸两口气,“就是腿软。”
云小糖松了口气,抬头看坑口。
十五丈高,壁面湿滑,全是青苔和烂泥,还在不断剥落。更糟的是,上方接连滚下几块巨石,砸在尖刺阵上,发出刺耳撞击声,碎屑飞溅。
“别动!”她突然喊。
第三块巨石卡在坑口边缘,摇摇欲坠,阴影正好盖住他们现在的位置。
洛无涯抬头看了一眼:“再落下来,谁都躲不开。”
“七秒内会倒。”云小糖盯着藏宝图弹出的倒计时,“重心偏左,砸不中我们,但冲击波能把人掀翻。”
“那你打算怎么办?”白焰耳朵贴脑袋。
她没答,手伸进储物戒,摸出三枚铁钉和一段兽筋。脑中合成术自动弹出提示:【可合成为【震荡弹·Lv1】,材料满足,是否合成?】
确认。
掌心出现一枚暗红色小球,表面有细密裂纹。
她瞄准坑壁一处风化严重的岩层,用力掷出。
轰!
震荡弹炸开,引发局部震动。卡住的巨石受力倾斜,轰然滑落,砸向另一侧刺阵,激起大片尘土和金属碎片。
众人借烟尘掩护,迅速往东北角一块较宽的岩台聚拢。
“咳咳……”司徒明月捂嘴咳嗽,“这土味儿怎么这么冲?”
“被毒气浸过。”洛无涯抹了把脸上的灰,“这片区域早就废了。”
云小糖蹲在岩台边缘,手指划过坑壁。藏宝图忽然刷新,浮现几道微弱蓝线:【检测到人工凿痕·推测为废弃矿道分支】,指向左上方一处被藤蔓遮住的裂缝。
“那边有路。”她低声说。
“你能确定?”洛无涯皱眉。
“不确定。”她看着他,“但待在这儿等上面再扔石头,不如赌一把。”
白焰龇牙:“本大爷可不想当靶子。”
“那就行动。”她站起身,“白焰探路,注意脚下有没有机关;洛无涯断后,防着有人追下来;明月准备照明粉,里面可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你呢?”司徒明月问。
“清障。”她从戒子里取出一把短柄凿刀,刀身泛着冷光,“那缝太小,得扩一下。”
白焰先上去,爪子扒住藤蔓根部试了试,用力一扯,整片藤蔓晃了晃,但没断。
“挺结实。”它嘀咕。
云小糖走过去,把凿刀插进藤蔓与岩缝之间,双手发力往下压。刀刃切入一半,藤蔓发出吱呀声,像是老木门被推开。
“快断了。”她说。
咔。
藤蔓从中裂开,露出后面一道窄缝,刚够一人通过。里面漆黑一片,风吹出来带着股铁锈混合腐草的味道。
“我先进。”白焰钻了进去,身影消失。
两秒后,里面传来它的声音:“通道能走,斜着往上,大概二十步到平地。”
“跟上。”云小糖让司徒明月先走,自己垫后。
司徒明月捏着照明粉包,手脚并用地爬进去。洛无涯最后一个进,临进前回头看了眼坑底。
尖刺阵中央,那块缓冲垫静静躺着,边缘已经开始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他皱了下眉,钻进通道。
云小糖最后进去,刚弯腰,藏宝图突然震动。
【检测到微弱信号残留·来源:坑底中心】
她回头。
黑漆漆的深坑底部,那块发黑的缓冲垫正在缓缓下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拖走。
“怎么了?”洛无涯察觉她停住。
“垫子不见了。”她说。
“不见了?”他顺着她视线看去,坑底只剩空荡荡的尖刺,“刚才不是还在?”
“被拖走了。”她盯着那位置,“这坑底下有东西。”
“现在说这个?”白焰在前面催,“再不走上面又要塌!”
“走。”她收回目光,钻进通道。
四人沿着斜道往上爬,通道狭窄,只能贴壁前行。走到一半,头顶突然传来闷响。
像是重物滚动。
“快!”云小糖推了把前面的司徒明月。
最后一段坡道陡峭,白焰在出口处伸爪拉人。司徒明月上去,洛无涯紧随其后。
云小糖刚抓住出口边缘,身后通道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
整条通道震了一下。
泥土簌簌落下。
她用力一撑,翻出洞口,转身就看到洛无涯拔剑的动作。
剑尖指着前方。
出口外是一片荒地,碎石遍地,远处有倒塌的石柱。正前方十步远,站着一个人。
黑色长袍,袖口绣着扭曲的纹路,手里握着一张没有弦的弓。
那人缓缓转过身,脸上戴着半透明面具,能看到嘴角微微上扬。
“等你们很久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