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那句“你终于回来了”还在回荡,云小糖的手指猛地收紧。
她没后退,也没愣住,直接把白焰往身侧拉了一步。洛无涯的剑已经横在胸前,司徒明月靠在岩壁上喘气,药丸刚起的作用正在消退。
雾更浓了。
紫色和灰绿混在一起,像糊住视线的浆液。皮肤碰到雾的地方开始发烫,呼吸一次就像吸进碎玻璃。白焰喉咙里滚出低吼,四肢微微抽动,额前那簇金毛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炸开。
“别动。”云小糖低声说,从储物戒里抽出一块泛着微光的布。
这是她最后一张【镇魂符布·Lv1】,用碎玉片和蚕丝合成的。她抬手按在白焰额头,符布贴上金毛的瞬间,那躁动的气息慢慢压了下去。白焰趴在地上,鼻孔喷出两道白气,爪子抓着地,但不再挣扎。
云小糖松了口气,转头看司徒明月。她的手指在抖,镊子夹不住药材,银边药篓里的粉末洒了一半。
“还能试吗?”云小糖问。
司徒明月点头:“能,但得快。”
云小糖闭眼,藏宝图在脑子里闪了一下,自动标出最近的抗毒植物点——岩缝里长着几缕半透明的菌丝。她把位置指给司徒明月:“就在那儿。”
司徒明月撑着站起来,踉跄两步到岩边,用镊子夹出菌丝,又从袖口抠出最后一小片荧蓝苔藓残渣。她把材料放进药皿,碾碎,加水调糊,动作快得像在抢时间。
云小糖守在旁边,眼睛盯着四人颈侧。药糊涂上去的瞬间,那股烧灼感轻了些,呼吸顺畅了一点。
“够十分钟。”司徒明月说,“比之前多撑三分钟。”
云小糖点头,看向洛无涯。他站在最前面,重剑插进地面,剑身刻着的符文一闪一闪,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光。
“这雾不对劲。”他说,“它在动。”
云小糖皱眉:“什么意思?”
“不是飘。”洛无涯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是呼吸。一圈一圈,有节奏。我们走的方向,正好是它‘吸’的路径。”
没人说话。
白焰耳朵动了动,忽然抬头:“主人,我闻到了。”
“闻到什么?”
“火的味道……还有铁锈。”它的声音有点哑,“和我娘留下的信物一样。”
云小糖眼神一沉。她知道白焰不会乱说。可现在回头就是死路。
“等出去再找。”她说,“你现在要是冲进去,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白焰没动,尾巴绷得笔直。
云小糖蹲下来,看着它的眼睛:“你要真想见她,就给我稳住。你妈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只会说一句——虎崽子,别给老娘丢脸。”
白焰一愣。
云小糖伸手,轻轻戳了下它鼻子,顺手模仿它平时甩尾的样子晃了下手腕。
白焰喉咙里咕了一声,尾巴慢慢放下来。
“等我们活着出去。”云小糖站起身,语气不容反驳,“我用藏宝图帮你找她。但现在,你得做我的坐骑,带我冲过去。”
白焰低吼一声,伏下身子。
洛无涯看了眼,收剑入鞘,走过来拍了下白焰肩膀:“算你识相。等这事完了,我请你吃烤肉。”
白焰哼了一声,没理他。
云小糖爬上虎背,抓紧它脖子上的毛。司徒明月被洛无涯扶着站好,药篓重新背上肩。
“走。”云小糖说。
白焰往前迈步,利爪撕开黏稠的雾壁,清出一小段视野。洛无涯在后面划下一道符文痕,标记方向。每走十步,他就留下一个记号,防止原地打转。
藏宝图开始不稳定。
红点闪得乱七八糟,导航箭头来回跳。云小糖试着锁定S级星标,系统反馈延迟了好几秒,像被人卡住了网速。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脑子清醒了一瞬。
低语声又来了。
这次不是单个声音,是一堆人在喊,名字一个接一个,全是她认识的,全是从神境塌陷那天传出来的。
她默念三遍“烬渊无光”,强行切断干扰,然后关掉藏宝图的预警、探测、提示功能,只留基础定位。地图立刻稳定了,但路线得自己算。
她抬头看洛无涯:“雾流方向?”
“斜上方。”他说,“密度在减,往上走是对的。”
司徒明月补充:“地面越来越软,湿度在降。说明我们在爬坡。”
云小糖点头,从储物戒里取出两根废铁管和一段干藤,念头一动。
叮~可合成为【攀岩钩爪·Lv1】,材料:废铁x2+干藤x1。
钩爪出现在她手里,前端尖锐,尾部带绳。她甩手抛向高处凸出的岩石,钩子卡住,一扯,绳子绷紧。
“先上去几个人探路。”她说。
白焰直接跃起,带着云小糖爬了上去。洛无涯拉着绳子跟上,最后把司徒明月拉上来。
他们站在一块倾斜的岩台上,前方雾稍微薄了些,能看到远处有个发光的轮廓——S级星标就在那边。
但中间隔着一片黑雾团,像凝固的胶水,表面浮着细小的颗粒,一碰就会炸开。
“不能硬闯。”洛无涯说。
司徒明月突然开口:“第三次药剂失败了。”
所有人看她。
她手里捏着药皿,边缘长出黑色的小芽,正顺着袖子往上爬。她赶紧甩手,把药皿扔进岩缝。
“荧蓝苔藓有问题。”她说,“它能增强药性,也会引来污染。刚才我加了太多样本,差点失控。”
云小糖立刻翻储物戒,找出一块废弃的鳞甲和刚才污染的布料。
叮~可合成为【净化坩埚·Lv1】,材料:废鳞甲x1+污染布x1。
一个刻着古老文字的小锅出现在她手中。她递给司徒明月:“用这个。”
司徒明月把剩下的药材转移进去,黑色小芽碰到锅壁就缩了回去,像是被烫到。
“有效!”她眼睛亮了。
“试试新配方。”云小糖说,“既然黑液能催生苔藓,能不能反过来用?以毒攻毒。”
司徒明月愣住:“你是说……加一点黑液?”
“极微量。”云小糖指着石面上残留的一滴,“稀释七次,融进基质。”
司徒明月照做。她用银针挑出一丁点黑液,滴进清水,反复稀释,最后混进药丸里。成品是深靛色,表面泛着一层油光。
“谁先试?”
“我。”云小糖拿过一颗,塞进嘴里。
三息,没反应。
第四息,耳鸣轻了,视线清楚了一点。
她把剩下三颗分给其他人。
“能撑多久?”洛无涯问。
“理论二十二分钟。”司徒明月低头记录,“建议配合闭气法,减少吸入量。”
“够了。”云小糖说,“再冲一次。”
白焰往前走,爪子破开黑雾团,清出一条短通道。洛无涯在后面标记符文,司徒明月扶着岩壁跟上。
云小糖坐在虎背上,手里攥着新药丸,眼睛盯着前方发光的轮廓。
星标越来越近。
可就在这时,白焰突然停住。
“怎么了?”云小糖问。
“味道变了。”它声音发紧,“刚才那股气息……消失了。”
云小糖心头一跳。
她看向藏宝图,S级星标还在闪烁,但位置偏移了半格。
“不是消失了。”她说,“是它在移动。”
洛无涯抬头,盯着雾深处:“这地方根本不是资源点……是个活的。”
司徒明月握紧药篓:“那我们一直在往它里面走?”
没人回答。
白焰低吼一声,伏下身子:“主人,抓紧。”
云小糖抓住它脖子的毛,心跳加快。
前方的雾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的岩台。金色星标悬浮在半空,离地三尺,周围缠着黑色丝线,像被什么东西吊着。
“拿到了就能出去。”云小糖说。
白焰猛地冲出去,利爪撕开最后一层雾壁。
洛无涯紧跟其后,剑已出鞘。
司徒明月咬牙追上。
云小糖伸出手,指尖离星标只剩一寸。
就在这时,她手腕上的储物戒突然发烫,藏宝图在脑子里剧烈震动。
一行字闪过:
【检测到同源能量波动,是否启动反向追踪?】